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泠焰剛踏進天應府便被一個不明物體撞了個滿懷,翎兒仰起小臉,大眼眶裡竟滿是淚水。
“焰姐姐,你沒死吧?”翎兒帶着哭腔問。
“我爲什麼要死?”花容泠焰輕抿薄脣,啼笑皆非。而跟在她身後的人則是一頭霧水,特別是軒轅熾陽。這翎兒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他不是該在大皇子府修讀史柬嗎?最重要的是,他怎麼知道泠焰剛與死神擦肩而過?
“我坐噩夢看到你被魔鬼抓走了!”翎兒翻起白眼吐出舌頭伸出五爪扮演起了他夢裡的魔鬼,逗得衆人大笑出聲。
“過來吧你!”花容凌煊一把將翎兒拉向自己緊緊困住,不讓他逃脫,“聽好了,焰姐姐累了,別打擾她休息,等她休息好了再陪你玩兒。聽到沒?”
忙了一晚上,小妹肯定乏了,本來身子就弱,該好好休息一番纔是,萬不能讓這小鬼擾了她。
翎兒笑着,重重點頭同意。
“聽到了?”花容凌煊再問,翎兒的頭點的更重了。
“真的聽到了?”這一次,花容凌煊純粹是在逗他了。只見他將翎兒抱起,故意拿頭抵在他脖頸間不停的磨擦。不強烈但卻難耐的癢傳來,並且迅速蔓延到全身。翎兒仰起上身躲避,發出咯咯的笑聲,天應府門前瞬間熱鬧一片。
“焰姐姐,救我。”翎兒應付不過,只得求救。可花容泠焰卻雙手一攤雙肩一聳,“我什麼都沒看到。”
“啊啊啊,你怎麼可以這樣…”翎兒哇哇大叫,可某女完全充耳不聞,提步往院子裡去了。
“小姐?你去哪兒了?”還沒走幾步,豆豆便風風火火的奔了過來。可令人不解的是,她同樣是噙着一眶熱淚。
難道是爹孃見她不在責罰了豆豆?想到這裡,花容泠焰心裡騰起了深深的愧疚。輕輕擁住豆豆,花容泠焰突然感覺很幸福,是有人牽掛的幸福。“對不起,委屈你了。”
“小姐不要說對不起!”豆豆用力的反擁住她,“豆豆不求別的,只希望小姐以後若是要去哪裡一定帶上豆豆。就算幫不上什麼忙,豆豆也可以陪着小姐啊!”
聽豆豆說完,花容泠焰的心房頓時被撕開一角,四月春光暖暖照入,溫馨而感動。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帶在身邊。可惜我是個無福之人,只會給你帶來災難,所以…閬延一行,花容泠焰已不打算帶她了。
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出去了?”她記得她走的時候豆豆還在外間睡得很香呢,怎麼會…
“小姐向來習慣亮着燈睡覺,可是昨天半夜屋裡一片漆黑。我覺得奇怪,進來看時,小姐就不見了!”豆豆抽泣着解釋道,花容泠焰則腸子都快悔青了。
都怪老爸以前拿三樓關着妖怪的謊話來嚇她,害得她養成了開燈睡覺的壞習慣。現在好了,本來昨天臨走時滅燈是爲了表示她已安睡,沒想到卻是畫蛇添足適得其反。
“你半夜的時候就知道了,那…”爹孃知道嗎?花容泠焰還沒說完,便被一聲呼喊打斷了。
“小姐啊,你去哪兒了啊?老爺夫人都要急死了!”老管家一邊喊着一邊顫巍巍的從不遠處的走廊跑過來。
聽說老管家以前是跟隨祖輩們四處征戰的一員副將,驍勇善戰,盡忠職守,後因受傷而無法再打仗才退役下來當了天應府的管家。而這一當便是三十餘年。
現在的老管家已沒有了當年的英姿。走路顛簸,身軀佝僂,頭髮斑白,盡顯龍鍾老態。可是,老管家在府中上下都備受尊敬,三十年皆是如此。他就像個慈愛的長輩守護着這個家,料理着府院的大小事務,盡心盡力,三十年如一日。
而他的全名已鮮有人知了,因爲他姓林,所以大家都喚他林伯,而花容泠焰這一羣晚輩則稱其林爺爺。
一想到還讓這麼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因爲自己奔波勞碌,花容泠焰心裡就極不是滋味。快步迎上去,花容泠焰伸手扶住老管家,“林爺爺,讓你擔心了,真對不起!”
老管家先是一愣,溝壑縱橫的臉上隨即綻放出一抹笑容。“沒事沒事,回來就好!走吧,見見老爺夫人去,免得他們擔心。”老管家拍着花容泠焰的手背道。
花容泠焰點頭,然後和豆豆朝正院廳堂去了。老管家看着她的背影,心裡一陣感慨。當初的小姐極少出門,連王后擺宴都邀不動她。可現在的小姐,性情大變,活潑了不少,親切了不少,也有了那麼幾個朋友,可是卻也學會了半夜玩失蹤。也不知道這變化是好是壞。
穿過走廊,繞過假山,花容泠焰一眼便看到花容博正在屋內踱來踱去,而葉琳琅則立在門口發呆。她剛想叫“娘”,一行數人卻出現在了她的視線。
那是些人身穿黃衣,腰掛佩刀,爲首之人手中捧着一個四方淺盒,正是王宮裡的傳旨司。傳旨司,顧名思義,就是代替皇帝傳達命令的部門。
他們來做什麼?花容泠焰隱在假山背後偷偷注視着。發生了什麼?爲什麼爹一臉震驚,而娘則是險些暈過去?待傳旨司的人走後,花容泠焰這才現身走過去。
“爹,娘,怎麼了?”花容泠焰疑惑的問。事情感覺好象不只是要她一同出行閬延那麼簡單。
“沒什麼,是好事,好事!”花容博聲音嘶啞的回答,而葉琳琅則是痛哭出聲。好事?怎麼不像啊?
