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執着的守候

胤禛心中焦急,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但沒想到他坐的時間太久,以至於竟然全身都有些僵化了,血液流通不開,頓時一個趔趄,差點便栽倒在地上。

還好旁邊的胤禎一把扶住了他,勸道:“四哥,你也別太着急了。四嫂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的。”

旁邊的德妃派來的太監也忙不迭勸說道:“四阿哥,十四阿哥說得沒錯兒,四福晉福澤深厚,有皇上和德妃娘娘兩位貴人照拂着,定然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胤禛並沒有因爲這些安慰而好過一些,只是礙着幾人的面,總不好駁了別人的好意,尤其是那些宮裡的太監們,最是難對付的,一個不小心在他們面前落下話柄,還不知會惹出什麼禍事來,因此只得強笑了一下,道:“確是如此,是我太過心急了。”

說完,他並沒有坐下,而是站直了身體,在房裡來回踱了幾圈,看似是活動身體,實則是以此來消除心中的焦慮之情。

胤祥最是明白他的心思,不由深深一嘆。

過了一盞茶時分,胤禛卻覺得彷彿已經過了一年,徐太醫匆匆從裡面走出來。胤禛一見,立刻便迎了上去,急聲問道:“太醫,晴鳶她怎麼樣了?”

徐太醫滿臉的憔悴,神情很是有些莫測,說道:“回王爺的話,四福晉如今已經大致上沒有生命危險了。只是如今她還很是虛弱,昏迷不醒,她醒來的速度將決定她未來的安危。若是能儘快醒來,當可無礙,但若久不醒來,可就有些危險了!”

胤禛不由心中一緊,急忙問道:“現在我可能進去看看她了?”

徐太醫忙道:“自是可以的。王爺請,只是室內空氣混濁,還請王爺不要久留。以免滋生意外。”

胤禛根本沒心情聽他的告誡,只聽了第一句就拔腳往裡衝。徐太醫只得苦笑着,緊跟在他身後。

一進門,便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還混雜着一種刺鼻的藥味,說是空氣“渾濁”還真是高擡了它了!這種味道,即使正常人聞了也難以忍受,何況是病人?胤禛皺緊了眉頭,不由分說,立刻吩咐屋裡的下人們打開窗戶,散出味去。太醫們大吃一驚。以病人不能見風爲由加以阻止,胤禛卻根本不聽,在他看來,如此惡劣的環境,沒病也得悶出病來,又如何肯讓晴鳶長期留在這樣的環境中?

下人們忙着開窗散味,他卻一門心思都放在晴鳶身上,幾個大跨步便走到了牀前。一看,頓時整顆心都揪疼起來。

只見晴鳶的臉上血色全無,白得就像一張紙。看上去就令人揪心不已。而她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副呼吸全無的樣子,就像是已經去了一樣,令他不禁心驚膽跳,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放在她的鼻端,這才感覺到有稍微的氣息,於是略微放下點心,卻又旋即高高提起,轉過頭來厲聲問道:“你們說她無事?這樣像是無事的樣子嗎?她如此虛弱。你們怎的也不想想辦法!”

太醫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徐太醫愁眉苦臉地被推舉出來,說道:“王爺稍安勿躁,福晉如今確實是已經平穩了許多,只是方纔生產的時候消耗了太多元氣,幾乎完全是在鍼灸的支撐下才勉強生出了孩子。如今這種沉睡正是其自身進行調解的結果,在這樣的狀態下恢復元氣。只是方纔下官也說了,這樣的狀態卻不能太長,若是她久久不曾醒來的話,無法補充體內所需的物質,仍然會給她自身造成巨大的危害,甚至影響到她的性命。”

胤禛的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座小山,回頭癡癡地凝視着晴鳶蒼白的睡顏,半晌,幽幽一嘆,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好生休息着,等她醒了,還要靠你們來進一步救治呢。”

聽了這話,本該鬆一口氣的,可太醫們卻總覺得心頭怪怪的,說不出什麼滋味來。彼此對視了半天,他們也無話可說,只得躬身退了下去。

胤禛在晴鳶牀邊緩緩坐下,眼神癡癡凝結在她身上,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一言不發,就這麼默默地坐着。一股低沉悲傷的氣氛瀰漫在周圍,將所有人都籠罩其中,心中不禁也都沉甸甸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痛苦,讓人恨不得大叫兩聲,或是出去跟人對砍一番,才能紓解心情似的。

