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他是這樣苦

“什麼?”那些人自覺有異常,和蘇聽白相對,戒備的盯着他,“手裡什麼東西?快放下,你跑不掉的!”

蘇聽白冷笑,跑不掉?真可笑,跟他玩智商?簡直不自量力!

蘇聽白揚起手,將一隻藥瓶扔到半空,同時點燃另一隻手上的火機,藍色的火苗燃起。藥品裡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一接觸火苗,立即燃燒。

蘇聽白斜勾脣角,迅速轉身,朝着門口狂奔。

只聽身後‘嘭’的一聲,轟然炸開了!

“啊……”

伴隨着的,還有陣陣慘叫聲。

震盪中,蘇聽白冷靜的開鎖,從後門跑了出去。火苗竄起來,火光沖天,立即引起一陣騷亂。蘇聽白出了門口,看看周圍的環境……他之前所料不然不假。

小區的保全接收到這裡的警報信號,已然紛紛趕過來。

蘇聽白趁亂閃開,現在纔來,已經晚了!

裡面亂作一團,他已經順順利利出了小區。剛纔他所用的東西,也是從靳筱俏的實驗室拿的。一種叫做乙醚的東西,極容易燃燒,還會引起猛烈爆炸!

從小區裡出來,蘇聽白思索着該往哪裡去,而且他身無分文,也沒有手機。

他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甚至不知道是哪座城市。但是,他現在唯有一搏。“晟辰”的生意做得那麼大,他想如果這座城市或許也會有‘晟辰’的產業。

在小區門口招手攔了輛車,蘇聽白坐上車,問着司機,“師傅,你知道‘晟辰’大廈嗎?”

司機師傅點頭應到,“知道啊,先生您現在過去嗎?這個時間應該下班了。”

沒想到還真有!蘇聽白心上一喜,搖頭笑到,“沒關係,麻煩你載我過去。”

“好嘞!”

蘇聽白心裡清楚,“晟辰”就算下班,夜間也會有值夜的安保。他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和蘇展白取得聯繫。

景城,“星河灣”。

客廳裡燈火大開,家裡發生了點事。

玄關處,鍾念北行色匆匆的衝進來,一踏上地板就忙問管家,“爺爺呢?怎麼樣了?”

“老太爺他……不肯讓人碰,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太太身體又……七少奶奶,這也是沒辦法,才這麼晚給您打電話。”管家一臉爲難的神色。

鍾念北毫不在意,疾步往樓上走。

蘇老太爺門口,陳雅靜被人扶着,和下人一起在敲門。“爸,您開開門,讓我進去行嗎?”

可是,無論他們怎麼說,裡面都沒有什麼迴應。

管家靠在鍾念北耳邊嘆息,“哎……老太爺要強了一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現在上了年紀,身體是大不如前了……誰知道還突然腦子就清醒了?”

鍾念北默然,點點頭,走上前去。“阿姨。”

陳雅靜側頭看着她,臉色還不大好。“你……來了?”

這些日子以來,鍾念北兩頭跑,要照顧孩子、還要照顧兩位病弱的長輩,整個人清瘦了不少。陳雅靜都看在眼裡,並不是不動容的。

“阿姨,很晚了,您先去休息,爺爺這裡有我。”鍾念北扶着陳雅靜,交待下人扶她回房。

“哎……好。”陳雅靜嘆息着抓過聲,喉頭有些發硬,聽白能有這樣的妻子,是他的福氣。

站在蘇老太爺門前,鍾念北把所有人都屏退了,只剩下她自己。她擡起手敲門,細聲細氣的說着,“爺爺,是我,我是念北啊!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七的媳婦,我陪你打過球的……還給你買過橙汁。”

裡面依舊沒有動靜。

鍾念北也不慌,“爺爺,小七是你的孫子,我是孫媳婦,和小孫女是一樣的,我比你最小的孫子都要小,所以……在我面前也要不好意思嗎?”

從年齡上來說,蘇老太爺比鍾念北的外公鍾博文還要年長不少。

“嘻嘻,爺爺,你聽話,把門開開……只讓我進去,不讓別人進去,好不好?我保證噢,門口只有我一個。”鍾念北用了點俏皮、撒嬌的口吻。

事實證明,這一招果然是管用的。

許久之後,門鎖上“咔噠”一聲,門從裡面開開了。

蘇老太爺從裡面露出一雙渾濁的、蒼老的眼睛,還帶着詢問的神色。鍾念北嘻嘻笑着,“真的只有我啦!”

