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意外

白姬看着眼前這位許久未見面, 卻一直在背後窺視的男人,不忍有些毛骨悚然:“皇帝,還真不一般。”

皇帝走近, 揮手讓一旁侍着的人都下去了。

隨後在陽光透進來的窗下坐定, 卻是看着白姬的:“我當日曾經說過, 我會用我的權勢換你。”

白姬面色如紙, 卻還是硬撐着嘲諷一笑:“是啊, 不知道我被賣個什麼價錢?”

皇帝悠然回答:“不多不少,剛剛好的一個價格。”

白姬卻是無法再說出什麼來了。

當日在臨川城的桃花井巷子裡,自己對葉程的那份信任和篤定呢?爲什麼感覺, 感覺到自己心中一片空空的?

白姬正在回神,皇帝卻是立起身來, 看着窗外的一心湖裡結苞的五月初荷, 緩緩說道:“你多智慧, 應該知道懸命崖我並非想害你得病,只是, 你能告訴我,爲什麼我派出去的人,只有那兩人回來了嗎?”

白姬勉強一笑,眼眶中是鮮紅的憤恨:“果然是你哇。那天遇到兩撥要搶我的人,自然要各自留一個, 讓他回去好報信啊。”

“嘖嘖, 是啊, 只是報信之後也是一死。”皇帝轉頭看向白姬, 凝視的樣子讓白姬心驚肉跳, “賤命死了也沒什麼可惜,只是, 孤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那兩撥人滿打滿算,也有百十來號啊。”

白姬蹙眉,心裡暗想,自己身份的事情,尚未對葉郎講,若是對皇帝說開,恐怕會多生麻煩。

於是挑挑眉,裝作不屑的樣子說:“難道要我說你養的人都是膿包嗎?”

皇帝看着白姬滿面的嘲諷,語調仍然是從前那樣慢悠悠的:“孤感覺,你還是沒有對孤的心意有一點半點的瞭解啊。”

白姬沉色道:“你對我的心意,應該不過是對一件物品一樣的心意吧?我聽說從前的七皇子在衆多皇子中,謙恭有禮,進退得當,卻不想,手握權柄之後,皇帝就露出了真性情。看來,是從前七皇子做得太無趣,做了皇帝之後全要着補回來啊。”

皇帝並未言語,臉色卻是不那麼怡然了。

景春殿外的皇宮,皇宮外的都城,都城外的架木山上,此刻白三和白七也正從自己暫時搭建的綠色空間裡走了出來。

白家姐妹在元身化成的空間籠中,很是修復了靈力,架木山的靈氣充沛,修復過程中白七因爲之前悟心的事情,反而拖了很久的時間。白三也不催她,靜靜等她悟完。

對於這些精怪來說,天賜的悟機是成長進修的臺階,很多精怪藥身一生都沒有得到這種機會,而有的則是被悟機點撥,進益頗深。

等到白七恍然從修復中醒來,先是愣怔了一會,隨後就想起了要去找人的事情,起身朝守在一旁的白三看了一眼:“三姐,我好了,我們去找人吧。”

白三微笑:“好。”

兩人剛走出空間籠,白七就一腳踩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慌亂中就禁不住大喊了一聲:“什麼鬼?!”

白三低頭一看,綠色的空間籠外,有一人蜷成一團,正像一隻動物一樣團在那裡,聽到白七的尖叫,還很驚嚇地動了動,隨即,那一團青色灰色,已經稱不上布衣的衣裳裡,擡起了一顆頭髮亂叢叢,眼睛卻滴溜溜有神的腦袋來。

白三將白七護在自己身後,一拱手後柔柔開口:“前輩,我們姐妹過來寶地架木山尋人,不小心驚擾前輩,還請見諒。”

那又亂又白的一腦袋的毛搖晃了下,終於決定從一團蜷縮的狀態中站了起來。

“你們要找的人應該是我吧?我好像聞到了小榕的味道。”

小榕?小榕?白三和白七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白七想了想,應該是榕公吧?本來一直想着是個比榕公輩分小的,沒想到,是個祖父輩的瘋子啊。

白三忍住心中疑惑和好笑,問:“請問您可是架木前輩?”

“是啊,是啊,是我這個老妖怪啊,你們兩棵小草,來這裡做什麼啊?”站着的架木老頭卻是晃晃悠悠的,像是喝醉了一樣,左看看右看看,打量着白家姐妹。

白七眼睛一翻,沒說話。白三則是耐心地說:“我們在都城遇到難處,榕公贈我等錦囊裡,讓我們求……”

“嗨,無趣,又是來找人幫忙的……”亂糟糟的架木老頭有點不開心地撓了撓腦袋,還打斷了白三的話頭。

白三訕訕一笑,求幫忙的時候要有求幫忙的樣子不是,於是更加恭敬起來。白七則是一幅看不過的樣子:“喂,老頭,榕公讓我們求你還說你欠了他人情的。”

架木老頭嘿嘿一笑:“小榕又胡說。我們都不是人,怎麼會有人情之說呢?”

白三一笑:“架木前輩要不要看下榕公的信?”

架木皺着眉猶豫了一會,伸出了手:“行吧,我還惦記着我的寶貝呢。這傢伙,一拿走就是這麼多年,我老頭在這架木山,可是過得擔心極了……”

白七戲謔一笑,想到榕公平時笑眯眯的樣子,竟然還能從這頑固老頭手中拿走東西,也是厲害。於是忍不住問:“老頭,我們的榕公從你這裡拿走了什麼好東西啊?”

接過了榕公的葉信,架木極其不滿意地說:“無極丹!我辛苦找到的,被他截胡了。說是要研究配置辦法,以後再還我……”

額,這下子,白七也不敢繼續問了,那顆無極丹已經和大姐神魂融合在一起了吧?

架木看白七臉色凝滯,有些不開心:“怎麼了?小榕沒告訴你們嗎?那傢伙習慣藏私的。不過這次也不行了,你們求我幫忙,我就要取回我的無極丹了……”

白三心裡也猜測到了一些,但是,大姐還在皇帝那裡,要是現在告訴了這位架木前輩,他肯不肯出手法寶是一說,看這位對無極丹的重視,恐怕自己姐妹的安危也是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