胤祥和胤禎走進屋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不由當即愕然,心中頓感不妙。

這樣的胤禛是他們從未見過的,那麼的頹喪、那麼的消沉,明明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卻偏偏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他雖然平日也很沉靜,不像胤禎那樣總是靜不下來,一副跳脫的樣子,但給人的感覺卻並不是沉悶,而是沉穩,很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似乎什麼難題到了他這兒都會變得迎刃而解,給人以無比的信心。

現在這樣的他令他們感到在不適應的同時,更是憂心忡忡,不詳的預感在心頭蔓延。他們寧肯他暴怒、痛哭、大叫大腦,也好過如今這般死氣沉沉的樣子,彷彿放棄了一切,了無生趣。他們不禁走上前,剛想說些什麼來開解一下,卻見他忽然擺了擺手,就像背後也長着眼睛似的,竟是一下子便道穿了他們的意圖。

“你們不必勸了。看看她,如今這樣子,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拼着性命替我生下了孩子,可我現在竟無比希望從沒有懷孕這回事,如此她便也不必受這份罪,這般脆弱,這般生死未卜。”他低沉地說着,聲音中隱藏着不易被人發覺的顫抖。

胤祥和胤禎循聲往晴鳶看去,這一看之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頭一片冰涼,竟是跟方纔胤禛的感覺一模一樣。若非看到胤禛還算鎮定,並沒有癲狂的跡象,他們還以爲晴鳶已經走了呢,只是雖然確定她還活着,他們的心中卻也都極爲難受。差點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了,更遑論去安慰胤禛了!

三兄弟一時間都沒了聲息,齊齊凝視着晴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彷彿稍微大一點兒的動靜就會將她的生命之火吹熄似的。

這時,突然,一陣嘈雜聲在外響起,寶哥兒、安哥兒等人的聲音說道:“快讓開,我們聽說額娘已經生完了,我們要去見額娘!”

小林子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婉轉地說道:“各位少爺、格格。不是奴才不讓您們進去,實在是王爺並未允許各位進去,奴才不敢自作主張。還請您們幾位在此稍等片刻,待奴才進去稟告了王爺之後再請各位進去如何?”

聽到這裡,胤祥和胤禎都皺起了眉頭。胤祥給胤禎使了個眼色,胤禎會意地點了點頭,胤祥便轉身走出了屋子,出現在寶哥兒等人面前。

“見過十三叔。”寶哥兒等人見胤祥出來。急忙行禮道。

惠姐兒則行完禮後,趕緊說道:“十三叔你來得正好,我們想進去看看額娘。您就行行好,替我們跟阿瑪說說情吧!”

胤祥爲人和善,跟孩子們的感情也好,聞言搖了搖頭,苦笑着說道:“你們也別想太多了。如今你們阿瑪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正一心一意等着你們額娘醒來呢,估計在這之前都沒空搭理你們了。你們也別去給他添亂了,讓他一個人好好靜一靜,這兩天來也夠他鬧心的了!”

幾個孩子都是聰明人,聞言不由心頭一沉。對視了一眼。寶哥兒沉聲說道:“十三叔,什麼叫阿瑪沒空理我們?難道……額孃的情形很不好嗎?”

此言一出,頓時幾人都覺得自己的心揪緊了,心跳加速,一陣陣眩暈的感覺襲來,只是咬牙支撐着纔沒有當即暈過去。

晴鳶將孩子們都養得很好啊!

胤祥不禁在內心發出如此的感嘆。更是有些憂心那位蕙質蘭心的女子的安危,面上卻依然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來,平靜地說道:“沒事,方纔太醫說了,你們額娘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她雖然昏迷着,卻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她是在以她自己的方法恢復着消耗掉的元氣,並無大礙。只是你們阿瑪和額娘鶼鰈情深,你們也是知道的,在你們額娘醒來之前,你們阿瑪自然沒心情理會你們。”

聽了這繁華,幾個孩子的心神終於稍微定了一下。雖然還不能完全放下心來,但他們相信胤祥沒必要虛言搪塞他們,他說的八成都是真的。即使他是在撒謊,去找太醫問一下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嗎?

