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奏
“怎麼,王爺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樂清挑了挑秀眉,挑逗似的問道,她顯然對自己突然到訪的效果感到很滿意,看着晉王這略帶驚訝的表情,她竟有小小的滿足感。
“哦,樂姑娘裡面請。”慕容皓城略微一愣,便恢復了常態。世上女子他見多了,很快便明瞭樂清的來意。他有些輕蔑地揚了揚嘴角,當然,樂清並未看到。
樂清自顧地跟了進來,還隨手帶上了門。
“樂姑娘請座。”慕容皓城輕笑着說道,只是這笑容是做在臉上的,眼裡並沒有一絲笑意,反倒透着幾分涼意。
樂清微笑着點了點頭,便在桌旁坐了下來。慕容皓城也坐了下來,他看着樂清的臉,淡淡地問道:“不知樂姑娘深夜造訪,所謂何事?”
樂清也不掩飾,她對這王爺的習性早有耳聞,傳言慕容皓城風流成性,這“崑崙頂”冷清寂寞,想這風流王爺定是耐不住這寂寞,雖有流言說慕容皓城追着凌寒跑,但凌寒的性子樂清怎會不知,想來這王爺肯定是碰了壁。她早已觀察慕容皓城多日,雖然別人不說,但據她所知,“崑崙頂”的女弟子裡看上晉王慕容皓城的人不在少數,還不乏一些男弟子,可大家皆因慕容皓城身份特殊加上似乎他只對同門凌寒情有獨終,便不敢有所表示。可她樂清不一樣,她早已看出凌寒對慕容皓城愛搭不理,算些時日,便覺得慕容皓城應該對凌寒生膩了,於是便自己找上門來。
她狐媚地瞥了慕容皓城一眼:“王爺真不知我爲何而來嗎?”
“不知。”慕容皓城佯裝不懂,眼神裡竟多了些戲謔的味道。
樂清緩緩起身,走到慕容皓城身邊,一扭腰肢,就坐在了慕容皓城的腿上,雙手摟上慕容皓城的脖子,在慕容皓城的耳邊妖媚地說道:“王爺,真不知道嗎?”慕容皓城只感覺樂清說話時吐出的氣打在自己的臉上。
慕容皓城輕蔑一笑,冷冷回道:“樂姑娘難道不知,本王最討厭倒貼嗎?”說完,便站起身。樂清措手不及,險些跌倒,還好她有些功底,及時扶住桌子,站住了腳。而慕容皓城卻已走到了門邊,打開門,語氣冷若冰霜:“天色不早,樂姑娘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樂清羞紅了臉,一跺腳,便逃也似的離開了慕容皓城的房間。
此時,抑揚頓挫的琴聲再次響起,慕容皓城朝琴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遠一點兒的山頭亭子裡似有一白色的身影,正在撫琴。
慕容皓城的心突然加速跳了幾拍,那白色的身影他是再熟悉不過的了,那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嗎?出神了一陣,便快步出了小院,朝山上的小亭走去。一路迂迴而上,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小亭前,“聆風亭”三個大字,立於亭首。凌寒專心於琴,並未注意到慕容皓城的到來。慕容皓城靜靜地聽了會兒凌寒的彈奏,一伸手,便變出了一支玉簫。他迎上凌寒的箏音,一縷婉轉低迴的簫音響起。凌寒一怔,略微擡起頭,看到亭邊立着的慕容皓城,他未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看了一眼這立在風中的眼前人,便低下頭,合着簫音繼續撫琴。(爲嘛差點要寫他們演奏的曲目叫《笑傲江湖》,囧。作者亂入,請無視)
慕容皓城迎風而立,風吹起他的縷縷青絲,一襲青衫襯着這清亮的月色,竟如謫仙一般。
亭裡的凌寒,白衣勝雪,原本清澈的雙眸,映着月色,更似一灣清泉,那眸中竟幽幽有些紫光,像是映進了慕容皓城身上所泛出的淡淡紫色。
一琴一簫配合得天衣無縫,可謂是相得益彰。而這時陶醉在琴音中的二人,竟沒發現在亭下的迴廊裡還立着一人,此人便是林子彥,他手裡捧着一件雪白的披風,顯然是來爲凌寒送衣裳的。可此時的他只是立在廊前,聽着這異常優美的合奏,怔怔出神。
一曲罷。合奏二人不禁四目相對,慕容皓城的眼裡是一如既往的深情與溫柔,凌寒清冷的雙眸中也有了一絲柔情。此時是無聲勝有聲,二人的眼中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況。
二人如此相視了一刻鐘,凌寒先回過了神來,眼中的柔情一閃而過,又重新換上了滿臉的冷漠。他起身,走過慕容皓城的身旁,想要離開。慕容皓城連忙伸手拉住了他,凌寒背對着慕容皓城,停住了腳步。
“寒兒,我……”
還未等慕容皓城說完,凌寒便打斷了他:“王爺,時候不早,我要回去休息了。明日還有早課,恕不奉陪。”說完,便一抽袖,甩開了慕容皓城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而回廊裡的林子彥也早已回過神,漠然地離開了。
慕容皓城看着凌寒離開的背影,他沒有追上去,心卻在隱隱作痛,原來他竟是如此的不在乎……
沉默了片刻,慕容皓城拿起簫,一縷低沉的簫音響起,走下山頭的凌寒停住了腳步,轉頭看着那立於月下的慕容皓城,有些悽然的身影,繼而聽出了簫音裡藏不住的哀傷,心裡竟也隱隱生疼。
他轉過身,並未朝自己的住所走去,而是來到了偏院,他走到書涯的房門前,猶豫了下,還是敲響了房門。
“誰啊?”書涯語氣裡帶着被吵醒的不滿,怏怏地開了門。
門開後,剛想罵人,出口的髒話竟在他看清來人後生生地吞了回去,“凌公子,你,你怎麼來了?”
