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揚少爺好興致呢!”一個冷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花容泠焰聞聲心驚,條件反射般收回雙手,神志已恢復了大半。
“還好嗎?”感覺到花容泠焰的身子還在顫抖,木揚邶風不放心的問道。而被直接無視的琉焱神女雙拳緊握,步步接近時全身都騰起了一股駭人的氣勢。
“來!”木揚邶風將花容泠焰扶起並緊緊圈在懷中,其意圖已顯而易見:他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九皇子和花容凌煊呢?”木揚邶風開門見山。對於面前這個狠辣歹毒的女子,他沒有對待青兒的那麼多耐性。因爲至少,他沒有感覺到青兒的惡意。可是面前的女人,他不僅感受得到,而且萬分深刻。
“誰說他們在這裡的?”琉焱神女細眉一挑,近乎嘲弄的反問道,“我只是派人把那塊玉送還給你們,卻沒說他們在我這裡。”
“你……”木揚邶風氣急,卻還是被堵得啞口無言。誠然,那些聖焱殺手並沒有說九皇子和花容凌煊在這裡,只是見到那塊玉後,他們很理所當然的把兩件事聯繫在了一起。
“而且,我可是派人來請的,他們應該還算禮貌吧?既然我手下的人沒有動粗,那木揚少爺和花容小姐應該也是自願來我青神廟參觀的吧?”琉焱神女得意的說道,黑色面罩下卻是難掩的苦澀。
“該死!”木揚邶風雙手握拳,憤憤的低咒。這女人城府真深,不僅善於策劃陰謀,而且對強詞奪理也甚有一套。對於這樣的女人,他竟沒有多留一個心眼,害的她和自己一起淪爲了俎上魚肉。
並且,就算是在雁絕谷,他也沒把握能安全的帶花容泠焰逃離出那些聖焱殺手的控制。對方人多勢衆,雙拳難敵四手,硬碰硬的話純屬以卵擊石。而且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聖焱殺手能輕車熟路的帶他們走出九轉迷魂陣,其能力已是不言而喻。如此看來,他們對敵人的瞭解真的是太少了。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既然依言進了你這青神廟,那你是不是該說說你爲何要叫我們來呢?”將真實情緒以最快的速度壓在心底,木揚邶風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冷冽,傲慢,無所畏懼。此時的木揚邶風與平日所見完全判若兩人。俊朗的面容上,貴公子的嬌慣之態被盡數斂去,留下的只有被無限放大的冷酷。
這不是他的樣子,也不是他該有的樣子……琉焱神女在心中無聲呼喊,已完全被他的轉變所震撼。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竟只是爲了那個女人,那個突然出現在他世界的女人——這是上天和她開的玩笑嗎?
“哼。”琉焱神女一聲冷哼,如炬目光狠狠的鎖定了花容泠焰的臉。“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費如此心力把你們請來,當然不會只是想看你們偷情那麼簡單。”
“請你放尊重點。”聞言,木揚邶風強壓着心頭的怒火出言警告,那不帶絲毫情緒的語氣竟隱隱有着凍結天地之勢。
琉焱神女先是一愣,接着更爲變本加厲。“怎麼?這就受不了了?據我所知,你們一個施計逃婚,一個已許爲人婦,卻不顧禮法在這裡行苟且之事,不是偷情又是……”
“啪”的一聲,琉焱神女的話被突兀的打斷。捂着火辣辣的右臉,那原本就狠戾的眸子更顯毒辣精光。
“你打我?”琉焱神女始料未及,臉上更是寫滿了驚愕。“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竟然打我?”
“哼!”木揚邶風一聲冷哼,收回自己的右手再次回到花容泠
焰,“我管你是誰,口無遮攔就該受些教訓。”
“哈哈哈!”聞言,琉焱神女竟發了瘋似的仰天大笑。
“你幹嘛打她?”花容泠焰心有不忍,忍不住嗔怪道。她向來不喜歡打女人的男人,雖然這次真的是琉焱神女口無遮攔自討苦吃,可她還是見不慣。
“她說你已許爲人婦。”木揚邶風冷聲回答,無言的對她的嗔怪發起抗議。
他施計逃婚本就是事實,所以他並不怕別人論長論短,不管當面還是背後都沒關係。可是,誰都不能說她。姑娘家最重要的便是名節,這是誰都無法侵犯的。而且,已許爲人婦?哼,很快就不是了。
“反正你就是不該打女人。”花容泠焰鑽起了牛角尖,完全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嗯。”解釋不通,木揚邶風無奈之下只得放棄。而且眼下的情形也不容許他花心思和這個笨女人多做無謂的爭論,還是想想該怎麼脫身吧。
“好了,你該說你叫我們來到底有何貴幹了。”還是一如剛纔的冷酷,木揚邶風沉聲問着,彷彿前一刻賞了人家一耳光的插曲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貴幹不敢當,只是想借你懷中的美人兒一用。”琉焱神女轉身回答,陰冷銳利的眸子再次停駐在花容泠焰身上。而那眯縫着的鳳眼眼尾,竟似掛着隱約的淚跡。
木揚邶風,都是你逼的,一切的一切,你都怨不得我。
“不借!”木揚邶風堅決的回答,毫不退讓的轉接過琉焱神女的目光。借人一用?哼,鬼才信她的話。上一次她要做一命換一命的交易,這一次,她又想玩兒什麼鬼把戲?
