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像是極端思想主義者……”
陳依憑藉兩次相遇的印象如此判斷,王福跟隨的那幾個年輕信徒一個個十分平和,酒桌上明顯予人種極少應酬不善言辭的感受,甚至有些……缺乏自信,總是被動的接話,也十分在意王冰父親的態度。
“上次他們出現後情報門已經查到他們的活動點,根據情況判斷他們過去的確沒有作奸犯科的事蹟,對000教的信仰也並非出於功利目的。不過問題在於另一個人——東洋!”
王佩琪說出這個名字時語調急轉提高。
“他是誰?”
“十年前因爲組織會道門活動被捕,最近剛放出來不久,跟原會道門的幾個人一起來到這座城市,就在幾天前跟王福他們一干000教信徒相識,並且憑藉其個人能力折服了這羣消極信徒。東洋很明顯是要利用他們,軍哥一死,東洋必定慫恿他們爭奪瓜分散亂的教派內部力量。”
陳依更覺不解,區區一個剛出監獄不久的前會道門頭目,憑什麼短短時間讓另一羣信徒折服?
會道門是中國對懷有政治目的的邪教類組織團體的傳統稱呼。王佩琪罕見的使用這個詞不由讓陳依感覺到這個東洋的邪惡,那是跟一般追求利益和滿足個人慾望的邪教組織不一樣的、更巨大的破壞性質象徵。
“這個東洋年輕時學過些本事,精通腹語術,雖然沒有正式學習過心理學但是很擅長實施精神控制和精神引導,配合他的口才以及裝神弄鬼的把戲很容易讓信徒對其產生卡里斯瑪式個人崇拜,繼而不顧一切的爲之效勞,成爲工具。”
王佩琪說着看了眼表,催促道“事先知道了他的手段到時候就不怕會被迷惑,總之這個人要小心應付,雖然他原來的會道門早已經被瓦解,但情報門還是擔心他的行動還附帶了別的什麼背景。”
“先練功吧,使用異寶的機會非常難得。”見他還在想王佩琪不由微笑着再次催促。
陳依呼吸吐納,伴隨肺氣的排出,對東洋這個人物的猜測也一併被丟開腦後。他滿懷期待的把雙手按上箱子裡那顆藍色的寶石。
天旋地轉。
陳依只覺得彷彿陷入黑色的漩渦,整個人瞬間被吸捲進去。
眼前再看見景象時,他已經不在車裡。
蔚藍而廣闊的大海上羣羣鷗鳥結伴飛翔,海岸的沙細而柔軟,色澤比他過去看見的都更金黃燦眼。
海岸邊完全找不到任何建築物,極目搜索也見不到來往通行的馬路。
巨大的岩石尤其的多。
陳依茫然不解的信步遊走。
經過座巨大的礁石時,驚愕的發現那石頭一面睡躺着個比尋常人類高大近兩倍的‘人形’。
‘這是哪裡?’
好像是他的靠近吵醒了彷彿鑲嵌進礁石的人,那張臉上的瞳孔張開,露出深紅色的眼眸。
巨人違揹物理法則的漂起,虛空漸漸立直,赤裸的身體沒有任何衣物,黑色的長髮在空中飄蕩,飄蕩,而後隨着強烈的海風飛舞。
陳依看到這頭黑髮立即想起夢中以及皇帝新衣覺醒時見到的那個幻影。
但這個不是,他夢中的幻影明顯是個女性,而面前這個卻是男性。
就在他爲寶石產生的幻象驚詫時,忽然感覺臉龐上被什麼東西拂打。
他回頭一看。
這一看,讓他遍體生寒。
他背後虛空懸立着一個體型巨大的女人,黑色的發隨風飄擺,幾縷髮絲不時拍到他臉上。這個女巨人全身發散黑紅的光亮,眼眸的紅芒尤其濃郁,醒目。面目身體都被這層光籠罩其中。
海岸上的礁石上一個又一個的巨人清醒,懸浮着飄挺在半空,清一色的深紅色眼瞳,齊齊落在他身上。
陳依數不清有多少個巨人,不過片刻工夫他已經完全陷入這些巨人的包圍之中。
‘叛,徒……瑪爾斯……叛徒……’
陳依是第二次聽見這把聲音,皇帝新衣覺醒時,就是這個女人的聲音,就是她不斷重複‘叛徒’這個字眼。
‘這是幻覺,爲什麼幻象裡有她?皇帝新衣都這樣麼?即使是這樣,她憑什麼一再對說叛徒這種字眼?’
“誰是叛徒?預言中的瑪爾斯?瑪爾斯又是誰?”
是的,他知道這是寶石產生的幻象,因此毫不畏懼,幻象就如夢,那只是人大腦製造的東西,最終的決定權當然也在大腦本身,有什麼可畏懼?他只覺得莫名其妙。
‘叛徒……瑪爾斯……叛徒……瑪爾斯……’
這把聲音好像只會說這幾個字,不停的重複。
但其它的巨人開始騷動,離最近的幾個巨人身上開始放射奇異耀眼的光華。這些光亮色彩各異,耀眼奪目,美麗異常。但陳依直覺這些光華充滿惡意。
光亮太劇,刺的他目不能視,儘管他的腦子裡仍舊能看清周遭一切景象,但對於猛然放射的光華卻毫無迴避餘地,更不知道如何抵擋。
那些彩光紛紛射到他身上。
就像有無形的線,扯動他產生痛覺的神經,又有無形的線繫緊了他的喉嚨讓他發不出聲音,不能呼吸!
越來越多的彩色光線射上他的身體,他的手腳無法動彈,呼吸不能,眼皮也無法眨動,漸漸感覺到窒息。
就像噩夢。
‘幻覺和夢裡我可以不呼吸,窒息的感覺會很快消逝,因爲我不需要呼吸,身體的束縛會很快解除,因爲幻象裡的這些怪光不可能超越我大腦的權力……’
這種慣用逆轉噩夢糟糕處境的方式沒有如預期般生效。那些感覺沒有消逝,甚至窒息感也越來越真實。他想大喊自己不是叛徒更不是什麼瑪爾斯,但他喊不出聲音。
‘幻覺不可能造成超越大腦控制權的傷害,消失!全部消失!’
陳依不斷加強暗示,試圖把控幻像。
忽然,他感覺到體內涌出的澎湃力量,像是充盈後仍舊沸騰奔走的內力。那些束縛他的線剎那間變的無力,伴隨他的發力,全都被一起掙斷!
幾個巨人的身體爆開巨大的創傷,跌墜落地。
更多的巨人身體再度聚集更亮的彩光。
陳依哪裡還容它們故技重施?什麼也不想的衝過去就砍,彷彿手裡果然拿着武器。
連綿不絕的光線射在他身上,每一次都帶來鑽心的痛楚,但不足以讓他倒下,也不足以讓他意志崩潰,在夢裡,他的意志絕不會崩潰,他有絕對信心,也絕不懼怕任何帶來痛苦的攻擊,因爲在幻覺、夢裡,他就是不死的主宰!
他像頭被激怒的瘋虎,把一個又一個巨人的軀體撕咬的血肉橫飛,甚至殘缺不全。
‘叛徒……瑪爾斯!’
那女人交叉貼放胸前的雙手忽然展開,語氣中夾雜憤怒,在陳依眼看撲倒時併攏。
天崩地裂!
彷彿整個星球忽然爆炸,彩色的光亮吞沒陳依眼裡、感覺裡的一切景象。
他的意識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