阿瑪癡戀着額孃的事實,孩子們都看得出來,即使年紀太小不能領會,卻已經有着本能,意識到了這點,因此雖然有些許的不滿,對於胤禛此刻還要霸佔着額娘不給他們見,他們卻也不敢造次,只得悻悻然轉身走了出去。

惠姐兒卻多留了個心眼兒,將自己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留了下來,讓她仔細打聽着屋裡的動靜,一旦有了額娘甦醒的消息就趕緊去報告她知道。

送走了幾個孩子,胤祥這才深深嘆了口氣,轉身走回屋裡。進去一看,胤禛竟然還是方纔那個模樣,連姿勢都沒有變一點,不由更是眉頭深鎖,看了胤禎一眼。

胤禎衝着他搖了搖頭,也是一嘆,兄弟倆便只能自己找地方坐了,也是一聲不吭,在旁邊陪伴着胤禛。

由於晴鳶生下了孩子之後便昏迷不醒,兆佳氏和完顏氏便自告奮勇承擔起了照顧孩子的任務,其實也是她們膽小,害怕去面對有可能已經無法恢復的晴鳶,想要避開直面的傷心,與其在裡面落淚,倒不如來幫忙照看一下孩子,也算是盡到了自己的一份心力。

兩人監督着奶孃給初生的嬰兒裹好襁褓,因爲是雙生子的關係,正好兩人一人盯着一個,倒也沒出什麼岔子。

忙完了兩個孩子,兩人鬆了口氣,不約而同看了看晴鳶的屋子,對視了一眼。

“這次,四嫂可是遭了大罪了!只不知裡面的情形如何了?”兆佳氏擔憂地說道,倒沒指望完顏氏能夠回答,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完顏氏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是啊,四嫂生了四胎。就屬這胎最爲驚險,如今小孩保住了,卻不知大人……這下,我看四個是要好生整理門戶的了!”

兆佳氏看了她一眼。贊同地點點頭,道:“就不知誰會撞到刀尖上,竟然那麼大的膽子,敢算計四嫂……也不怕被四哥整死麼?”

兩人交換了個眼色,各自心知肚明。她們也都是在後宅的爭鬥中走過來的人,各自的家中都有着一大堆的“妹妹”,兩人又不像晴鳶那麼會理家。家宅中的明爭暗鬥只有更激烈的,下藥、使毒、陷害、污衊……應有盡有,她們更是對這次發生的一切心有慼慼焉,也油然而生幾許同情。

晴鳶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胤禛便也跟在牀邊守了一天一夜,衣不解帶,只落得滿臉的憔悴,鬢髮混亂、鬍鬚叢生。卻一點也沒心情去理會。

胤祥和胤禎因爲還有差事,在陪了他一天之後,便不得不離去了。只是兆佳氏和完顏氏卻依舊留了下來。照看着兩個剛出生的小嬰兒,雍親王府中的女人們,他們一個都信不過,爲了孩子着想,還是將她們跟那些女人們分隔開來比較好。

而李氏等人懸着的心也一直沒能放下來,提心吊膽地過了好幾天,原本孩子生出來時她們還稍微舒了口氣,但緊接着便聽說晴鳶又陷入了昏迷當中。她們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裡,無從得知準確消息,只能憑藉自己的猜測覺着晴鳶可能不好了。便又繃緊了神經。

胤禛對晴鳶有多在意她們都是清楚明白的,這次晴鳶中毒,還沒查出究竟是誰搞的鬼,但無論怎麼推敲,都是後院裡的女人們嫌疑最大。於是,一時間人人自危。雖然大家都覺得自己冤枉透頂,根本就跟這事無關,可萬一晴鳶有個什麼好歹,胤禛八成不會管究竟有沒有證據,先把氣撒在她們身上再說,到時,怕不又得牽連一大堆的人!

人人幾乎都在一邊提心吊膽,一邊暗自詛咒着,究竟是哪個喪心病狂的去給晴鳶下毒?自己找死也就罷了,竟然還將她們全都牽扯了進去,讓她們遭受這等無妄之災,簡直是可惡至極!若是被她們知道究竟是誰,不必胤禛動手,她們就能先把他給撕了!

胤禛的舉動看在秋玲等人眼裡,不由又是開心又是悲傷。開心是因爲自己的主子居然那麼受他看重,心中自然替她高興,然而此刻她昏迷不醒,即便他再寵愛她又有什麼用呢?漪歡等人更是悄悄哭過了好幾場,一邊是爲晴鳶難過,如此好的主子居然會遭此磨難,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一邊也是爲自己的未來擔心,萬一晴鳶真的不行了,她們以後會被送到哪裡去?想要再找一個晴鳶這樣能夠體諒下人的主子怕是不容易了!

