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封建社會地位很低,一直處於從屬地位,女子被嚴苛的禮教束縛着,只要又不好的風聲傳出,女子就會沒有活路。舒瑤本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但今日的事情,她認爲有必要說道說道。
胤禛略帶幾分吃驚的看着平靜的舒瑤,她褪去了平日裡的慵懶和不在意,往日總是含笑的小臉繃着,漆黑的瞳孔在不見安逸偷懶,她是認真的,胤禛欠了欠身子,最終化作一聲長嘆。
康熙眯了眯眼睛,眼角的皺紋深上一些,雖然舒瑤在盛京,在蒙古草原上傑出的表現,但每次康熙都只是聽說,轉眼見到舒瑤又成了有些甜軟,有些胡鬧,有些迷糊的兒媳婦。
這也是康熙遲遲無法把胤禛當做後選人的原因所在,康熙不會在意胤禛到底有多少的侍妾格格,或者有沒有側福晉,那些不過是玩物罷了, 多一個少一個無關緊要。
但嫡福晉是不是能鎮住場面至關重要,大清的皇后絕不能沒有氣度胸襟,康熙是疼寵舒瑤,但也認爲她不是很適合做大清皇后。後宮干政,康熙得防着,但皇后太懶,太天真,同樣不可行。
今日微服出宮,康熙走對了,親眼看見了舒瑤的行事,康熙眉宇間的鬆緩了一些,也想聽聽舒瑤是不是還有驚人的言論。
打官司原告會寫狀紙,也會請訴師,雖然請得很少,但舒瑤也不算是行事孟浪,此處是茶樓,也不是刑部大堂上,給她提供了相對寬鬆的環境,志遠點頭道:”本官准了。”
老者不屑的看着舒瑤,“一介女子不思在家相夫教子。插手審案,有違婦德。”
他並不知道舒瑤身份,只當做是跟在大人身邊的命婦,舒瑤說:“料想尊夫人是早喪吧,要不你怎麼養出個淫賊?”
老者惱怒道:“我兒子不是淫賊,他是護花愛花之人。”
“老人家這話你怎麼說得出口?你有空在這爲你兒子申冤,爲什麼不去反省你是如何的教導兒子的?三字經我知己住兩句,人之初。性本善,養不教,父之過。”
“世上我有很多想要的東西,好吃的,好玩的,有很多,但我知道買不來的都是別人的東西。強取豪奪謂之賊。”舒瑤撫平了袖口上的褶皺。輕輕彈了彈手指,“你兒子夜入說深閨,竊取是旁人的女子,毀人清白,甚至你兒子毀了一個家族。”
“你胡說,一個女子怎能承得上一個家族?我兒子在江南救了很多的人,他是大清的功臣。”
舒瑤冷笑着問道 :“你兒子是不是大清的子民?”
“當然是萬歲爺治下的子民。你這麼問何意?”
“告知倭寇即將襲擊漁村,確實是有功勞。”舒瑤在老者得意前,話鋒一轉。“但是每一位大清子民忠君愛國都是本分,每一位大清子民聽見這則消息都會告知官府,畢竟倭寇是敵人,而敵人即將襲擊的地方是生養你的家園,皇...萬歲爺仁慈也給你賞賜,但是人都會做的事情。你又有什麼好得意的?又怎麼會想着因此能將功折罪?”
“大人曾經說過,將功折罪是踐踏大清律法,本人深以爲然,律條律法一旦失去了約束力,國將必亂。”
舒瑤很難得的條理清楚,眼角的餘光看出康熙頗有贊同之意,舒瑤底氣足了很多,繼續說道:“打個比方,如果一人爲大清立下汗馬功勞,軍功赫赫,但他欺男霸女,吃東西不給銀子,打了你,或者搶了你妻子,你會想着功過相抵嗎?功勞和犯罪是兩面,就彷彿光明和黑暗,你能讓光明黑暗融合相抵?”
“我...我...”老者結巴起來,功勞過錯,怎麼會成爲光明和黑暗呢?“我只知道女子全是頭髮長見識短,整日在後宅一畝三分地晃悠,伺候好丈夫是正經。”
舒瑤不慌不忙的說:“頭髮長?咱們比一比誰的頭髮長?”
“噗。”
胤禎憋不住了,看老者辮稍到臀部,沒準四嫂還真沒他頭髮長,四嫂...今日過後胤禎對舒瑤佩服得五體投地,使得他終生不曾違背舒瑤的任何命令,四嫂和四哥是他最佩服的人。
舒瑤如果誠心想氣一個人話,沒有誰能逃脫得掉,老者氣得臉一會白,一會紅,舒瑤冷笑:“沒有女子能生出你來?後宅一畝三分地...你忘了你兒時也是在這一畝三分地住着,我倒是想問一句,你家是有一畝三分地大嗎?還是你從出生到現在就沒在一畝三分地裡的後宅裡住過?”
志遠沉吟一聲:“你是來打嘴仗的?如果沒說的退下去。”
秉公辦事的志遠倒也不是在康熙面前故意妝模作樣,舒瑤實在是跑題嚴重。
“我不知道淫賊到底壞了多少人的清白,但我知道兩人...”
