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瞞過蒼天
在無邊無際的冰原上前行了九個日夜，不管是歐陽渠還是方曉玲都感到疲憊不堪，迎面而來的寒風肆虐着，就像有種無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們阻止前行，行進的速度越來越緩慢。
“再堅持堅持，就要到了……”歐陽渠揹着長劍徒步行走，他已經沒有氣力繼續御劍飛行了。
“一天前你就說要到了, 不過也只能繼續前進，現在停下來，肯定會被餓死的。”方曉玲早就已經精疲力竭了，【紅蓮】之火也處於消耗殆盡的狀態，她實在是太餓了，好在【白藕】之液能適當緩解飢餓的感受，要不然雪怡很可能立刻控制軀體, 把在前面帶路的歐陽渠當成獵物給捕食掉。
但是現在，【白藕】之液也要消耗光了, 畢竟【白藕】僅僅是在她胃部病變的時候療愈而已，無法真正地替代食物供給。
“動手吧，我知道你還能用一次【紅蓮】，你先燒死他，然後立刻換我控制軀體。”雪怡在腦海中說道，“我們雪靈狐的牙齒可比普通的野狼還要鋒利。”
“喂！歐陽渠，這附近就一點資源都沒有嗎？我記得剛出發那幾天，你還能在冰原上找到點吃的，怎麼這幾天什麼都沒有了呢？”
“仙狐啊，你知不知道咱們走了多遠了？現在幾乎已經進了魔族的地盤，還哪能找到什麼吃的啊？”歐陽渠有氣無力地挪動着步子，“你難道沒看到腳下的冰面，有什麼變化嗎？”
方曉玲早在一天前就已經發現腳下冰面的變化了, 不再是一大片冰面，而是像破碎的鏡子似的，到處佈滿了裂紋，隨着不斷地前行, 那些裂紋越來越深, 就像是乾涸了很久的大地，之前的冰面還能靠微弱的【紅蓮】融化出水，可現在腳下的冰卻很奇怪，雖然有冰的模樣，卻沒有冰的性質，方曉玲已經嘗試舔舐過很多次了，無法獲得任何水分。
“歐陽渠，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現幻覺了。”方曉玲耷拉着腦袋，儘量不讓自己的爪子陷進冰面的裂縫裡，“爲什麼我感覺，好像越來越熱了呢？”
“你感覺得沒錯，這也是沒什麼魔族一直沒有被根除的原因。”歐陽渠的神情嚴肅起來，“大部分的修仙者，都受不了魔族領地的炎熱，這纔是剛進入邊緣而已，再往深走，會越來越熱, 冰魄大陸的修仙者們會被酷熱的環境壓制修爲……我年輕的時候之所以能在入口大鬧一番, 全靠我一身的極冰寒氣，仙狐, 我看你總是站在火焰裡，你肯定不怕熱吧？”
本來方曉玲還以爲之前的感受都是自己的幻覺，聽歐陽渠這麼一說，她瞬間感覺自己厚厚的毛髮里正繼續着滾燙的熱量難以發散，她下意識地把舌頭伸出來，像一隻狗似的喘着，“誰說我不怕熱了？【紅蓮】的火焰是我靈魂的一部分，我當然不怕，但是來自外界的炎熱，我還是難以承受啊……”
“那你不早說？”歐陽渠抱怨道，“現在回也回不去了，我年輕的時候是有備而來，這次純粹是被你趕鴨子上架，連口水都沒帶。”
“你還抱怨？你也沒問過啊！！”方曉玲實在是沒力氣跟他生氣了，她趴在一塊冰上喘息着，“我走不動了……歐陽渠，你不是修仙者嗎？修仙的人，不是可以不吃不喝的嗎？”
歐陽渠也站住腳，回頭看她，“你聽誰說的？”
“好多小說裡都這樣寫的啊？還有一些影視劇什麼的，反正修仙者就是不需要吃飯喝水……”方曉玲的視線有些模糊，她喃喃着，“對了，我記得修仙者還有什麼結丹期、元嬰期什麼的？你現在是什麼段位了啊？”
歐陽渠歪着腦袋，眉頭緊鎖地納悶道，“段位？？”
方曉玲用光了最後的【白藕】之液，她感覺到自己突然振作了起來，蹦跳着拉近了自己與歐陽渠的距離，就在對方對此感到驚訝時，她突然又像個癟了的茄子癱軟在地上，好像剛纔只是迴光返照。
她奄奄一息地說道，“如果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選擇去坑薇狸的。”
“現在你知道後悔了？”雪怡靈魂的聲音也很微弱，“我連吃掉歐陽渠的力氣都沒有了，都是你這個人類優柔寡斷。”
“怎麼可以吃渠渠？”方曉玲閉上了雙眼，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微弱聲音嘟囔着，“渠渠那麼可愛……”
歐陽渠蹲下身，看着失去意識的雪靈狐，微微揚起了嘴角，“畜生就是……好騙得很呢。”
