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錦娘----”我拼命地搖着她,錦娘倒在我的懷裡,嘴角有絲絲的血痕,但是她很安詳……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因爲身體的原因,錦娘一直都很虛弱很憔悴,可是這一天的她,卻依然儀表端莊,我只覺得,她彷彿還在琴臺前婉約地彈着《高山流水》……不管我如何呼喊,錦娘都始終都沒有在我撕心裂肺的呼喚中醒來應我,我不得不明白這一點,她真的永遠離我而去了……
她倒在我懷裡的那一瞬間,我真的慌了神。雖然在現代枉活了20多年,可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人世間的生死離別,陰陽之隔真就是這麼一瞬間嗎?生命就是這麼脆弱嗎?
我抱着錦娘溫熱的身體,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
我心裡有一種刺痛的感覺,好像有什麼在密密麻麻地吞噬着我的思想。我覺得那些桌前、榻上……就在前一刻都還充滿了錦孃的身影啊,怎麼這一瞬間就改變了呢?我不相信這一切。難道是我不小心弄丟了那些美好的、美麗的影子嗎?
按說錦娘並不是我的至親,原先也是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只是我穿成了她一直疼愛的那個啞巴丫頭,我們才似乎有了聯繫,可是她對於我來說,卻是陌生的,她並不知道,其實那個素顏已經變了。但是自從穿越以後,她一直把我當成了她心疼的小啞巴妹妹,爲了我,爲了那個曾經的表妹,她做了好多好多的事兒,我也漸漸瞭解了這個外表柔弱美麗,而內心堅強善良,可是又感情多磨難的女子。
從我沒有預感地掉入這個時代起,我就一刻也不曾離開她,從秋水樓到這紫禁城,從她的心事到我的愛戀……爲了我們,錦娘默默地做了很多,尤其是那些我口不能言的日子裡,錦娘爲我想盡了辦法!雖然錦娘平日裡話不多,大家之間的言語也並不多,但我們都知道她的心意,都彼此默默地關愛着對方。我在這時代沒有親人,我已經把她和輕蘿當作了自己的親人,是這個時代最關心我的人,她好像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的姐姐。
錦娘雖然不喜歡和我們嘮叨她的心事,可是我們知道她的善良和隱忍,她一直以爲我還是她那個表妹,我還沒有來得及把我的故事告訴她;八阿哥也還一直沒有好好愛她,她就匆匆走了……
錦娘是一個曾經紅遍了蘇州的女子,曾經是多少男子心中的公主,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得到過想要的愛情,這難道就是“紅顏薄命”?
雨痕在第一時間去找了輕蘿,輕蘿知道了消息,便扔掉手裡的一切匆匆趕來了。見了這景況,也衝過來和我一般地抱着錦娘不放,哭個不停,似乎比我哭得還狠些。也許,她和錦娘之間的過往……比我還要深些,感受也更濃烈,因爲在我穿越之前,她們已經一起走過了更多的風風雨雨。
等旁人好不容易把我和輕蘿從錦娘身邊拉開了,輕蘿又抱着我哭個不停。
哭到後來,輕蘿一邊幫自己擦着淚一邊幫我擦,蒼白而堅定地對我說:“素顏乖,不哭了。現在錦姑娘雖然走了,但我一定會象她一樣照顧你的。”
說完,輕蘿真的象錦娘一樣輕拍着我的額頭,安撫着我,好像我初初穿越時的情景一樣。直到這一刻,我好像才完全認識了輕蘿,一個看着這麼單純的小姑娘,心理已經越來越成熟了,越是到了最後的時刻,卻越是能這麼堅強!也許,這和她這些年的經歷有關吧?
是的,我應該和輕蘿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
錦孃的靈柩還沒有送走的那些天,我便時時去陪着錦娘。雨痕勸我了好幾次,要我好好休息一下,不過我說什麼也不想離開,見我這般執着,她也就不再說什麼。
有一天晚上,我在錦娘靈前坐了一會兒,靜靜地想着一些從前的事,想起大家曾經的快樂,只覺有些難過也有些倦了,便準備回去洗漱睡覺。剛剛起身要走,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住了我:“姑娘慢走!”
是誰?這麼晚了還來?我先前並沒有看見有人進來啊,那他是怎麼進來的?……背上不覺有些拔涼拔涼的。
不過……仔細判斷下來,又覺得怎麼聽來有點象淨機的聲音?
回頭看時,果然是他。
只見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夜行衣,看這打扮,明白了他原來是偷偷進來的,本不想讓旁人發現,怪不得我沒發覺。那既然他是不想讓人發現的,現在又叫了我做什麼?
他來做什麼?
“淨機?是你?你怎麼來了?”我問他。
“先前,是八阿哥去了我的住處,叫了我替他過來的。他說,本是很想過來看看的,可是錦娘生前留下了話,說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他相見。對於現在的情形,他心裡很是難過,又不好拂逆了錦孃的心願,但又覺得心裡對不住錦娘,便叫了我來幫錦娘念念經。” 淨機說。
“哦,是這樣,那你請便吧。”我便說到。八阿哥是肯定不敢來的,這樣的情況……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八阿哥也還是怪可憐的,當然,相對於錦娘忍受的那些難處,他可能又好了許多。
淨機專心地念着經,爲亡靈超度,我便在一邊陪坐着。見到這樣的情景,不禁感嘆:錦娘一生這樣的善良美麗,受人喜愛,沒想到人死了,連朋友來爲她超度,都要這麼偷偷摸摸的,真是好心酸……
等淨機唸完了,我說:“謝謝淨機師父。”
“這樣的事,不用言謝,我所做的,只是希望錦娘得到安息,也算了了八阿哥的一樁心願,姑娘也就此放了心吧,以後要珍重自己。我們也算有緣碰面之人,以後如有需要的地方,可以來找淨機。”淨機說。
我想了想,便問了淨機心裡一直想的那個問題:“我想請問……淨機師父覺得,她是不是那玉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