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門鈴聲響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吳露露一分鐘都沒敢睡,夏薇怡和馮原的這個隔閡矛盾不解決,她如何能睡得着?
她去開門,回來時瞧了一眼夏薇怡,人早已進入了夢鄉,只是眼角卻依稀有晶瑩的淚痕。
馮原上樓以後問吳露露:“夏夏在你這兒?櫓”
吳露露站在門口,諷刺地朝他點點頭:“是啊,夏夏在我這裡,我說你這個老公做的也太不稱職了。聽說她變成這樣,是因爲你忙得沒時間聯繫她這個老婆,那現在怎麼突然就有時間了?”
馮原不想回答吳露露的問題,這中間的事情吳露露畢竟全不知道。
他進去,在一間臥室裡找到了夏夏,這間臥室他曾來過,也就是那一晚,兩人徹底發生了關係,並讓他下定了決心結婚。
夏薇怡沒有脫衣服睡,馮原直接把人抱了起來,動作較輕。
“你幹什麼?”吳露露怕他帶走夏薇怡之後會欺負夏薇怡,吵架動手的男人太多啦。
馮原語氣略差:“她總不能在這睡一晚,我帶她回家。”
吳露露張開手臂攔着,卻沒有理由,人家是夏薇怡正牌老公。
夏薇怡在他懷裡動了動,一邊臉頰貼着他的身體,手同時也摸到了他的手臂。
隔着襯衫也能觸摸到他小臂肌肉的硬度,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夏薇怡就直接驚醒了。
睜開眼睛看到他時,她問:“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你希望是誰來?”他無比反感女人喝酒,尤其醉酒。
這話不只是吳露露聽着奇怪,夏薇怡聽着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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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原夏薇怡離開以後,吳露露就開始擔心,趴在牀上她想,雖然是把馮原從中隊里弄出來了,但兩人不會吵得很激烈動手吧?
吳露露不怕吵的激烈,吵架上夏薇怡不會輸人,只怕動手。
深夜裡的大街上,零點一過,車就明顯少了許多。
馮原對這裡印象不深刻,上回坐着出租車一路跟來,只顧盯着車裡的夏薇怡和男同事,她若吃虧,他心裡是不舒服的,畢竟那次之前已經發生了一點關係。
兩人站在路邊等出租車,他問:“你車沒開?”
“開了,喝完酒就把車扔在了外面。”她擡手掖了一下耳邊散落下來的髮絲,低着頭看着路面,並不看他。
馮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末了只是叮囑兩句:“以後出去喝酒就別開車。”
他覺得人在喝醉酒之後也有控制不住自己行爲的時候。
逞能硬是要開車導致出車禍的人不少,無論兩人婚姻的未來如何,他是希望夏薇怡能平安無事一輩子的。
馮原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夏薇怡聽不出他對自己的關心,但也不是一點都不關心。
她嘆氣,視線直直地望着沒有空出租車行駛過來的遠處。
兩人等車期間再無話,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一點了。
夏薇怡放下包,擱在沙發上,轉身去廚房打算倒一杯水喝,卻聽他問:“爲什麼突然把自己喝醉?”
夏薇怡驀地站住,回頭皺眉看他:“我突然把自己喝醉?你問我這是爲什麼?”
馮原就站在沙發前,他沒坐下,兩人進來時只開了門口的燈,所以客廳那邊顯得光線很暗,夏薇怡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他不說話。
夏薇怡望着他一下子就哭了:“你說十一假期休不了假,不能陪我,這些我都不怪你,我很理解你職業上的難處,我沒有非逼着你休息陪我吧,嫁給你之前我就知道,你的私人時間很少,婚後的這些日子裡我爲難過你嗎?我也沒有。零點過了這已經12號了,你從1號到12號一直都沒有跟我聯繫,你忘了有我這個人?”
他道:“我以爲你不需要我的打擾。”
“你什麼意思?”夏夏不懂他話裡的意思,這人彆扭,特別的彆扭!
