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像是破繭成蝶,在短短剎那走過旁人終其一生都難以跨越的修行障礙,她終於明白了一切。血玉不但和通天河起作用,將絕仙劍的玄妙注入她體內,同樣也是元清一生修行的道種,化入她的神形中。
這不是元清要借體重生,而是一種偉大的奉獻。
她承繼了元清的道悟,依舊是靜姝,更掌握了絕仙劍的一切變化,可謂一步登天。
滔滔河水,本是無盡劍意,隨着靜姝話音甫閉,直上九重天。
那劍意潮水竟是那樣突然,橫空出世,天地間任何人都想不到有人突然證悟殺劍。靜姝無心無意,唯有絕仙劍的精妙變化了然於胸。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覺得心頭那股鋒銳凌厲,實是不吐不快。
虛空一切阻攔,都要在她劍意化爲雲煙。
不知不覺,靜姝就靠近了天上那片混沌,身上那股鋒利的氣息越發濃烈,通天河水泛起無數白光,那是億萬殺劍的劍氣,隨着靜姝意念奔騰。
轟轟轟!
潮水奔涌的聲音,竟是天河水嘩嘩聲的百倍千倍,每一滴水都是一道精妙絕倫的劍術,靜姝身融於潮水中,終於一聲清嘯。
她體內那股凌厲氣息終於宣泄殆盡,絕仙劍化爲白光,瞬息間將所有潮水吸乾,凝爲一劍。
楊戩見到這一幕時,已經來不及反應,只是心頭呆呆冒出“絕仙劍”三字。
然後那一片混沌就被絕仙劍劃開,鏗然一聲,劍光落在了元始豐碑上。
葉流雲在元始豐碑的重壓下本來念頭遲滯,法力急速消逝,突然間感覺到元始豐碑的劇烈顫抖,一圈圈最初最古的太始道意迸發,正在跟那絕仙劍的殺意糾纏。
他知道自己脫困的機會來了,原來真的有人持着殺劍,破開了這片混沌。
玉鼎震怒,繼續搖動盤古幡,混沌之氣狂涌,似要再度織成一片混沌世界,連同靜姝一併困在裡面。
可是葉流雲抓~住了那一線生機,整個人突然縮小,化成一道流雲,從元始豐碑下鑽了出去。
玉鼎終歸慢了那一下,看着葉流雲掙脫混沌,無比自在。
那一團白雲衝向了天界之門,而另外一邊靜姝從渾渾噩噩的道境裡驚醒,看着絕仙劍跟元始豐碑糾纏廝殺,竟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種種精妙的劍訣在她心頭淌過,靜姝一步跨出,將絕仙劍捧起,人劍相御,無窮的玄妙變化隨之滋生,竟然開始壓過元始豐碑一頭。
玉鼎見到元始豐碑落了下風,連忙持着盤古幡殺向靜姝。
長幡一搖,那些混沌之氣就襲殺靜姝和絕仙劍而去。
兩大元始之寶,加上玉鼎道人的驚人道行,靜姝有很大可能被滅殺當場。
她此刻已經成了一個絕世劍手,處於弱勢,反而更加鬥志昂揚。長劍一擊,如同鵬飛萬里,絕雲氣,負青天。
那不是絕仙劍本來的變化,卻同樣深諳大道,法理交織。
更可怕的是這一劍捨生忘我,玉鼎若是不避開,縱然贏了,也必定負傷。
另一面,葉流雲即將再度掌控天界之門,突然間一隻遮天蔽日的羽翼將巨鍾拍向一邊,那是妖師動手了。
東華道君終於忍不住,自天界深處長笑道:“青帝,今天就是你道隕之時。”
他從天界出來,全然不理會被拍出老遠的天界之門,一出手就是純陽道火,將整片南天都染成黃色,勢必要將葉流雲留下。
東華道君亦表明自己的態度,殺死葉流雲,比奪取天界之門更重要。
楊戩終歸沒有攔阻,亦沒法攔阻。天河滔滔,竟然將他膝蓋都淹沒了,清水道君正冷冷瞧着他呢。
天地肅殺,萬物蒼涼,一場亂鬥不可避免。
妖師亦出乎意料的沒有爭奪天界之門,反而跟東華道君齊力攻伐葉流雲。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之舉,因爲天界之門可不是那麼容易降服的。而葉流雲卻有驅使天界之門的道訣,妖師是爲數不多知曉這點的人,故而一出手就是北冥玄水,跟東華道君水火相濟,爆發出恐怖的攻伐聖力。
葉流雲被東華道君和妖師聯手圍殺,不得不避其鋒芒。
同時望向不遠處的靜姝,她唯有跟玉鼎以命搏命,方纔暫時保住性命。
他道:“鯤鵬一族,難得出這麼一位天縱之才,妖師竟捨得她葬身玉鼎之手?”
“她已經成了靈寶的劍,不再是鯤鵬了。”妖師冷淡回道。
不過妖師嘴上這麼說,葉流雲還是感覺到妖師驚天的法力暗自撤回部分,顯然是在留意靜姝和玉鼎的爭鬥,隨時準備將自己的後輩救走。
靜姝得到絕仙劍,當然不止元清的緣故,必然跟靈寶天尊有關。
絕仙劍和元始豐碑的爭鬥,亦是靈寶和元始的無聲暗鬥,這是葉流雲的猜測,怕也是快接近事實。
源於青帝、東華、太乙、太一、靈寶他們本就出自同一個存在,元始豐碑鎮壓住葉流雲,顯然不僅僅是受到玉鼎驅使那樣簡單,其中到底有沒有針對靈寶的意思,葉流雲覺得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因爲他沒法理解道主超脫世間後,到底還跟世間種種有沒有牽扯。
這個疑惑,怕是沈煉都沒法解答。
妖師留有餘力,葉流雲閃避水火交擊,便略有些從容了。可惜天界之門沒有拿回,否則他大可以從容來去,不受節制。
東華道君沒有因爲妖師的留手惱恨,出手更加堅決無情,他修過太清法,又是木公,練就純陽道火,論起戰力,在諸天萬界中亦是頂尖。
加上妖師掠陣,正是除去葉流雲最好的機會。
哪怕妖師還存有利用他跟葉流雲兩敗俱傷的目的,東華道君也不會因此稍稍退卻。
他和葉流雲,只能活下一個,如此方有問鼎至高的機會。
靜姝捨生忘我,劍氣如虹,掠滿長空。
玉鼎卻一改過去的霸道,沉穩異常,元始豐碑和盤古幡雙管齊下,漸漸蠶食靜姝騰挪的空隙。
堵住她後續變化,就像在編織羅網,等到最後收網時,靜姝便無處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