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狂奔在茫茫荒漠中,花容泠焰拿背貼着花容凌宸的胸膛,心也跟着暖了起來。她知道三哥肯定看到了剛纔帳房裡發生的那一幕,可他卻什麼都沒說。甚至是她死皮賴臉硬跟着要一同隨行去找人時,即使知道她可能根本幫不上忙,說不定還會添亂的時候,他仍舊是半推半就的妥協。不爲別的,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疼愛妹妹。因爲,他要她幸福。
想到這裡,花容泠焰不自知的笑了,幸福而滿足。而這一路上,花容凌宸簡明扼要的向她講述了獵鳳一族和軒轅國的糾葛,同時也交待了她沉睡的這幾天所發生的事。
“原來已經這麼多天了”花容泠焰忍不住呢喃,她還以爲自己只是做了個夢,一個太過真實的夢,沒想到卻是睡了那麼久。花容泠焰蹙眉,每次眨眼幾乎都能看到那張妖孽的臉和那一頭妖嬈的紅色長髮。
火焱,她還清晰的記得他的名字,她還真切的記得呆在他身邊所感受到的那種父親般的安穩。可是,又爲什麼醒來過後她會有如釋重負的快感?他,不過就是她的一個夢嗎?
這個世界有太多無法解釋的東西,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沉睡,而且還會夢到那麼真實的場景。又或者……花容泠焰別過頭,看見木揚邶風正專心致志的駕着快馬並弛在旁邊。就是在半年前,她又何曾想到自己會和他發生這麼多的插曲呢?
不幸中的萬幸是,她還愛着他,而他,也已爲自己動心動情。思及此處,她不禁無奈的搖頭。難料的世事,到底還要給他們多少考驗?
兩匹駿馬繼續奔馳着,不覺已到了黃昏時分。日暮西陲,遠處的黃沙被風捲起直襲天際,很有一股“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悲壯與淒涼。花容泠焰閉上眼,安靜的感受着快速奔跑所帶來的刺骨寒風,心卻如深潭碧水一樣沉寂。
外表十八歲的容顏,實際二十五歲的心理,可這些都不能正確詮釋花容泠焰現在的狀態。現在的她像是活了無數個世代的老者一般,司空見慣了滄海桑田的變遷,生老病死的世間常態,繼而渾身散發出一股常人無法理解的滄桑。而這,也恰好是她的魅力所在。
她就像一杯茶,能讓人真切的品嚐到她的滋味,可是卻永遠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越是不懂,也就越是着迷。而越感受着她身上的滄桑與悲涼,就越是讓人心疼。
木揚邶風裝作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並駕齊驅在旁邊的花容泠焰,眼裡滿是寵溺。到了這個時候,他已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女人,已經徹底的在他心裡紮下根了。
只是,他還是不能確定,她在乎的,或者說是她一直在竭力愛着的那個人,是另一個男人還是自己。而且還有九皇子軒轅熾烈,她對他又是怎樣的心情?而剛纔她初醒時所喚的火焱,又是何人?
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堆積在心裡,以至木揚邶風根本不敢大膽去愛。不僅擔心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單相思,更怕陷的太深,自己會真的萬劫不復。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如履薄冰步步爲營。這樣的感情,他好累。可他卻不知道,花容泠焰的心自始至終都只傾屬他一人。
漸過荒漠,青谷綠林映入眼簾。花容泠焰還沒來得及感慨這眼前景物變換之快,花容凌宸已經勒馬停了下來。當初他們所乘來的豪華四騎馬車還停在谷口,而馬伕則靠在車架上打盹兒。
“醒醒。”木揚邶風將其叫醒,心裡不禁有些愧疚。由於詭子的身份不能輕易暴露,所以他們便騎馬由另一條小路返回了戍北大營,繼而把等在谷外的馬車忘
了個一乾二淨。讓人家在這寒風料峭中一等就是大半天,花容凌宸和木揚邶風心中都有着歉意。
“嗯?木揚少爺。”馬伕揉了揉眼睛,這纔看清來人,驚得差點從車架上摔下來。
“你不用緊張,沒事。”木揚邶風安撫着他,隨即問道,“除了我們,你還看見誰進去了沒?”
“有啊!”馬伕立馬回答道,“九皇子和花容大少爺騎馬進去了。怎麼?你們沒有碰見嗎?”
馬伕疑惑的反問,而木揚邶風則是和花容凌宸對視一眼,並未回答。
“把水和乾糧留下,你就先回戍北大營吧!”花容凌宸吩咐着,馬伕急忙照做。最後留下了一小袋餅和一壺水後便駕着馬車離開了。
“這點東西,最多能讓我們支撐到明天。”木揚邶風皺着眉頭,看向花容泠焰。馬車還未走遠,他可以讓她隨車一道回去。
“我吃的不多!”花容泠焰撅着嘴率先回答,直接堵了他的下文。最不喜歡的就是他一遇到什麼事就總會想方設法把她撇開,難道她真的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嗎?若說以前的歐泠焰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嬌弱女子,那她自問現在的花容泠焰已經堅強很多了。
“宸……”
“好了,依她吧!”花容凌宸寵溺的拍了拍花容泠焰的頭,隨即下馬,但卻讓她留在了馬背上。別的地方他不敢說,但這九轉迷魂陣他還是有把握的。只要不出意外,就不會有什麼危險。而現在他最擔心的,反而是花容凌煊和軒轅熾烈。真怕他們一時氣急在陣中亂闖,觸發了機關或者陷阱就麻煩了。所以當務之急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們,然後將其帶離這片是非之地。
而且,若是讓獵鳳一族的人先一步發現了他們,那這事就更麻煩了。畢竟上百年的種族積怨非同小可,殺了他們泄憤是完全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花容凌宸更是不敢再遲疑。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然後將藥粉灑在兩匹馬兒身上。沒過多久,一直死活在原地踱步的馬兒又開始緩步前進了。速度雖然不快,但也比徒步強多了。
“給你!”路上,花容凌宸將一個藥瓶扔給了木揚邶風,“這九轉迷魂陣看似平常,實則兇險萬分。即使一步不離的緊跟着也有可能跟丟,所以……”
花容凌宸指了指木揚邶風手中的藥瓶,這才接着說道,“萬一跟丟了,你就把這藥給馬兒聞聞,他自會帶你過來找到我們。若是實在找不到,你就一直靠着路右側前進,一遇岔道便往右拐,切記不可往左,一次都不行。而且,千萬不要走進路邊的叢林,那裡有着連我都不清楚的恐怖東西。”
花容凌宸極其慎重的叮囑道,看着他那一臉嚴肅的樣子,花容泠焰都不禁爲之心驚。這一條路有那麼兇險嗎?既是這樣,那爲何大家不共乘一騎呢?那不是就可以避免走失了?
