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捉蟲)

“什麼意思?”林聰重複謝紹的話, 尾音上挑:“字面意思呀!你聽不懂嗎?”

林聰笑起來,配着那張略帶恐怖的臉,兩個人不自覺大打了個戰慄。

“林聰知道了他妻子孫妍出軌於費振霖。”停頓一下, 輕呵一聲:“那個膽小懦弱的林聰, 就連好哥們把自己給綠了都能忍着, 真是窩囊。林聰能忍得住, 但是林聰忍不住, 所以就殺了他。謝律師,你想知道細節嗎?我全都知道,我全部告訴你。”

林聰前傾着身子, 說話時可以壓低了聲音,詭異的不行。

看謝紹沒皺着眉沒反應徑自開口:“林聰先把費振霖約到南山公園, 以孫妍的名義。兩個人不是經常晚上去南山公園尋找刺激嗎?”說完輕扯一邊嘴角:“你們都沒看到費振霖沿路過來時的興奮表情, 我真後悔沒有拍下來。他們經常約會的地點在一片樹林裡。我就在那裡, 打暈了他,倒掛在樹上, 用塑料吸管刺穿了他的大腿動脈。你們應該不知道是哪一種?就是經常喝酸奶的那一種。細細的、短短的。他的肥肉太多了,我要一點一點挖開他的皮肉,在裡面慢慢尋找動脈的位置。原來那麼難找啊,我以爲一下刺進去,就可以見到血柱噴濺出來。那種感覺太好了, 血紅的血柱, 從小吸管裡噴出來, 在昏黃的路燈的照射下, 簡直是我看到最美的事物了。他受不了痛苦一直求饒。呵, 我以爲會是一個挺男人的人,沒想到和林聰一樣膽小窩囊。我就讓他看着我一刀刀割下他的肉, 放在他頭頂的底下,讓他一直看着自己身上的肉慢慢減少……”

林聰慢慢形容,一個字一個傳到謝紹和蘇樂的耳朵裡,兩個人有些反胃想吐。

“林聰。”蘇樂喊道。

“怎麼,這就不行了?我還沒說完呢。”林聰笑着轉過身,繞着牀尾走過來:“不想聽了嗎?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把他帶回去的?不想知道他是怎麼一口一口的把自己身上的肉吃下去的?不想知道他被分了多少塊嗎?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林聰一個字一個字緩慢開口問着,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之間都透漏着興奮。

“我不想。”蘇樂拒絕,恢復了以往的表情。

“怕了嗎?”林聰追問。

“我怕了,會滿足你那變態的虛榮感。”蘇樂反問:“滿足不了你就會憤怒,對我們動手對嗎?但是你有所顧忌。你現在在這裡根本什麼都做不了,五步之外的門外就是特警,我們現在稍微大聲說話他們都會進來看情況,確保我們的安全。如果你動手,後果你自己知道。”

林聰直直的盯着蘇樂,半天笑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笑的捂着肚子彎下腰。很久才擡起頭來:“你以爲我是林聰那個衝動易怒的人?不過,你真的很有意思啊!”說着伸手朝蘇樂的臉過去,被蘇樂退一步躲開。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們。”林聰說。

“你一直在說林聰,那你到底是誰?”謝紹大聲問。

“我啊?”林聰歪着頭想:“我當然也是林聰了。不然你以爲我會是張三還是李四?”

說完,看出謝紹不明白:“我們都是林聰,包括那個膽小懦弱的林聰,還有那個暴戾的林聰。”

所以,他有三個人格。

全部都是林聰。

出來時,兩個人都沉默。

怎麼都沒想到,以爲是一個普通的刑事官司,竟然……那麼多事情。

剛剛他描述的話語,那個動作,說話的語氣,每一個字都在耳邊迴響。蘇樂狠狠的扣了下自己的手心,阻止自己再去想那些話。

轉過頭去看謝紹,他的臉色也不是太好。

想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去安慰。

直到回到律所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

剛開門進來謝楠就急急的湊上來:“樂姐,哥你們沒事吧?”

蘇樂搖搖頭:“沒事。”

錯過身向自己座位走去。

擡頭腳步一頓,愣住了。

她的座位上,穆天承正坐在那裡,手裡不知擺弄着什麼。

看到她後站起身來,微笑:“沒事就好,別想太多。”

蘇樂有一瞬間的愣神,後點點頭:“沒什麼事。”

說完又向那裡走去。穆天承體貼的站起身,把座位讓給蘇樂。然後去拿杯水過來遞過去:“喝一點兒。”

蘇樂擡頭,看到低着頭看自己的穆天承,一手下垂着,手裡拿着不知名的東西,一手微擡着遞給自己一杯水。一雙好看的眼睛半垂着看着自己,微微上翹的嘴角。

蘇樂看着看着不知怎麼就晃神了。

直到穆天承的聲音再次響起纔回過神來,接過來水杯低頭喝起來。

“慢一點。”穆天承輕聲開口,語氣溫柔,帶着滿臉的笑意。

蘇樂點點頭,繼續低頭喝水。

“給你。”看着蘇樂放下喝水杯,穆天承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給她。看出她眼裡的疑惑後,笑着解釋:“這只是一些安神的藥,我猜測你可能用得上。放心,沒有任何危害和副作用。”

“哦。”蘇樂點頭,接過來放在桌子上。

“謝謝你。”蘇樂開口說,輕釦着手指。

“客氣了。”穆天承笑着說:“沒事就好。”

蘇樂的那些話,都是穆天承告訴她的。

謝楠檢查完謝紹後確定沒事過來找蘇樂。

看到兩個人在說話默默的躲去一邊……偷聽。

蘇樂揉揉眉骨:“謝楠,你過來吧。”

伸長脖子在偷聽,累不累?

