初戀歸來

夜已深。雷聲隆隆響着,像是什麼不好的預兆。

夕雨把頭埋在被窩裡面,思緒萬千。那人長什麼樣呢,他們爲什麼分手呢,千辰對她的感情是怎麼樣的呢……

今天沒有晚安。

迷迷糊糊的,夕雨做夢了。

夢見的是小學時稚嫩的臉龐。因爲一場金童玉女的美好故事,"我愛夕雨就像老鼠愛大米~"玩笑似的話語,成了小千辰的口頭禪,但擊中了小女孩的心。感覺酥酥的,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每次都只能傻傻愣着,直到好友沈即冉把千辰"打走"。

鏡頭一轉,五年級,都還沒懂事的年紀,千辰霸道地拽着夕雨出教室,在轉角處害羞地親了一下她的手,夕雨又是呆呆的,沒有任何反應。後來,因爲二人的優秀,他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畫面切換,六年級畢業,心中似乎萌生出一種不知名的感情。特別喜歡摸他的頭,頭髮軟軟的,很舒服的啊。

初中,兩人不在同一個班裡面,便少了交集,卻還是在一起上補習課的。還是會聊天。有一次,千辰問:"你有喜歡的人嗎?"明顯能感覺到,他只有好奇,沒有小心翼翼。

夕雨的心涼了一下,苦笑着說:"沒有啊,才初中呢,難不成你有?"

"嗯。"他撇開眼神,像是想起了什麼美好的回憶。

但這肯定的回答讓夕雨方寸大亂。

她趕忙掩飾心中的慌亂,想着,要不就放手吧,說個再見也是美好的結局,而且年級那麼小,也不懂是喜歡還是欣賞。但,還是沒辦法不關心他的狀況……

夢還沒完,便醒了。夕雨抖擻抖擻精神,馬尾扎的格外高。打算要問問清楚初戀的事兒,這是自己做過最最勇敢的事兒了。

腳步停在教室門口。不心急,反而有點忐忑,不想打開教室的門。

"咔嚓"一下,門從裡面打開,清瘦的身影遮住了光,看不真切他的臉。淡淡的香。是千辰吧。

他眼含笑意,夕雨卻不是如此。心裡裝了一塊沉甸甸的巨石,移都移不走。

勉強扯開一絲笑,語氣是有些僵硬的。

"你初戀……"

話音未落。

"辰,你初戀找你,去看看?"一個清冷的男孩拍着千辰的肩。千辰笑笑,抱歉道:"我先走一下啊,馬上就來的。"在夕雨看來,是默認這個初戀。

她望向他離開的背影,他走遠了。

是了。他會爲了她毫不猶豫地拋下自己。

他曾經說自己是他的好朋友,也確實,只是朋友。

夕雨像是被冰水澆了個透徹,從頭到腳,毫不留情。

旁邊,是千辰的好友,聞柒。他打量了下夕雨,有些漫不經心:"千辰有點事,你等着吧。"他惜字如金地吐出勉強成句子的話語,便走向隔壁班。

夕雨扭頭毫不猶豫進了教室,手緊握着,在剋制着什麼。

也許是快滿溢的失落。

心事越積越多。

千辰剛回到座位上,自己該問的還沒問。

咳咳,老師清理下嗓子,朝門外努了努嘴,眼神示意外面的人進來。

一個女孩穿着長裙,長髮飄揚,優雅地挪步到講臺旁。細聲細氣地自我介紹道:大家好呀,我叫戈曼諾。"

夕雨只是面無表情,也沒聽清她說了什麼,她也不在乎,只是盯着千辰。

而千辰卻一直看着戈曼諾。

其實他是在想夕雨爲什麼突然和自己關係那麼僵了。

"千辰,我能坐你前邊嗎?"軟軟的聲音,典型文科女孩的模樣。

夕雨不語,見千辰默許,強制自己別開視線。

夕雨緊抿着脣,喉嚨發乾,沒能看清千辰對戈曼諾那眼神中的警告。

衆人齊齊看向夕雨,噓聲沉默,看好戲的居多。

這是班主任的語文課。

那個叫戈曼諾的女孩表現極其出色。

"夕雨,你來回答文章的表達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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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支吾吾着,夕雨不會這題,非常不好意思,看着老師略帶失望的眼神,耳朵也紅透了。

這時,戈曼諾舉起手:"老師,我知道!"