“三哥!”花容泠焰喚着,同時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豈料,聞言,兩個男人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你以爲這戰馬是什麼龐然大物呢?別說三個人,就我們兩個這畜生都夠嗆了。”花容凌宸忍不住打趣道。
“就是。”木揚邶風也在一旁幫腔,好像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走丟了會有什麼危險一樣。“我們要儘快找到你大哥和九皇子,萬不能讓他們有事。所以……”不管會不會走失,分頭行事都是必然。
後面的話,木揚邶風沒有說出來,可是花容泠焰已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
“三哥,我和邶風一道吧。”花容泠焰語出
驚人,很自然的遭到了兩個男人的極力反對。若說一開始花容凌宸會同意帶她一起過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他自問自己可以很好的保她周全。可若是要將她交給木揚邶風,他是一千一萬個不放心。不是因爲他怕木揚邶風會讓小妹受到傷害,實在是這九轉迷魂陣太過兇險,稍有不慎便會命喪於此,而憑他那樣的外行人根本不可能保證不出意外。所以,他是堅決不會同意的。
木揚邶風和花容凌宸心照不宣,都是想把花容泠焰留在相對安全的地方。可這恰好也是花容泠焰堅持的原因。
既然危險,那她就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去面對。若是真的被困在這裡回不去了,他還可以有她作伴。深刻感受過被拋下的痛苦,所以她決不會讓他再經歷一遍。
“不要任性!”花容凌宸厲聲呵斥,第一次用如此強烈的語氣對她說話。可是沒想到花容泠焰聽後只是笑了笑,竟奪過了花容凌宸手中的馬繮。
“三哥,你不都說了,走失了就讓馬兒帶路,再不行就遇到岔道往右拐,只要不進入叢林就沒事啦。”花容泠焰雲淡風輕的說着,駕着馬匹徑自在原地繞圈。
“你……”花容凌宸一時語塞,竟不知該要如何反駁。他是說過,而且道理本就如此,可是保不準會有意外發生啊,到時她又要怎麼辦?
“既然沒話說了,那還是依我吧!”花容泠焰得意的說着,作勢便要往馬下跳。
“這又不是辯論,誰說一定是贏了就聽誰的?”花容凌宸一把扣住花容泠焰的腰,制止了她的動作。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他可不會容許她胡作非爲。
“三哥你耍賴。”花容泠焰大聲控訴,同時開始着手解像枷鎖一樣拷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努力了大半天,終究是花容凌宸要勁大一些,任憑花容泠焰如何扳撬掙扎,那“大鎖”就是分毫不動。
“好吧!”她妥協了。花容泠焰賭氣似的別過頭,不看木揚邶風也不看花容凌宸。三人兩騎繼續前行,很快便碰到了第一個岔道。
“千萬記住我的話,如果繞出了山谷都沒有找到他們,那就在谷口等我們,會合後再做商議。”花容凌宸囑咐着,木揚邶風點頭,調轉馬頭朝岔道走去。
“我們也走吧!”花容凌宸說着,正打算繼續前行,豈料花容泠焰趁其不備,一把掰開他的手從馬上一躍而下。
“等等我!”花容泠焰落地後一邊追向木揚邶風一邊大喊着,全不在乎這樣的舉動會不會有危險。
“小妹!”花容凌宸喚着跟上去,心都涼了半截。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在這九轉迷魂陣中,馬匹牲畜都忌憚着周圍的蟲蠱,所以要等藥粉發揮作用驅走蟲蠱後纔敢前行,因而走得異常緩慢,竟是連狂奔的花容泠焰也沒能追上。
木揚邶風聽着身後的異常,一回頭便看到花容泠焰正快步追向自己。感動襲來,瞬間將其淹沒。木揚邶風翻身下馬,快步上前將花容泠焰抱了個滿懷。
“我要跟你在一起。”花容泠焰喘着粗氣低聲說道,臉上卻全是滿足。她要跟他在一起,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嗯!”木揚邶風動情迴應,情不自禁的在她額頭烙下一吻。而不遠處的花容凌宸看着這一幕,只得苦笑。
“木揚邶風,我家寶貝小妹就交給你了,若有絲毫差池,提頭來見。”花容凌宸放下狠話,隨即調轉馬頭尋人去了。
“呵呵!”花容泠焰傻笑着望向木揚邶風,彼此在對方眼裡都看到了滿滿的深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