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十幾天,她很快就融入了這個家庭。
易文澤母親是個很喜歡燒飯的人,尤其喜歡中國菜。佳禾也樂得陪她閒聊,接下來的幾天倒是和他母親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兩個人每天睡醒了就在研究,這一天兩頓飯要吃什麼。說到兩個人都不會做的菜,就上網查菜譜,詳細研究。
最後易文澤和他父親都受不了了,才說服兩個人晚上就在院子裡燒烤,不要再爲了一頓晚飯籌備兩三個小時,將兩個大男人晾在一邊。
“佳禾,你胃口很好,”他母親很是滿意,用白色的刷子,給新鮮的蔬菜刷着橄欖油,“我就喜歡小姑娘能吃能喝,健健康康的。”
早不是小姑娘了……
她笑着說:“我一般冬天吃的多,夏天會沒有什麼胃口,可能現在還是在中國的狀態,還有冬天的好胃口。”面前人很有深意看着她,忽然壓低了聲音:“你們有沒有做過防禦措施?”佳禾啊了聲,被問得半天沒說上話。
太直接了,連自己老媽都沒這麼直接問過……
她低着頭,拼命往雞翅上刷着油,憋了半天才輕聲說:“沒有。”
應該不會啊,這幾個月都是正常的月事。也沒有什麼過分的反應,除了……她想了想,貌似除了胸圍有些變化,其餘的都和平時一樣,應該不會吧?
她越想越有些不好意思,偏身邊人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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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在不停躥動着,雞翅放在上邊,很快就發出了香氣。手邊忽然有人遞來調料刷,她這纔回過神,忙去掃了兩下,就聽見他的聲音在問:“想什麼呢?”
佳禾臉更燙了,醞釀了半天也沒說出話。
上次就是誤會了懷孕,滿懷期待地測了半天卻沒有。這次要是再來這麼一次,笑也被人笑死了……在越來越濃的香氣裡,她終於滿懷忐忑地,偷偷看了眼易文澤:“你覺得……我是不是該測一測?”
完了,還是說了。
她眼神亂飄着,差點燙到手。
易文澤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很在意料之內:“我已經預約好了,明天早上你可能要早起一些。”啊?佳禾不敢置信看他:“你什麼時候約的?”
“來之前,在上海的時候,”他把所有烤好的東西,放在了盤子上,“怕你太緊張,沒有提前告訴你。”佳禾目瞪口呆看着他端過去,又走回來,繼續烤新的東西,過了很久才幽幽地盯着他說:“我都沒感覺,你怎麼會有感覺……”
“我是孩子的爸爸,怎麼會沒感覺?”他神色平淡,理所當然。
她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有點兒道理,雖然沒什麼科學依據,權當心有靈犀好了……
第二天還沒睡醒,就被他抱着起來,開始穿衣服。
她迷迷糊糊了半天,纔想起來今天要做什麼,看着他想說什麼,發現他穿的格外的妥帖。自從跟他在一起,佳禾還以爲自己慢慢地就免疫了,這麼個早上猛一睜眼,還是覺得被驚豔到了,真想拿手機拍下來,永久留念。
他看她一直盯着自己,很是無奈:“睡醒了?”
她嗯了聲,放棄了這個很花癡的想法,乖乖跟着他下了樓。
兩個人到了醫院就開始有條不紊地檢查,她只管被易文澤帶着,不停進各個房間,做各種測試,所有的醫生只是對她客客氣氣地,卻多一句有用的信息也不說。
最後等報告的時候,他和醫生私下說了幾句話。
佳禾坐在沙發上,看着他沒有半分波瀾的表情,猜想可能他怕自己失望,才事先和醫生說好的。不得不說他在這一點上,還是非常心細的。
最後她很忐忑地出了醫院,也沒有追問他。
如果有的話,醫生都會有很詳細的解釋和醫囑的……看了看易文澤的臉,像是沒有什麼話要說,估計是怕自己又一次失望,在考慮如何告訴自己。就這麼亂七八糟的想着,她又開始有了強烈的內疚感,不停在心中想着各種說辭。
直到車開到了一片開闊的綠地,才慢慢停下來。
綠地的盡頭就是沙灘,太過清澈的海,在日光下泛着白色的光,光是這麼看着就讓人心境大好。她跟着他下了車,沿着沙灘走着,遠近都沒有人,只有他們兩個。
安安靜靜的,只有一陣陣的海浪聲。
有?還是沒有?
他是想給自己驚喜?還是在想着怎麼安慰自己?
佳禾暗歎口氣,真是糾結的人生,爲什麼不直接問呢?
