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的聖輝照耀着玄武湖水,四周出現許許多多的神聖仙佛。這些人在一萬年以來,都是留下過名姓之人,在某個時間段,甚至獨領風騷。
從湖水氤氳的靈氣裡,依稀可見天國中的天使圍攻沈煉和白蓮花。
縱然以他們修行之深,都不敢涉及其中,僅能遙遙觀望,看出一點端倪。跟這裡相比,皇城裡的小打小鬧幾乎不被他們關注了。
王母和綠蘿也靠近此湖,忽然心中一動,見得玄武湖邊上的三峰中間那座紫霄宮,雲煙裡的天台上站着一個白鬚白眉的老道。
老道龜背鶴形,身材高大,除卻一股飄逸出塵外,還有三分英氣,頗不尋常。
王母對身旁的綠蘿道:“此戰竟驚動了真武。”
綠蘿道:“真武大帝也來了,他在哪?”
王母道:“你看不見。”
她說完後,神念瞬息間就到了老道之處,雲煙凝形,卻不被外人察知。王母微微欠身,說道:“大帝來此爲何?”
老道灑然道:“我只是真武萬年前留下的神識顯化,小友不必稱我爲真武。”
王母淡淡一笑,並不爭辯,繼續道:“那麼道友,覺得阿羅訶會用多久將他們鎮壓。”
老道似乎有些失神,道:“怎麼會呢,阿羅訶鎮壓不了他的。”
王母奇道:“道友難道看不出那兩人,都不過是太乙境,連與世同存都未證得,如何能跟阿羅訶這早已萬劫不磨的存在鬥法。”
老道含笑道:“那個年輕男子,我一萬年前見過,亦是萬劫不磨。”
王母笑道:“道友開玩笑吧,古往今來,能有此成就的,除卻道主佛陀之外,或許連十根指頭都未必有,哪一位不是威震諸天,爲衆人所知。”
老道搖頭道:“當年他只是曇花一現,又試圖斬斷過去,世間並無多少痕跡留下,你沒聽過很是正常,若我不是真武神識所化,也當是記不得他的。”
王母驚道:“世間難道真有斬斷過去的手段?”
老道微微笑道:“釋迦牟尼和太乙道主都用過這手段,並非沒有前例。”
斬斷過去,乃是一種只存在臆想中的手段。之所以會有修行人誕生此想法,正是因爲世間有神通或者道訣可以追溯時光,回到過去。那樣就可能將某位強大存在,扼殺在過去,從而改變未來。
當然這種手段,要施展出來的代價,也是極爲可怕的。可不排除有人會如此做。
於是就有人想象,在自己成就大道之後,將自己過去斬斷,那就沒有弱點了。
王母道:“我向來聽說過這種手段,既然太乙道主和佛陀都用過,這究竟有什麼玄妙。”
老道並不隱瞞王母,悠悠道:“我問你,你可知太乙道主和佛陀超脫之前的事蹟。”
王母道:“略知一二,太乙道主據說是輪迴無數世後,自紅塵明道,最後超脫。至於佛陀,乃是將天書盡數領悟,悟得終極妙理。”
老道搖頭道:“實際上你說也沒錯,但是事實上,無論道主和佛陀兩人過去是怎樣超脫的,實際上跟他們超脫本身已經沒有了任何干系。無論在此之前,他們遇上多少磨難,甚至有人回到過去要滅殺他們,最終他們也會超脫。他們的過去就像大地上的無數河流,最終的結果,卻是百川歸海,無邊無垠。”
王母道:“晚輩,有些不明白。”
老道悠然道:“其實用阿羅訶的理念來解釋,就是他們超脫之後,自己通過時光長河,重新編織了命運,無論發生任何情況,順着時光長河往下走,他們都註定那個節點成爲佛陀和道主,不會有任何其他可能發生,因爲任何意外都被他們算盡了。”
王母道:“那前輩的意思,無論我們做什麼努力,其實真正成了道主的人,已經成了。那修行終歸只是一場謊言而已。”
老道淡淡笑道:“怎麼會呢,你還是不明白,他們是先有了結果,纔開始編造過去的因。而且到了他們那一步,本就具備衆生相,故而任何人都可能會成爲他們。當然我說的未必完全對,這只是真武的理解。”
王母又道:“你說那小子試圖斬斷過去,那麼他沒成功?”
老道說道:“當然沒成功,甚至幾乎不可能會有人成功,縱然天皇天帝那樣偉岸,在太乙道主和佛陀成道之前都沒能得償所願,何況後面兩位的成就又等於憑空增加了更高的難度。故而除非無量量劫迸發,將一切重新推倒,否則應該無人能超脫了。”
王母舒了口氣,她自修行以來,都是朝着無上超脫前行,如果前路完全斷了,那纔是讓人絕望的事。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她都相信自己會走到最後。
不但是她有這想法,凡是有了太乙成就的神聖仙佛,多多少少都有這種心思。
因爲到了這一步,自成天地,還能造物,幾乎窺破了天地宇宙大部分秘密,雖說不是全知全能,但也向着這方向靠攏了。
接着她又問道:“如果前輩沒說錯,那麼現在這個沈煉,爲什麼沒有表現出萬劫不磨的特徵出來。”
老道苦笑道:“這也是我萬分不解之事,但他的本質依舊和萬年前如出一轍,而且我確信他絕非什麼化身。”
王母道:“難道是他實力大損,從萬劫不磨的境界跌落。”
老道搖頭道:“既然萬劫不磨,怎麼可能修行倒退,便是真武他修行這麼多年,也只是摸到萬劫不磨的門檻,依舊有半步之遙的距離。”
說到這裡,他免不了嘆息,半步之遙,就是千山萬水。求道之難,唯有越是修爲高深,才越能體會,此後每走一步的艱辛、痛苦和絕望。
…………
天使們的武器是十字架,他們的力量很特別,有一種難以抵抗的審判之力,似乎跟因果業力有關,但又不完全是。
沈煉自己尚能招架,可是白蓮花面對這力量,幾乎被完全剋制。
她不停地吐血,卻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