他盤腿坐下，從長袍的腰間用雙指夾出一個刻着骷髏圖案的桃木製圓盤，將圓盤扔在雪靈狐頭頂的半空中，那圓盤並沒有落下，而是急速旋轉着，歐陽渠迅速掐訣唸咒，“奪魂術！”
他打算趁着雪靈狐還有口氣，提取出它的靈魂煉製靈獸丹，從他第一眼看到雪靈狐使用【紅蓮】的時候，就在想方設法獲得這隻雪靈狐的靈獸丹了。
但他苦思冥想，卻始終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誰知就在他閉門不出、鬱悶至極的時候，薇狸居然帶着這隻雪靈狐送上門來了？
“哪有什麼天才？呵呵呵……”歐陽渠面目猙獰地笑着，喃喃自語道，“六個人出任務，就我一個活下來了？因爲是我把他們引進了魔族領地，這一身的極冰寒氣，就是魔族給我的獎勵！”
“歐陽渠！我早就該吃了你！”雪怡的靈魂被桃木圓盤吸了出來，在還沒完全脫離軀體的時候，它痛苦地掙扎道，“沒想到你這樣的人早就加入了魔族，看來那魔族，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之前你說我不用吃喝，我還以爲你發現我是魔族了呢，嚇了我一跳。小狐狸，我告訴你，修仙者要食五穀，但是加入魔族，吃東西就僅僅是爲了滿足慾望而已，我現在可有的是活力，因爲我吃的，是靈魂……你說魔族不是什麼好東西？”歐陽渠大笑道，“寒山宗的那些弟子們是好東西，他們都是我替魔族飼養的美食，修爲越高，教主就越喜歡，早在五年前，所有宗門的宗主都已經是魔教的人了，冰魄大陸早就被魔族掌控，你一隻雪靈狐又懂什麼？乖乖把你靈魂中的天賦能力交給我吧！”
雪怡的靈魂被完全吸出了軀體，貼合在桃木圓盤上，雖然這些天，她大部分的時間都處於觀戰狀態，但是歐陽渠的表現，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是這樣的人，她一直以爲歐陽渠是個傻乎乎又膽小怕事的倒黴傢伙，可是……難道，這就是人類嗎？
“歐陽渠，你太陰險了，你……不得好死！蒼天一定會讓你遭報應的！”
“報應？蒼天算什麼啊？我連命運都騙得過！”說着，歐陽渠出手猛拍地面，一條冰蛇從地底鑽出來，往雪靈狐的靈魂上噴射出冰藍色的霧氣，“冰焰訣！”
“啊！！！”雪怡的靈魂蜷縮成一團，痛苦地哀嚎着，就像球狀的海綿，被一點點地壓縮，越來越小。
歐陽渠激動得全身都在顫抖，“我無時無刻不在做個關心弟子的好宗主啊，就連那個來自其他世界的薇狸我也騙過了，她好像有預知的能力？卻說什麼我有可能會加入魔族？這還不算騙過命運嗎？這還不算瞞過蒼天嗎？哈哈哈哈……”說到這裡，歐陽渠喪心病狂地仰天大笑，地面又鑽出兩條冰蛇，同時從嘴裡噴射出霧氣，雪怡的靈魂被壓縮得越來越小，最終形成了一顆金色的丹藥，落在了歐陽渠的手心裡。
“成啦！成啦！”歐陽渠的雙眼都在冒光，他站起身，一腳踢開雪靈狐的軀體，拖着手裡的靈獸丹喃喃道，“我就要獲得控制火焰的能力了！是叫【紅蓮】對吧？不管是來自哪的神力，只要擁有了它，我說不定真能和魔族的教主平起平坐，不！我……我爲什麼不能……真正成爲天下第一呢？”
歐陽渠跳到長劍上飛入空中，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自己手心裡的靈獸丹，“我要成爲教主，統一世界，到那時候，就連馨丹也只能仰慕着我了……”
“歐陽渠，我討厭比我弱小的男人，所以如果你真喜歡我的話，就也加入魔教吧？”
歐陽渠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很久都沒有聽到過的聲音。
這麼多年，馨丹始終匍匐在教主的膝下，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太弱小的結果。
就在歐陽渠幻想着美好的未來時，他不知道，在魔族邊境躺着的雪靈狐，緩緩睜開了雙眼。
方曉玲的靈魂，在一個黑暗的空間中，聽到了外面發生的一切，但她卻始終無法控制軀體。
直到紫色的氣體充斥着她的靈魂，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卻在那一瞬間，很想哭，不僅爲沒能救下的雪怡哭，還爲這整個世界而哭……
沒有了雪怡的靈魂，雪靈狐的軀體全部被方曉玲所佔領，她有預感自己可以控制得更加靈活自如，但同時她又覺得，自己似乎動彈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