凌寒並未多說什麼,只是轉頭看了“聆風亭”方向一眼,對書涯說道:“‘聆風亭’風大,給你家王爺送件衣裳吧,免得他着涼。”話音剛落,凌寒就不自覺得紅了臉,但他也未等書涯回話,就轉身回去了。
書涯在原地怔了三秒後,突然恍然大悟,連忙取出一件紫裘披風,往“聆風亭”小跑而去。
剛登上“聆風亭”就見自家主子正站在風裡發呆,想那一曲簫曲已是吹完了。書涯急忙將手裡的披風給主子披上,“王爺,風大,擔心着涼。”
慕容皓城一驚,因剛纔想得出神,竟未發覺書涯已來到了自己身邊。他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你不是睡了麼?怎知我在這兒?”
“這個……”書涯頓了頓,看着自家主子略有疑惑的目光,突然咧嘴一笑,“是凌公子讓我給您送衣裳的。”
“凌公子?!凌寒?!”慕容皓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再確認了一遍。
“嗯,是凌寒,凌公子,他說怕您着涼,就讓我把衣裳給您送來了。”
“哈哈,是他,真是他,凌寒,凌寒,你心裡還是有我的!”慕容皓城開心地大笑,竟感覺不到“聆風亭”上的大風正吹着他的臉。
“啊啾——”倒是一旁來送衣裳的書涯禁不住風吹,打起了噴嚏。“王,王爺,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兒,這兒風,風好大,啊啾——”
慕容皓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拍了拍正在打哆嗦的書涯的肩,關切地問道:“好好,我們這就回去。”
於是,主僕二人一齊向山,往偏院走去,一路上就聽見書涯的噴嚏伴着慕容皓城開心的關切(呃,這是什麼形容詞……),回到院中,慕容皓城還心情大好地到小廚房親自給書涯弄了碗薑湯,當然,這薑湯的滋味如何,也只有書涯本人才能體會得到……
而回到廂房的凌寒,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奇快,臉上熱得難受。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有這樣的感覺,這奇特的感覺是因何而的生他也不知。他只知道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因某個人而感到心神不寧。
從小在“崑崙頂”長大的凌寒,一向性子清淡,自是不會體會到“情”的滋味,此時有這般疑惑也屬正常。爲了平復心情,凌寒打起了坐,調起了內息。剛剛平復了點兒心情,卻因一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那情那景,尤其是想到慕容皓城看着自己時那滿含柔情的眼神,心臟又禁不住開始一陣狂跳。凌寒束手無策,只得下了牀,走到窗前,任憑夜風吹着自己的臉,好讓自己的心隨着這冰涼的風慢慢沉靜下來,人也從那半夢半醒的情境中,清醒了幾分。
這一夜竟是如此得令人難以入眠……
懂“情”的人也好,不懂“情”的人也罷,皆在爲這“情”字輾轉反側。這一輪明月,又是寄了多少人的相思之情,才能散發出如此清亮的月華?這一夜的清輝淡淡地撒在兩個立窗而思的身影上,就像是攏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也不知這輕紗遮的是他的“用情至深”,還是他的“情竇初開”。這樣的月色總是令懂情的人更加多情,不懂情的人更加不解,但這“情”的滋味,卻是任誰都不願推開,而是躍躍欲試地想去嘗試……
就讓這一輪看遍千番情緣的明月,架起一座用“情”鋪就的橋樑,讓我能夠進入你今夜的夢裡,停留在你心上……
本來的設定是小受性子稍微冷淡一些,結果寫着寫着就越來越“彆扭”了,不過感覺這彆扭勁兒更適合這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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