木揚邶風一臉戒備的盯着琉焱神女,態度決絕而堅定。只是他怎麼也想不通,這焰兒到底哪裡招惹到這個女人了?爲什麼她總是要三番兩次的針對焰兒,而且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勢頭?
然而這個問題,也同樣縈繞在花容泠焰心頭,讓她百思不得其解。這琉焱神女怎麼看都像是爲了邶風而與自己爭風吃醋的樣子,可是看邶風的反應,他好像並不知道她是誰啊!有誰要搶男人卻不願露出真面目的?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哼!”琉焱神女滿臉嘲諷的冷哼,笑他的不自量力,更笑他在這個時候都還看不清局勢。”魑。”只聽得琉焱神女突然一聲令下,木揚邶風剛想回頭,卻只看到一道黑影閃過,接着便覺得腋下一痛,繼而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離了一般,身子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邶風——”花容泠焰驚呼,正想問怎麼了,卻又見黑影閃過,木揚邶風就這樣消息在了她的視線裡。
“邶風……”花容泠焰望着空蕩蕩的大殿撕扯着嗓子大喊,卻只有她自己的聲音在迴應。淚盈於眶,她頓時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跌坐在了地上。
爲什麼又是這樣,爲什麼又是突然消失……
“你把他弄哪兒去了?”花容泠焰朝琉焱神女歇斯底里的質問,卻只得到輕蔑的一眼。
“放心,他不會有事,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琉焱神女冷然說完,提步便走。
“等等!”花容泠焰突然喚住她,並且掙扎着站起來走到她面前,“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樣針對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聞言,琉焱神女的神情竟溫和了不少,而且夾雜着些許無奈。“你只是不該和他扯上關係,天下男人那麼多,你爲何非要那一個木揚邶風呢?”
她問她,同時也在問
自己。可是,放不下忘不了,她更多的是把這些都歸咎於了命。一切,都是命運使然吧!
琉焱神女說完便又想離開,熟料花容泠焰竟大膽的擋住了她的去路,眼中還有她看不懂的勇氣和淡定。
“你要殺了我,是嗎?”她問,心裡已有答案。果然,琉焱神女也老實的點頭。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她沒必要對一個將死之人作何隱瞞。
“那麼……”花容泠焰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拿下你的面罩,讓我看看你的樣子。”
“不行。”琉焱神女一口拒絕,身子不自覺的顫了一下。“這不行,絕對不行。”
琉焱神女囁嚅着強調,彷彿是被人觸碰到了多麼不想提及的問題一樣,作勢便想離開,然而與此同時,耳邊卻飄來了她幽幽的聲音。淡然如春風拂面,彷彿事不關己一般,完全不像個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死了的人。
“我都要死了,不是嗎!”花容泠焰淡淡的說着,如談論着“今天天氣真好”一般雲淡風輕。
是啊,她要死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也就不會泄漏了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而且,她只是想死得瞑目而已。
“你……”琉焱神女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反駁她的話,更不知她是怎麼做到的如此淡定!
“拜託你了。”花容泠焰揚起臉直面着琉焱神女的注視,突然釋然了。既是爲愛,她也該慶幸了。最起碼,還有人替自己愛着他。
也不知道是受了花容泠焰的感染,還是腦子發懵,琉焱神女竟鬼使神差的擡起了手。黑色面罩跌落塵埃,美豔的容顏隨即顯露出來。
“是你……”花容泠焰如遭晴天霹靂,震驚的直往後退。
“是我!”琉焱神女冷靜的摸着自己的臉頰,而那眉眼都是花容泠焰再熟悉不過的樣子。莫姐姐,怎麼會是她……
“你……”
“不要問我爲什麼!”莫雨憐一語打斷花容泠焰,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我是琉焱神女!”自小被拐賣到琉焱,最後陰差陽錯的當了神女,這並非她的本意。
“我愛邶風!”全世界都知道,只是沒人會想到她會如此極端而已。而且這也是木揚邶風身邊一直沒有其他紅顏的原因之一,沒幾個人鬥得過她琉焱神女的背景。
“我本來都要嫁給他了,爲什麼你要出現呢?焰兒,這不能怪我!”莫雨憐無奈的說着,但在花容泠焰眼裡卻比她剛纔的冷酷還要可怕。
爲什麼會是她?她到底瞞了大家多少事?
花容泠焰不說話,也不知道該如何來面對這樣的事實了。
“你知道我多愛他嗎?”莫雨憐徑自說着,也隨之爆出了更多令人震驚的事。
“他逃婚,讓我變成人人口中的笑柄,我便派人殺了他的隨從,卻只是給了他一點點教訓。你看,我是不是很大度?”莫雨憐喪心病狂的笑着,花容泠焰的心卻爲之一驚。愛他,卻向他下手,這樣的愛,有幾個人承受得起?
而且照這樣看來,她既是殺那四個侍衛的兇手,難道……
“對,還有你!”像是聽見了花容泠焰的心聲,莫雨憐主動交代,“我故意接近你與你交好,是我派人安排了玉子湖畔的那一幕,是我要你離開邶風的世界,我要你永遠離開他的世界!”
瘋狂的笑聲傳來,花容泠焰的腦子卻是一片空白,太過殘忍的事實擺在眼前,讓她逃無可逃,難道這真的就是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