“娘?”花容泠焰輕擁住葉琳琅,心無來由的揪了一下。經過時間的沉澱,她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人了。如今見了這般情景,心中也免不了染上了幾分傷感。“到底是什麼事?”
話一問出,花容博連忙躲開她的目光。這更堅定了花容泠焰的想法,此時一定與她有關。
“我是你們的女兒,有什麼不能說的呢?而且…你們能瞞我一輩子嗎?”花容泠焰淺笑輕語,極有效的攻破了花容博的防線。是啊,這事與她切身相關,即使想瞞也瞞不長久,更何況,王規定的日期就是明天。
花容博一聲長嘆,這才緩緩開口:“王給你指了一門親事…”
“親事?”花容泠焰萬分震驚。這老皇帝想做什麼?他不是隻答應她陪同烈和邶風一同出行嗎?
“指給誰?”花容泠焰顫抖着問,心裡明瞭肯定不會是邶風。爹孃都知道她的心意,若是指給邶風,那爹孃定不會是這種反應。
“……”花容博沉默,實在說不出口。明知女兒心有所屬,但是王命又不能違,兩難啊!
“是九皇子嗎?”花容泠焰試探着問。聞言,花容博猛地擡頭,然後又無奈的低下。
難道…猜對了?花容泠焰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大腦瞬間空白一片。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皇帝閒得沒事做,所以亂點鴛鴦譜?又或者…
記得早上他問了句什麼?私改聖旨,是爲的九皇子還是木揚邶風?而當時她並未明確回答。
完了完了,這糊塗皇帝肯定誤會了。
可是,他怎麼能不問當事人的意見就私自決定呢?該死的封建思想,該死的專制統治。花容泠焰忿忿的想着,早已在心裡把軒轅皇帝問候八百遍了。
“焰兒…”花容博想安慰她,可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難道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嗎?
“還有什麼嗎?爹!”花容泠焰皺眉問道。
“聖旨還說…”
“說什麼?”花容泠焰着急的追問道。
“讓你明日隨夫起程,出使琉焱。”花容博的聲音都在顫抖,花容泠焰卻是長舒了一口氣。她還以爲皇帝還有什麼花樣兒呢!
可是,隨夫?什麼叫隨夫?難道就他一句話一張紙她就要嫁人了嗎?開玩笑。她可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怎麼會屈服在這種封建專制的權威之下。而且明天就起程,總不能今天就拜堂吧!
見花容泠焰一直沉默,花容博夫婦都以爲她是被要去琉焱的事嚇到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一開始他們接到聖旨也是猶如晴天霹靂。
要知道,去琉焱那可是九死一生。對於那個人數雖少但卻神秘而又殘忍的部落,再強大的武者也不敢保證能平安歸來。等待他們這些使者的,說不定還有比死亡更恐怖的事。
這就是他們在接到聖旨時大爲震驚的原因。若說自家女兒能得到主上的賞識,這是花容家幾世修來的福分。可是如今,卻是許配給要出使琉焱的九皇子,這不是逼着焰兒去死嗎?
到底。焰兒是做了什麼觸怒了主上以致招來這般禍端?這可與她昨晚半夜突然失蹤有關?想到這裡,花容博乾咳了一聲,然後略微蹲下身平視着坐着的花容泠焰,輕聲問道:“你昨晚到底去哪兒了?你應該是攀着安棲小院圍牆邊的湘妃竹出去的吧?”
昨晚半夜,豆豆突然來報,說小姐不見了。害的他們夫妻二人急忙爬起來,召集全府侍衛對整個天應府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可依舊找不到半點蹤跡。直到天亮時分,煊兒眼尖的看到湘妃竹林裡靠近圍牆的那幾株有過被人拉彎的痕跡,他們這纔派煊兒帶人出去找。
“嘿嘿,睡不着,出去晃了晃!”花容泠焰訕笑着敷衍道。若是爹孃知道大哥找她找到了王宮裡,而且還闖了大禍,並且主動的提出了要跟去琉焱,不知道會不會把她罵個狗血淋頭呢。
“你……”
“好了老爺。”葉琳琅打斷丈夫的話,“反正焰兒已經回來了,也就沒事了。我看我還是進宮找王后商量一下焰兒去琉焱的事,說不定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不用了!”花容泠焰突然開口。
“什麼?”花容博不可置信的問。難道她不知道去琉焱的後果嗎?這事她可是比誰都先知道啊。
“額……我的意思是,君命難違,又怎麼可能收回呢?我們何必煩擾王后姨母讓她跟着擔心呢!”花容泠焰有理勸道。花容博與葉琳琅對視一眼,顯然有點猶豫了。
“爹孃我乏了,就先告退了。”欠身行禮後,花容泠焰轉身便往外跑。出使琉焱原是她本意,可是卻中途冒出個指婚,真叫她措手不及。也不知道烈知不知道,得和他好好商量下對策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