衆人雖然各有各的心思,但無一例外的都期盼着晴鳶能夠醒來。

胤禛已經好幾天沒閤眼了,只憑着一股意志在支撐着,一心期盼着心愛的人兒能夠睜開眼睛、化險爲夷。他不理小林子等人的勸告,執意親自守在晴鳶的牀前,一眨不眨地凝視着牀上的人兒,像是隻要這樣看着她就能醒過來一樣。

忽然,他那幾乎已經模糊掉的視線卻在一瞬間似乎捕捉到了她眼皮的輕微抖動。他一愣,不禁立刻揉了揉眼睛,讓視線變得更清楚一點,然後便清晰地看到了她眼皮的顫動。雖然只是很輕很輕地動了一下,但相較於這一天一夜來毫無任何反應、彷彿失去了生機似的情形,便已經足以令他心跳加速、血液直往頭頂上衝。

“晴鳶!晴鳶!你醒了嗎?”他“噌”地一下站起身來,彎下腰湊到她的枕頭上,細細地觀察着她的動靜,不放過一絲一毫變化。

然而晴鳶依舊毫無反應。

他也不灰心,便繼續一遍又一遍地呼喚着,這個動作這些天來他已經做了很多次,每次都是徒勞無功,但他卻從不曾放棄。

終於,就在他以爲這次又要無功而返,情緒再次低落下去的時候,突然間,手中的纖細手指微微地抽動了一下。他愣了一下,急忙低頭看去,發現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是真的手指在動!

方纔眼皮在動,這會兒手指也開始動了,經驗豐富的胤禛那裡還不清楚這意味着什麼?頓時狂喜起來,大聲叫道:“晴鳶!晴鳶!你快醒醒啊!我是胤禛,我就在這裡,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聽到他的聲音,小林子和秋玲等人全都衝了進來,圍在晴鳶的牀邊,也不敢靠太近了,只遠遠隔着、伸長了腦袋向前看去。

就在胤禛一聲聲的呼喚中,晴鳶眼皮的顫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快,終於,緩緩地、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晴鳶……”胤禛的淚水奪眶而出,年已中年的他從小到大流淚的次數一隻手便能數得過來,幾十年幼時養母去世、生母隔閡也很少哭泣的他,這會兒卻是淚流滿面,幾乎泣不成聲。

秋玲等人更是捂住了嘴,捂住了即將溢出口中的哭聲,小聲啜泣着,面上卻帶着欣慰的笑容,神情激動。

“水……”晴鳶的腦子裡還是昏沉沉地,並未注意到眼前的衆人,只是遵循着體內最原始的需求,低啞的呻吟着說道。

“水、水!”胤禛急忙回頭,漪歡趕緊手忙腳亂斟了一杯水,由於過於激動,大半的水都給灑到了地上。

胤禛也顧不上說什麼,趕緊接過水去,將晴鳶的頭微微擡高,然後喂她喝下去。

一杯水下肚,原本幹得似乎被火燒過的喉嚨終於得以舒展,同時整個人的頭腦也清醒了幾分,她這纔有精力去看眼前的人們,這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爺……你怎麼……怎麼變成這樣了?”她吃驚地問道。

胤禛又是哭、又是笑,將她輕輕抱在懷中,臉龐摩挲着她的臉龐,喃喃地說道:“我怎樣都不要緊,只要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來不及刮的鬍鬚茬子掛在她細嫩的臉上,帶起微微的刺疼。但胤禛喜極而泣的樣子實在太過令人震撼,她幾乎沒空去理會臉上的感覺,只是揪緊着心,詢問的眼光投向站在一旁的丫鬟們。

秋玲與她相處多年,自是明白她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於是急忙擦了擦眼淚,哭笑着說道:“主子您自從生下了小主子之後,便昏迷了過去,太醫說您若是能夠醒來則無礙,若是不能醒來……王爺自那時起便一直守在您的身邊……這已經過去一天一夜還要多了,您可算是醒了!”

小林子也哆嗦着聲音,含着淚,雙手合什道:“謝天謝地,老天開眼,嫡福晉您可算是平安無事了,奴才等都快要擔心死了!”

晴鳶不由愕然,沒想到還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微微擡起頭,便看到一向注重外表,從來都一絲不苟的胤禛居然變得如此邋遢,卻還似乎一無所覺,只緊緊抱着自己,臉上涌動着狂喜和愛戀,心中的弦頓時像被重重撥動了一下,一股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

不由自主苦笑了一下,她努力想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但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他發現了她的動作,急忙抓住她的手,主動貼到了自己臉龐,留戀地摩挲着,貪婪的感受着從上面傳過來的溫度,象徵着她的生機,雖然只有一點點,卻足以溫暖他幾乎已經冷卻的心,彷彿從地獄重新回到了人間。

“爺……你這又是何苦?我沒事的,你不必擔心。”她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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