蘇老太爺確認了,小心翼翼的把門開開,讓鍾念北進去。

鍾念北這纔看清蘇老太爺的樣子。老太爺身上裹着條毛毯,往下看過去,褲腳卻是溼的。老人家像個孩子一樣,緊張的、怯怯的喊道,“小七、小七媳婦……”

“嗯。”鍾念北覺得鼻子有點發酸,聽白不在家,要是知道他最敬重的爺爺病成了這樣,一定會很難過。正因爲他不在,她要照顧好他的家人。

“爺爺。”鍾念北上前兩步,拽住毛毯的兩邊,哄着蘇老太爺,“把毛毯拿下來,洗個澡,把衣服換了好不好?”

老太爺‘阿茲海默症’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已經不能好好控制生理狀況。強悍了一輩子的老爺子偶爾清醒的時候,怎麼能接受得了自己變成了這樣?

“……”老太爺緊拽住毛毯不鬆手。

“乖啦,聽話啊!”鍾念北握住他的手,並不用力掰,而是輕輕拍着,“不要緊,沒關係……念北知道,爺爺不是故意的。”

“嗯。”

在鍾念北的耐性哄勸下,老太爺慢慢放鬆了,乖乖的讓她把毛毯取了下來。

“叫、叫管家。”蘇老太爺囁嚅着,還知道孫媳婦是女孩。

鍾念北笑了,“知道啦,我去叫啊,你一會兒不許把門鎖上、再耍賴啊!不然,我不喜歡你了。”爺爺還會不好意思,人老了就和小孩子一樣了。

“噢。”蘇老太爺乖乖的點頭。

鍾念北轉身去叫來老管家,兩個人合力幫老太爺整理妥當,扶着他躺下。

“好啦,乾淨啦,爺爺好好休息。”鍾念北替老太爺蓋好被子,笑着哄他。

“小七媳婦。”蘇老太爺卻突然拉住了鍾念北。

“怎麼了?”鍾念北微笑,“還不睡嗎?很晚啦。”

蘇老太爺拉住鍾念北的手不放,神色略顯焦急,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想起什麼就一定要說清楚。“小七媳婦,你不要放棄小七,要等着他啊!”

“嗯?”鍾念北詫異,老人家怎麼好好的特意說起這個?擔心她會走嗎?

“小七媳婦。”

見她這副茫然的神色,蘇老太爺手上越發用力,“小七等了你兩年,他是真的很喜歡你,現在他出事了,我要求不敢太多,你……最少也要等到他有確切的消息啊!”

小七等了她兩年?鍾念北蹙眉,她怎麼覺得不太聽得懂?

鍾念北反手握住蘇老太爺,“爺爺,你說什麼?小七什麼等了我兩年?”

“他……”蘇老太爺眸光一暗,長嘆一口氣,思緒被拉回兩年前。“兩年前的事,都怪我和小七的媽媽。小七他,什麼都不知道的……”

鍾念北不太懂,兩年前的事,聽白不是跟她解釋過了嗎?

“我知道,我不怪他。”

“不。”蘇老太爺搖頭,蒼老的臉上,有着洞察一切的瞭然,“我的孫子,我瞭解……他不會把長輩醜陋的一面揭穿,只會自己扛。他一定沒有告訴你,兩年前他重傷昏迷……”

“嗯?”鍾念北愕然,渾身一震,“爺爺,你說什麼?”

果然,是這樣。

蘇老太爺輕嘆,“孩子,兩年前聽白爲你擋住飛撞過來的車子,重傷昏迷……所以,後來發生的事情,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沒有要你坐牢,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媽媽……當然,我也默許了。”

“啊……”

鍾念北驚詫的捂住脣瓣,她想起來了,當年在清渠島酒店,她爲了追陽陽,的確是看到一輛車撞過來,可是……聽白跑了過來,她不知道怎麼就暈了,後來的事情就完全變了個樣!

原來,事實是這樣的嗎?

可是,聽白沒有說!他什麼都沒有說,他把罪責都扛在了自己身上!他夾在她和母親之間,選擇所有的壓力都自己承擔!

“啊……”

鍾念北眼淚掉下來,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她始終無法理解,那麼疼她、愛她的聽白,爲什麼兩年前會拋棄她於囹圄,事實真相,就是他根本沒有!

緊捂住心口,鍾念北心鬆了,卻又緊緊糾起來。

“聽白……”

鍾念北壓抑着哭聲,淚眼婆娑。

“哎……”蘇老太爺嘆息,擡手落在鍾念北腦袋上,“好孩子,經過這些事,你們還能彼此信任、彼此依賴,相信以後沒有什麼能分開你們。”

“嗯。”

鍾念北哽咽,重重的點頭。

想起那些日子,她對他的誤解。縱然他對她百般疼愛、百般示好,可是她呢?除了一次次的推開他,對他指責之外,還給了什麼?她總以爲自己是最委屈的那一個……

“聽白。”

鍾念北默唸着這個名字,柔腸百轉。到了今天,她才幡然領悟,聽白活的有多苦……他快樂的日子實在太少了。默默握緊掌心,她會等着他回來,他一定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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