得了許可,謝楠蹦跳着過來:“說到哪裡了?”

“林聰有三個人格。”蘇樂回答。

從來都沒有碰到過這種事情,聽到蘇樂的聲音,鄭通也湊過來,連帶着也把謝紹也拉過來。

幾個人在一起,去了會客廳坐着。

很多人的時候,蘇樂並不怎麼說話。大部分回答都是謝紹。

“所以,那人是另一個人格殺的?”謝楠問。

“是。只是我們也不確定是哪個人格。但是,不管是哪一個人格,他都殺了人,都要被判刑。”謝紹說,聲音中帶着無奈:“我國法律,並沒有說多重人格的人怎麼判,也很有可能負刑事責任。”

“生了這種病已經很可憐了,還要被判刑,那豈不是更可憐。”謝楠聽得同情心氾濫。

“你搞錯重點了。這種人根本不可憐,他不受法律制裁,總有一天他還會再殺人。”鄭通接着謝楠說。

“鄭先生的說法不正確。”穆天承突然開口:“他的病可能是幼年時期受過心理陰影或者青春期的一些遭遇後心理畸形纔會這樣。並不是殺人狂魔,你的理解有偏見。”

看鄭通要開口,原本靠在沙發上的蘇樂正了正身子:“他是心理醫生。”

“蘇樂,太明顯了吧?”鄭通看着蘇樂笑。

“自己手裡的忙完了嗎?過來聽別人官司裡的八卦。”

“……”

同事偏袒別人太嚴重,該怎麼辦?

送走了穆天承,蘇樂坐回椅子上對着謝楠勾勾手:“過來,我有話問你。”

“來啦。”謝楠高興迴應,顯然,還沒明白怎麼回事。

等她坐下蘇樂纔開口:“是你把我的聯繫方式告訴穆天承的?”

“當然啦,除了我也沒誰了。”謝楠拍着胸脯承認。

果然,除了她也沒別人了。

“爲什麼?”蘇樂問。

“穆醫生說找你有事。”謝楠老實回答。

“你沒問什麼事?”

“這算是隱私了吧?我去打聽多不好啊!”

這時候你那刨根問底的性子收起來了?平時釋放的太多了?

蘇樂真不想再說什麼了,擺擺手讓謝楠回去了。

謝楠摸摸後腦,一臉興奮的過來,一臉迷茫的回去了。

說到底還是要謝謝謝楠的。

如果不是她把聯繫方式給了穆天承,如果穆天承沒有找自己,她真想不到當時的場面會是什麼樣子。

那些話,怎麼可能是蘇樂一個小小的律師能說出來的。

也許是巧合,在蘇樂害怕的時候收到穆天承的短信。幾句簡單的話語他就能明白她所說的意思,最短時間內教她說那些話,來保證他們的安全。

說到底,還是要謝謝穆天承的。

下班前謝紹過來找蘇樂。面色凝重。蘇樂以爲又是林聰出了事情,“林聰又出什麼事了嗎?”

謝紹搖頭。看着蘇樂的臉久久不語。

被盯着的感覺很不好,蘇樂微微皺眉:“那是什麼事情?”言語中的聲音冷了下來。

“你和穆天承很熟悉?”謝紹問,依舊是一臉的面無表情。

“這關於工作?”蘇樂並不打算回答,反問回去。

“我看到你給穆天承打電話了。”謝紹開口:“你平時不帶藍牙耳機。”

“哦,我打了。”蘇樂承認。

“你知不知道這關乎委託人的隱私?”謝紹聲音突然加大,嚇得謝楠直接從裡間出來。

“哥,你對樂姐喊什麼啊?”謝楠不滿。

“你進去。”謝紹揮手一指,連頭都沒有轉過去,怒目的看着蘇樂。

“謝楠你先進去。”蘇樂開口,以爲出了什麼事站起來隨時可以快速的跟上去。而現在看來,應該沒什麼必要了。對謝楠說完話就坐回座位:“坐下說?”她問謝紹。

“蘇樂,你該明白做律師,對委託人的隱私都需要保密,這是職業道德。”

“如果那個人是心理醫生也不行?”蘇樂反問:“你是律師,幫別人打官司是正常,他是心理醫生,幫助病人也是理所應當。我知道這是委託人的隱私,我也相信穆天承不會透漏出去。因爲他是個醫生,有他的職業道德。”

“最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