舒瑤平了平氣,語調裡也難免的哀傷,胤禛握緊了拳頭,雖然今日的舒瑤大方,明理,銳利,但胤禛更喜歡以前的迷糊慵懶的舒瑤,倒不是全然是他大男子傾向,不准許妻子聰明,而是心疼舒瑤,寧願用他的手擋住舒瑤的眼睛,不讓她看見盛世繁華背後的殘酷,不想讓一些陰暗的事情影響到她。
“就是你方纔提起,大人師傅的孫女,大人師傅是江南魚米之鄉的名士,詩禮傳家,清貴傳承,在鄉間是公認的好人,雖然沒有他的弟子有名氣,一輩子最高也不過做過五品御史,但他的品行,學識受人尊重,年過古稀還在教導窮苦讀書人家的子弟識字,就是這樣一位好人,因孫女被淫賊所害,上個月病逝了。”
志遠闔上眼睛,眼角是溼潤的,他位居人臣有如何?爵封一等公又怎麼樣?當初他是個被人瞧不起的庶子,是啓蒙恩師教導他,如今他卻無法爲師傅做什麼。
“他的孫女本來已經定親了,因長得漂亮被淫賊相中,破身後夫家馬上來退親,鄉間的人是怎麼議論她的?本來不是她的啊,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她再也不是清貴人家的女兒,成了旁人口中的勾引男人的淫婦,她尋死時被人救下,但知道祖父因她病逝後,她的姐妹因她而受人白眼...姐姐差一點被休回孃家,妹妹的親事也黃了,兄弟被人數落的擡不起頭,整個家族...成了當地最大的笑話,她最後倒是沒死,但是卻瘋了。”
“江南水鄉少了一位名士,貧苦百姓子弟少了一位啓蒙恩師。無人再教導他們讀書識字,教導他們明理向上,也許在他們之中本來能向善的卻因少了師傅的教導而爲惡,或者走上邪路禍害更多的人,而這些是不是那淫賊害的?”
康熙面容凝重,他怎麼就有打算赦免淫賊的心思,康熙才發現志遠的服飾素淡得多,但他除了秉公處理淫賊之外,多餘的什麼都沒說,康熙在問他的意見時,志遠表明態度,按律例當斬。
“還有一人,被淫賊姦污後,不堪侮辱,引火**,當時天乾物燥,一把火不僅燒死了自己,點燃了家裡屋子,火勢蔓延的很快,半條街的人家都難以倖免,有老人婦孺葬身火海,有人無家可歸,這些應該怪罪那名自盡的女子嗎?如果沒有你兒子的好色,又哪裡有這些事情?”
舒瑤傾吐一口氣,“ 你口口聲聲說你兒子冤枉,我倒不是不明白了,他哪裡冤枉了,你兒子姦淫的女子,有幾個如今還活着的,有幾個捨身出家?有幾個被配給了娶不到媳婦的殘疾,賭徒,騾夫?你爲什不去那些受害者家裡看看,看看她們如今過得什麼日子?”
“我還記得我額娘教給我兩個哥哥的第一句話就是,萬惡淫爲首,皇上判個斬刑,沒活剮了他已經格外開恩了,你兒子通風報得以活命的人不一定有因他好色姦淫女子而害過的人多。”
舒瑤站起身,看着面如死灰,老淚縱橫的老者,說道:“在倭寇海盜的刀下救下良善百姓的人不是你兒子,是綠箭營的兵勇,你最好弄清楚你兒子做過什麼再來鳴冤。”
“大人,我先告退了。”
舒瑤揮了揮衣袖,帶走了所有的雲彩,瓜爾佳氏彎了彎嘴角,悄聲同舒瑤一起退出去,“瑤兒,做得好,說得更好。”
“是額娘教得好。”舒瑤扶着茶樓的欄杆,輕聲說:“我沒有能耐救下所有的人,也沒心懲惡揚善,但當我看見了...問心無愧罷了, 我不能想着低調平凡就不敢出聲,或者在人後感嘆一句不是我不救人,是我無能爲力。”
瓜爾佳氏輕輕撫摸舒瑤的臉頰,驕傲的說:“敢想敢爲,這纔是我的女兒。”
舒瑤眼睛笑眯眯的,像是賽陽光的貓兒一樣享受着瓜爾佳氏的碰觸,舒瑤自覺地依偎在瓜爾佳氏身邊,突然想起一事來:“覺羅婉兒好像住的人家是...是...她們家夫人也姓瓜爾佳氏和額娘同宗的吧...”
“冤枉,冤枉。”
瓜爾佳氏眸色一變,大戲終於開始了,舒瑤回頭,今日怎麼會這麼多的變故?康熙黑着臉從雅間出來,推開侍衛說:“朕不信,朕不信大清朗朗乾坤有人拿人命換銀子。”
ps加更了,求粉紅,風暴到來,嫺嬪生什麼呢,其實清朝康熙那些事情,大家可能比小醉都清楚,因有蝴蝶效應,有些變得不一樣了,所以小醉得推理好了,雖然寫的是小白文,但總不能變成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