“以後,你想小孩子叫什麼?”他很淡地問了句。
她跟在他身後,整張臉都藏在了遮陽帽的陰影中,踩着他印在沙灘上的腳印,亦步亦趨。叫什麼啊?還真沒認真想過。她看着易文澤衣冠楚楚的背影,又狠狠內疚了一把,等回去一定再接再厲……“你想了嗎?”
“艾佳,艾禾。”他倒是答的很自然。
她頓了下腳步,就看到他回過頭:“不喜歡嗎?”
她眼眶微微酸起來。怎麼了?是他越來越會言情了,還是自己越來越少女心了。不就是兩個名字嗎?還是中國最俗的最讓人一眼就看透的示愛方式。她多少次寫過這樣的對白,可一想到孩子姓易,再叫這樣的名字……
心跳的越來越慢,像是要停下來一樣。
她看着他走回來,低頭看着自己,才抽了抽鼻子說:“你怎麼知道一定是雙胞胎?”
他的聲音帶笑,很平靜地看着她:“醫生告訴我的,報告也這麼說。”
……
她盯着他,緊盯着他。
過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問:“真,真的?”她的手下意識按在小腹上,不敢相信他的話,莫名有種求子多年喜極而泣的快感,真實的嚇人。
他伸手,捋順她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頭髮,低頭貼在她耳邊說:“佳禾,嫁給我。”
淺顯的一句話,溫柔的無以復加。
像是每天早上,輕聲對她說‘老婆早安’,也像是隨口問她‘餓了?’,可是卻徹底燙到了她的心。她呆呆地擡頭看他,眼睛像是再不負重荷,一瞬間滾出了大片的淚。
該死的,竟然這麼簡單的求婚,也能哭成這樣……
身爲編劇,她太明白所有的浪漫放到現實中,簡直就是天雷滾滾。她甚至想過如果易文澤當衆說出什麼,做出什麼,自己一定會徹底窘死,窘到還沒體會到幸福就已心臟病發了。所以她才總想着,自己來求婚算了,免得太脆弱被嚇到。
幸福不需要驚喜,只要每天醒來都能看到你。這纔是她想要的結局。
而現在,完全如她所想。他始終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只是個無人的海灘,沒有人圍觀。
只有他和自己,平平淡淡,可是隻有甜,純純粹粹只有甜。
“不願意?”他壓低聲音,又追問了句。
佳禾咬牙切齒看他,你就故意吧,我肚子裡帶着你的孩子,難道還想做單親媽媽?可是她努力了很久,竟然什麼都說不出,身上一陣陣滾燙着,比海邊的烈日還要灼人。她清了清喉嚨,想說什麼,眼眶又溼了。
易文澤笑着掀起她的遮陽帽,很輕地吻了下她的鼻尖,單膝跪了下來。白色的衣褲,在日光下泛白的細沙,完美融合在一起。
佳禾傻傻看着他,靈魂像已飛出了身體,站在遠處看着自己……
他的眼中都是認真,只這麼專注地看着她,就已讓她抵不住心跳,手早已軟的不行。
“我曾有過抑鬱症,但幸運的是在那年夏天,遇到了一個人,讓我能順利走到今天。我也曾有過失敗的婚姻,也幸好在2011年的春天,遇到了一個人,讓我不止想和她在一起,還想讓她一輩子只看着我,”他從身上摸出了個盒子,很輕地打開,婚戒在日光下閃着讓人心醉的碎光,安靜地躺在盒子裡,“最幸運的是,她們是同一個人,你覺得我不把她娶回家,是不是全世界都會不答應?”
陌生的國度,陌生的海灘上,只有眼前人是熟悉的。
她看着他,連求婚的姿勢,對白都是那麼無懈可擊。兩個人就這麼對視着,過了很久,她才伸出手,啞着聲音說:“我覺得,我不能和全世界爲敵。”
很小的戒指,尺寸毫無偏差,套上她的無名指時,他也同時交叉着握住了她的手。
像是是劇本里的特效,慢鏡頭拉近了他的目光和臉。兩個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他回過頭時,也是這樣看着她。視線只落在她一個人的身上,深邃漆黑的眼中盡是笑。
她腦中閃過一幀幀的畫面,而他已經低下頭,卻在要碰上時,她忽然笑了:“我覺得,我說錯了,我好像做了件與全世界爲敵的事。”
說完,伸手捧住他的臉,主動吻了上去。
在脣齒相抵的一瞬,她忽然覺得這輩子就這麼交待了,五年、十年、二十年、四十年,她的下半生都交給了他。
因爲是易文澤,所以只會是幸福。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陪伴,有緣再見。
ps。至此正文完,出版已兩月。後邊還有三個番外,等到滿三月一次貼出來。(也不酸違約哈,嘻嘻哈哈)
其實呢,真不想貼番外丫,那個純粹滿足編輯惡趣味,爲出版寫的。。有點兒。。太小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