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卿的笑容僵硬在臉上,臉色也不好看,在清朝保媒的媒婆是下九流,李芷卿是清楚這一點,瓜爾佳氏的嘲諷顯而易見,不是在真心稱讚李芷卿。換個人李芷卿早就發火了,但偏偏是瓜爾佳氏,尤其瓜爾佳氏來勢洶洶,手裡還提着馬鞭,李芷卿忙起身,屈膝道:“二舅母。”
舒瑤看到李芷卿臉一紅一白的,活該,竟然讓大姐";姐舒玉去當繼室,莫不成李芷卿認爲繼室都是好當的?相差十歲,孫家的男人是有兒女的,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古往今來給人當後媽,是最難的,輕不得個重不得,稍微差一點吐沫星子能淹死你,教育好了兒女是你後媽應當做的,兒女不出息,別的先不說只會說後媽不盡心,舒瑤在現代時看過這等案例,在古代絕對比現代更難些。
瓜爾佳氏落座後,馬鞭輕打着手心,一下一下的似落在了李芷卿的臉上,於繡蓮原本是陪着老太太坐的,自從瓜爾佳氏進門後就站在一旁,垂手默立,恭敬得很,舒瑤從她微顫的香肩可看出,她心裡有多怕瓜爾佳氏,多希望瓜爾佳氏看不到她。佟佳氏心裡頗不是滋味,兩年來於繡蓮就從沒在自己面前這般恭敬過,明明於繡蓮是三老爺的妾室,在自己跟前礙眼生事,奪丈夫的寵愛,在二房太太面前似避貓鼠兒,佟佳氏好懸絞碎了帕子,暗恨自己沒用。
榮壽堂只聽見瓜爾佳氏敲打馬鞭的聲音,老太太先繃不住了,二兒媳婦越讓她越得寸進尺,敢提着馬鞭上門來,老太太這輩子何時受過這等委屈?雖說她喜歡舒瑤,但對瓜爾佳氏是厭惡...,老太太不承認她怕了兒媳婦,窺知老太太心思的舒瑤彎了彎脣角,老太太有時挺有趣的。
在老太太開口前,瓜爾佳氏似笑非笑的說道:“看外甥女說得如此熱鬧,說給我聽聽這孫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家?讓我這孤陋寡聞的舅母知道知道這等富貴人家。”
李芷卿臉紅的火辣辣的,媒婆不就是東加長西家短的?她是不曾出閣的姑娘家,卻落得同媒婆爲伍,差點羞得暈過去,瓜爾佳氏笑着追問:“外甥女,說給我聽聽。嗯?”
一聲嗯拉得很長,似一匕首插進李芷卿的胸口處,震得李芷卿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李芷卿擡頭怔怔的看着不怒自威的瓜爾佳氏,“二舅母,甥女...甥女...錯了...”
榮壽堂的衆人心拔涼拔涼的,骨子裡冒着寒氣,醒悟過來,瓜爾佳氏生氣的時候是這般啊,以前她根本就沒生氣,是不悅而已。佟佳氏不自覺的起身,她沒覲見過宮裡的貴人,但佟佳氏樸素的認爲宮裡的太后娘娘怕是有瓜爾佳氏的氣勢吧,看李芷卿可憐兮兮的模樣,哪還有往日清高?
老太太脊背也發涼,她怎麼有種面對太皇太后的感覺,是眼花了?舒瑤嘴角揚得更高,得意之情溢於言表,舒瑤沒見過老太太忌憚的太皇太后,舒瑤執着的認爲,太皇太后不一定能趕上額娘有威勢。
“李芷卿,我對你很失望。”瓜爾佳氏直接指名點姓,“你還知道錯了?是不是你認爲誰都趕不上你?李芷卿,我今日明明的告訴你,你還沒去伺候太子爺呢,少擺太子侍妾的架子,此處是忠勇公爵府,就算將來的太子妃也插手不得公爵府姑娘的婚配,你給你自己定下了富貴,就推別人入火坑?舒玉是公爵府長房嫡女,先不說選秀結果如何,豈是貪花好色折磨死嫡妻的人可般配的?舒玉是同你一處長大的表姐妹";,你怎忍心?”
老太太愣住了,“志遠媳婦,你說得可是實情?”
“額娘隨便找個人去問問便知道了,孫家的大少爺尋花問柳,不學無術,屋裡的侍妾通房一大堆,這般的人家在李芷卿口中竟然是憐花惜玉的良人?什麼千帆看盡?浪子回頭?”
瓜爾佳氏對着李芷卿揚手就是一鞭子,瓜爾佳氏下手很有分寸,前生經常抽人,讓開了李芷卿的要害之處,也不會在她身上留下瘢痕,瓜爾佳氏惱怒李芷卿,可也深知身體容顏是李芷卿全部的依仗,她不會此時就毀了李芷卿。
馬鞭落在身上,李芷卿尖叫了一聲,不敢置信的看着瓜爾佳氏,“你竟然敢打我?敢打我?”