夏薇怡又說:“你對待工作敬業我沒
tang有意見,但我是你的老婆,我不求我在你心中最重要,只求能和你的工作一樣重要就行了。你忙得都沒有時間給我打一個電話了嗎?忙得24小時都在出警?既然這樣,那你當初點頭答應結這個婚有意思麼?”
馮原看着她,她一直在哭,他的心裡也不好受,但他還是決定趁此機會把彼此對彼此的不理解說清楚:“夏夏,我早說過,你要的是一個能時刻陪在你身邊照顧你的男人,我很早很早之前就說過,說過不止一次,你說不是,你的不是也說了不止一次。我們之間是我點頭答應結婚的沒錯,但最害怕開始這段婚姻、最珍惜這段婚姻怕它很快結束的一定是我,”
他的眼睛裡微紅,說話哽咽,光線太暗,夏夏看不見,只是聽到婚姻結束這類似的字眼時她眼淚洶涌。
他繼續:“我過慣了中隊的生活,夏季早上5點45起牀,冬季早上6點20起牀,出操,跑步,根據天氣情況進行各種訓練。星期一訓練,星期二演練,星期三業務技能訓練,這還只是在我們很閒的時候,我還不適應離開這些習慣的其他生活,我需要你的包容。隔行如隔山,在我眼裡我沒有別人說的那麼累和辛苦,習慣了做任何事情之後其實都一樣,只不過每天重複看一樣的人,重複做一樣的事,讓我偶爾感覺到很乏味,怕有火災,又希望能去救人,很矛盾的一種心理,我以前最痛苦的時候是聽說有消防兵犧牲,一切死亡或是結束都讓我情緒很消極,”
他的聲音低沉且有力,很認真的對她說:“我們結婚以後有沒有離婚的可能?婚姻會不會死亡,會不會結束,答案是都會,每天有n對夫妻在離婚,我不知道我和你的婚姻結局究竟是什麼,我受得住平凡,我故意看成我和你之間沒有過激/情期,我怕我堅守不住激/情期過後的婚姻,事實說明我的職業問題讓這個時刻提早到來了。”
夏薇怡能聽得懂他在說什麼,所以:“12天不跟我聯繫,你是在考驗我嗎?”
這種試探與考驗是無恥可恨的!
“我沒有考驗你,”馮原雙眉緊鎖:“我以爲我們都在努力靠近,1號早上我就在期待着假期結束,儘早回家,但你身邊的異性朋友太多,多到我忽然認不全,也記不清楚誰是誰。你說我古板不懂得變通我從不辯駁,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們有代溝這不奇怪。當我看到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很親密時我不能做到完全的無動於衷,我會有情緒,但我不會上前去打他,或質問你,我怕你很喜歡他的陪伴。夏夏,等有一天你認爲跟我開始這段婚姻是個錯誤,你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清楚嫁給我擁有不了你所期望的幸福,那麼我可以放手。”
夏薇怡被他說得懵了:“我跟誰很親密了?”
馮原直接指出1號那天撲救工作時所見,不只是他一個人親眼所見,29和其他消防兵全瞧見了。
夏薇怡很慌,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釋的清楚:“他只是我的同事,那天我看見附近有火災我就跑過去了,我知道你會在那,後來我眼睛裡進灰了,他要幫我弄出來。馮原,你別偏激的大男子主義,如果你的女同事眼睛裡進灰了弄不出來,你會不會幫一下忙?我知道你們那裡可能全是男人,但我的工作卻遠離不了男同事。”
馮原扭頭看向窗外,瞧見近處一片漆黑。
夏薇怡低頭:“我們之間缺乏信任,你不信任我,這是最致命的!”
馮原站在那裡遲遲不說一句話,兩人溝通失敗,一個心軟嘴硬,猜疑,一個醉酒中加倍情緒化,失望。
夏薇怡拿了包,離開。
進入電梯,卻真的不見他追出來時,她潸然淚下,擡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電梯一直往下,她仰起頭,咬着牙讓自己爭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