夕雨這裡又聚集起全班人的焦點了。

戈曼諾回答正確,老師便表揚她,而自己就像小丑,尷尬在舞臺中央。

千辰微微皺眉,側頭看向戈曼諾。戈曼諾回了他一個無害的眼神。

無人看見處,戈曼諾的手緊緊握拳,眼神是從未見過的狠厲。

夕雨見戈曼諾和千辰對視,心中越發不是滋味,坐下後,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法再平靜了。

原來,以前彷彿是有希望的暗戀,竟然是一場自欺欺人的遊戲……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夕雨在同學之間開始打聽起千辰初中那段往事。

結果,不盡如人意。

他們確實談了戀愛。傳聞非常甜蜜,而分手原因呢,竟是千辰被出國的戈曼諾拋棄了。這狗血的劇情竟然發生在初中生身上,夕雨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心,絞痛。多年的堅持是固執而已,毫無意義,想放手卻不知從何做起,一切都那麼無助。

不知不覺,來到了教師辦公室。

站在門口頓了一會兒,夕雨便下了決心,不想再和他坐一起了,心情起起伏伏,這一點兒也不像那個開朗活潑的夕雨。

一個高高的影子籠罩了她。

"報告!老班,我想換座位……"

"報告!老班我想換座位……"

幾乎是同時。千辰也站在門口,就在夕雨背後。

近得快要碰上了,他身上好聞的松木香猝不及防,以一種保護的姿勢,包裹了低落的她。

老班抿了口茶,疑惑着問:"你們怎麼了?是學習哪裡不順嗎?"

兩人都沒辦法說。終是夕雨先開口:"我覺得我有些原因,學習狀態不好,想調走。"

千辰急了:"老班老班我也是!新換來的女生影響到我了!"

老班率先看向千辰:"她?你們不是舊相識嗎?我會和戈同學說明情況的,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你矯情什麼呢。"

千辰剛想辯解,就被老班打斷。

接着,老班看向夕雨:"夕雨?你想調到什麼位置和我說說?"

……這區別對待,千辰無語。

夕雨莞爾一笑:"就左邊靠窗吧。"

這是離千辰最遠的位置。

"老班老班,別呀,我不和夕雨坐會不習慣的。"

老班嘆氣:"你倆一塊兒吧,到這來,好嗎?"

千辰連忙答應,並反覆道謝。

夕雨疑惑,歪頭看着這個站在身旁的的人,有點摸不透他啊,看樣子他很想和自己坐。

好不容易滅了的火,又冒着星星點點了。

怎麼辦呢,完全放不下了,不對不對,更準確地說是不想放了。

回到教室,夕雨故意不理問這問那的千辰,默默搬了座位,千辰叨叨個不停,想逗她笑。

噗嗤一下,終於忍不住了,夕雨含笑望着努力滑稽的大男孩兒,笑意直達眼底。

"你怎麼那麼閒啊?快點幫我搬桌子啊。"

千辰一愣,馬上說好好好。

算是和好了吧。雖然沒有正式分開過。

上課,下課,兩人的關係似乎又到了無話不談的位置。

沒有人會逾矩的位置。

"你怎麼對戈曼諾那麼好啊?"

"哪有啊。"

"她不是你初戀嗎?你對她那麼特別。"

"我根本沒談過戀愛啊,哪裡有初戀。"千辰忙着手裡的事,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說過你有喜歡的人的。而且,你兄弟都承認了啊。

後面半句沒能說。是害怕在作祟。

原來你根本不想說實話。

馬尾辮在夕雨不自知的情況下耷拉下來,髮絲有些亂。好吧,這樣的相處方式,已是我夢想中的了吧,別跨過去了。

天灰濛濛的,是昨天下過雨的緣故。

沒注意到遠點的地方,夕墨介看着失落的妹妹,推了下銀邊框眼鏡,有點惱火,但還沒想好怎樣能找千辰談談。

馬上是月考,夕雨打算好好考,要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