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太軟嗎?晴鳶左思右想,卻也不覺得能夠跟“心軟”兩個字拉上關係。 ~
自小生長在官宦人家,而且還是皇帝寵臣家中,家大業大,父親也娶了好幾個小妾,妻妾之間的爭鬥從小看到大,自小便有些朦朧的體會的。只是以前年紀小,還不是很明白,但在接收到了郭佳玉的記憶之後,如何還能看不通透?有些事情可以相讓,有些事情卻不能相讓,她是分得清楚的。若是沒有觸動的底線,那麼她不介意難得糊塗一下,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也省得去操太多閒心。但若是事關重大,涉及的切身利益,那就萬萬馬虎不得了,殺伐決斷,絕對不能猶豫。
說白了,至今爲止,她還未真正碰到生死攸關的事情來,別人看重的並不是她看重的,就像胤禛的寵愛、家中的地位,別人着緊得很,她卻是可有可的,自然也不會因此而大傷腦筋,爲了爭寵不擇手段。沒想到,這樣的她看在別人眼裡,竟也成了“賢惠”、“大度”、“心太軟”。
她的這番心思不是人人都能懂的,即使如琪歆般冰雪聰明,也法理解她的心情,因此她也不辯解,只是微微一笑,道所謂心軟不心軟,你只需一切都在我掌中就好了,她們翻不出波浪來的。”
琪歆很是詭異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既然四嫂心中有數,那便好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琪歆這纔回了八貝勒府。晴鳶覺得有些乏了,歪在炕上睡了會兒,又起身看了會兒書,天便黑了下來。她命人掌上了燈,又等了好久,卻仍不見胤禛。方要派人去問,卻是胤禛派了身邊的侍衛來說,晚上可能會很晚,讓她自行用膳不必等待,她這才讓人端了晚飯上來。
吃完了飯,洗漱過後,到了就寢,她派了人去查看,胤禛卻還是沒有。她並不再等待,自顧自睡下了,臨睡前回想起胤禛這些日的行蹤,不由暗自奇怪。連日來他都早出晚歸的,似乎比一般情況下還要忙碌了三分,難道是差事上出了問題麼?
不過以胤禛的本事,就算出了問題想必也不會太嚴重的,她只是那麼略微想了一想,便放開了來,心安理得地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方起了牀,還在梳妝打扮呢,就聽見小丫鬟來報,說李氏來向她請安了,不由得一愣。
雖說請安問好乃是李氏每日必做的事情,但一般都會估摸着,算準她收拾妥當之後再來,怎的今日這麼早就來了?
她略一沉吟,先不忙迴應,卻問道她昨兒個時候的?”
身邊的丫鬟們面面相覷,並不清楚,最後還是秋玲反應快,急忙派人去找了看門的來,問了她的問題。那諂媚地笑着,說道回福晉的話,李姑娘是昨兒個亥時中了才的,那時候夜深人靜,她看上去臉色很是不好,想來是急急趕的。”
秋玲皺了皺眉頭,斥道福晉問你你答就是了,說這些沒用的作甚?”
那婆笑容一僵,頓時變了臉色,再不敢亂說些。
晴鳶卻是心中一動,擺了擺手道罷了,下去吧。你昨兒晚上等門,差事做得不,下去找高總管領一兩銀的賞就是了。”
那婆頓時喜出望外,連連給晴鳶磕着頭,又說了好些奉承話,這才退了下去。【葉*】【*】昨兒個奉了福晉的命令給李氏留門,她心裡還老大不樂意了,沒想到就這麼個差事竟也得了一兩銀的賞錢,那可是她一個月的例銀啊當下恨不得天天都有這種好事纔好
秋玲待那婆退下了,轉身繼續服侍着晴鳶擦脂粉,一邊笑道主,還是您厲害一句必須,那李姑娘不也得乖乖地半夜三更跑麼?今兒個又一大早就來向您請安,可見這威是立下了。依奴婢看,對這些狐媚就該這樣管束,免得她們一個個都忘乎所以,不知有幾斤幾兩重,還真以爲就是金貴的身了”
晴鳶聽了,淡淡一笑道別說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姑娘,又還沒有生育,就算是側福晉,給爺生了孩,那也高不過我去平日裡我不跟她們計較,是不屑,懶得麻煩,卻不是怕了她們,偏生你這丫頭嘴不停,總是在那兒嘮嘮叨叨的,何必呢?跟這種人,沒好計較的。”