“我是你長輩,看着你走錯了路,還管教不得你了?”瓜爾佳氏神色淡然,道:”閉嘴,再哭,便不是一鞭子了。”
老太太惱恨李芷卿亂說話,一直將李芷卿看成太子的人,遂對李芷卿很寵愛,瓜爾佳氏突然揮了一鞭子,李芷卿想不到,老太太同樣想不到,“志遠媳婦
瓜爾佳氏嘴角一勾,不理會淚光盈盈不敢哭的李芷卿,道:“我是爲了外甥女好,額娘,我知道她總是要伺候貴人的,可不能因她將來尊貴了,就不管教於她,那不是寵她是害她。”
在旁邊看着額娘發威的舒瑤很明白,額娘既然敢抽李芷卿,必然有後手,額娘是抽了人,還得讓被抽的人感激涕零,表示她抽得好,抽得對。
果然瓜爾佳氏繼續對老太太解釋,“伺候貴人的也不只有一人,上面必然還有主子福晉,外甥女生養得好,容易遭妒忌,今日的事...足以看出她不懂得人心,人云亦云,陷在皇宮萬一被人...下絆子或是蠱惑了,做下錯事,被貴人厭棄,她一輩子就毀了。何況尚未出閣的姑娘,就做起保媒拉縴的勾當,真要傳揚出去,哪還有臉面見人?”
“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爲何不能慢慢教導?真若抽壞了李芷卿我如何同太子交代?”
“棍棒底下出孝子,這話是額娘說的。”瓜爾佳氏輕飄飄的說道,老太太啞口無言,志遠年輕時,老太太沒少罰他,瓜爾佳氏可記得一清二楚,在志遠後背上到現在還留着一道鞭痕,是老太太抽的,瓜爾佳氏極爲的護短,李芷卿是老太太心間上的人,瓜爾佳氏抽不了老太太,就抽李芷卿讓她心疼。
老太太訕訕的閉嘴,瓜爾佳氏接着說道:“外甥女怎麼也算是公爵府出去的,教養不好了,額娘臉上也沒光彩,外甥女心比天高,可身份上些是位格格,萬一落得個沒名沒分的,外甥女得先受得了委屈,纔好圖將來,額娘還不明白內宅裡的勾當?”
老太太即便沒經歷過殘酷的宅鬥,但她也聽過後宮的傾軋,年輕時也沒少發作老爺子的寵妾,李芷卿也就是一妾室,皇家規矩更是大如天,太子爺後院裡不知道有怎麼一番明爭暗鬥。瓜爾佳氏何等聰明人,看出老太太信了,壓低聲音:“不管好外甥女,沒等享富貴,怕會被她牽扯進去,太子爺早以成年,直到此時還未冊封太子妃,想必萬歲爺在精挑細選,或是有了人選,請人教導如何母儀天下,就外甥女這點小心思,哪夠看的?今日給她個教訓,也能記着些。”
老太太點頭嘆道:“慈母啊,二兒媳婦,你真真是慈母,你就替我管教芷卿。”
舒瑤垂頭掩藏笑意,慈母?那是對我,對李芷卿,額娘可沒一點慈悲心。瓜爾佳氏說過,無論舒瑤犯多大的錯事,她都不會打她,瓜爾佳氏曾經對棍棒底下出孝子嗤之以鼻,光靠着打是教育不出出息的兒女。瓜爾佳氏罰過他們兄妹,卻從未打過他們,會將道理分析清楚,引導他們該如何做。
李芷卿憋屈得很,含淚看着老太太,“外祖母,你不疼芷卿了嗎?”。
李芷卿跪爬到老太太身前,讓瓜爾佳氏教導她,李芷卿一陣心寒,她能不能活到嫁給胤禛都是在兩說的,舒瑤眉梢一挑,李芷卿真執着,直到此時還記着嫁給胤禛。
“你不是早就想要同志遠媳婦親近?芷卿啊,我是爲了你好,乖乖的聽你二舅母安排,對你將來伺候貴人有好處。”老太太慈愛的摸了摸李芷卿的臉頰,“等你富貴了,可別忘了你二舅母的教導之恩。”
李芷卿咳嗽着,氣的嘴脣角是冒白沫,手臂上那道鞭痕很疼,她是被打了嗎?不僅現在要感謝瓜爾佳氏的教導,將來還得記着瓜爾佳氏的好處,有比她還悲催的清穿女嗎?被打了還得說聲謝謝,李芷卿沒那麼低賤,想到此處,李芷卿剛要起身,瓜爾佳氏輕飄飄的道:“我沒想着外甥女記着我的好,就盼着外甥女你能給額娘長臉,不枉額娘疼外甥女一場,既然額娘開口了,我也不好推辭,好在外甥女會隨着我一同去塞外,外甥女,可願聽從我的安排?”
李芷卿起身的動作僵住了,舒瑤敬佩的看着額娘,李芷卿心心念唸的就是去塞外時藉機給胤禛下藥,額孃的意圖很明顯,李芷卿露出一絲不甘不願,塞外你就別去了,舒瑤弄懂了瓜爾佳氏平時說過的,拿捏住最關鍵的之處,李芷卿咬着嘴脣,運了半天氣,很阿q的想着,等富貴了報復舒瑤,讓瓜爾佳氏難過痛苦,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李芷卿拜謝道:“甥女謝二舅母...教誨,甥女一定聽二舅母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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