秋玲這才明白晴鳶的心思,不得不歎服。要不說主就是主、嫡福晉就是嫡福晉呢?這番氣度和膽識,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想到這裡,身爲晴鳶的貼身丫鬟加從小到大的玩伴,她不禁也與有榮焉了起來。
晴鳶眼珠一轉,又道再說,她這麼着急來見我,怕也是有原因的。昨兒個她家那般着急讓她,本就不合規矩了,想必真是有大事發生了。今兒個一大早就跑,八成是那事兒他們自個兒沒法解決,所以來央求我來了。正好,且晾她一晾,既然是求人辦事就要有個求人的模樣,沒得我還要緊着自個兒去將就她。”
秋玲笑道正是呢。主,您且先用了早飯再去見她吧。”
晴鳶點了點頭,於是派了人取了早飯來,在屋裡吃了,喝了口茶,這才施施然走了出來,見着了等了許久的李氏。
“李莫怪。我今兒個早上起來就覺着有些不舒服,所以在炕上又歇了一會兒,倒是累久等了。”晴鳶笑着,歉然說道。
既然認定了李氏是來求的,那她就要先謀劃謀劃了。能夠讓李氏拉下臉來求的事情必然不簡單,她刻意將她晾了一陣,讓她焦躁起來,心思難免就會出現破綻,到時論是同意還是拒絕,迴旋的餘地都會大得多。
李氏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卻已經着了她的道。正如晴鳶所想,她這次回家,得知了一個天大的消息,令一家人都心急如焚。但他們出身卑微、人微言輕,根本計可施,這纔不得已厚了臉皮來求晴鳶。不管她是否真的不舒服,等了這許久,李氏的心中確實已經火急火燎了,早已失了分寸,哪裡還能在意那麼多?
強壓下心中的焦急,李氏笑着說道福晉這是哪裡的話是奴婢冒昧,想着該早些來向嫡福晉回話,感謝福晉昨日的成全,卻沒想到來得早了驚擾了福晉休息,是奴婢該死,還請嫡福晉責罰”
晴鳶抿嘴笑着,說道李這就生分了不是?咱們之間還用得着那麼客套嗎?倒是昨兒個你,家中一切可還安好?聽說昨晚你亥時中才,我原以爲你會多睡一會兒的,卻沒想到這麼早就起來了,身可還撐得住?”
李氏忙笑道多謝福晉關心。奴婢家中一切都好,昨兒個雖然得晚了些,睡得卻也很好的,並不妨事。”
晴鳶點點頭,道如此便好。不過,昨晚終究是熬了夜的,你看你眼睛都紅了,還是睡個回籠覺吧,不必在我這兒硬撐着了。”
她故意趕人,欲擒故縱,反正是別人有求於,不趁機多拿一點主導權豈不犯傻?
李氏果然有點傻眼。她翻來覆去一晚沒睡好,一大早巴巴兒地跑了,如今都沒說就要被趕了?
當下也顧不得再故弄玄虛了,她尷尬地清了清嗓,說道這……奴婢確實不累……”見晴鳶一臉淡然的樣,她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道,“福晉,不瞞您說,昨兒個奴婢回家去,卻聽到了一個驚天的消息呢這事兒跟爺可有着莫大的關係,奴婢反覆琢磨了一晚上,覺着還是該早些告訴您纔是,您也好有個準備。”
晴鳶一愣,頓時少了幾分漫不經心。李氏說的跟胤禛有關的事情,是真的還是虛言恫嚇?
她微微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說道李這話可有些奇怪了。事情是跟爺相關又這麼神秘的?若真是有要緊事,爺怎會不跟我們說,反倒讓你母親家人了去?李,爺可是最討厭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的人了,你可千萬別犯了他的忌諱啊”
她這是變相的警告了。
誰知李氏卻不爲所動,只是說道福晉,若這話是別人說的,奴婢是斷然不敢輕信的。可這事卻偏偏是從奴婢的哥哥口中得來,這就不能不引起重視了,不是麼?”她仔細觀察着晴鳶的反應,默默思忖着該如何應對。
晴鳶心中一凜。李氏的哥哥李東武,乃是胤禛身邊兒得力的人,當初會讓李氏進門,也未嘗不是存了籠絡人心的心思。別人的話可以不信,可如果是從李東武嘴裡說出來的,卻是寧可信其有的
想了想,她便也收了笑容,正色道既然如此,李,你且說說,究竟是事能夠讓你如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