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鐺鐺站在臺階上,向着遠處看去,“走吧,去盛世。”
此時天邊的烏雲散開,烏黑的雲層中露出一抹金燦燦的光色,灑向大地,萬丈光芒照射着地上的水窪,盈盈亮亮,猶如無數塊兒透明剔透的琉璃,反射着異樣的光茫。
烏雲終會散去,太陽終會出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盛世集團,盧子豪心情有些浮動,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已經放晴的天色,轉身盯着辦公桌上的手機,了無動靜。
阿耀坐在沙發上,悠閒自得的端着一杯茶,手指旋轉着白瓷茶杯,狡黠的注意到盧子豪的情緒波動,嘿嘿一笑,旁敲側擊。
“有人心情不太平靜啊!心情躁動是生意人的大忌,不知道什麼事情能夠擾亂商界魔手的心緒?”
“昨晚,誰住在書房裡了?夜半三更被趕出來,阿耀,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盧子豪慢悠悠的走到沙發前,伸手奪過阿耀手中的茶杯,丟在茶几上,鳳眸一縮,目光緊盯着阿耀,不容他退縮。
“子豪,昨晚上我突然間想起來,有關美國來的客商資料沒看透徹,爲了今天能在談判桌上一展我們盛世的雄風,我就半夜起來加班。
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到了,到年底發獎金的時候千萬不要因爲這件事兒多給我發,一點小事不足掛齒,我應該做的。”
阿耀臉上閃過尷尬之色,往盧子豪身邊蹭了蹭,極爲謙遜的說道。
這件事千萬不要讓林鐺鐺知道,如果她知道了,說不定又要拿着小事譏諷他,他受不了。
昨晚夜半醒來,抱着懷裡的女孩,他一下沒忍住想要做點兒什麼,惹怒了亦云,被趕出臥室。沒辦法纔在書房對付了一晚上,誰料到被盧子豪看到。
“你想要獎勵?看資料看得挺踏實啊!我記得今天下午談判簽約的不是美國客商,而是意大利凱芮斯集團,阿耀,難道昨晚你做夢了?”
盧子豪看着他,突然俯身逼近了小聲問道。
“意大利?我怎麼看的是美國?難道真的是做夢?哎,子豪,看來我最近事情太多,休息不好,頭腦出現幻覺,我去休息休息!你繼續等電話!”
阿耀噌的一聲站起來,擡腿從沙發背上跳過去,逃出了總裁室。
和盧子豪鬥嘴,他只有輸的機會。
迎面,總裁專用電梯緩緩打開,林鐺鐺從裡面走出來,看到阿耀,驚叫道,“阿耀,你也在啊!你昨晚沒睡好嗎?”
阿耀站住身體,回頭看了看總裁辦公室門的方向,心裡暗自叫苦,子豪該不會打電話給林鐺鐺了吧,這麼快!
“沒有啊,我怎麼會沒睡好?我精神抖擻!”阿耀急忙站直了身體,擺出接受檢閱的姿態。
“我看你眼圈發黑,要多休息!”林鐺鐺拍在他的肩膀上,別有深意的一笑,轉身向着總裁室走去。
“眼圈黑嗎?”轉身對着助理辦公室的玻璃窗,竭力想要看清楚自己的眼圈,薇薇安坐在裡面,擡頭看到瞪着眼睛看到阿耀,趕緊走了出來,“特助,你有事?”
阿耀趕緊收起表情,咳嗽了兩聲,“沒事,趕緊工作,工作!”說完快步向電梯走去,下午要談判,這個時間正好休息一下。
總裁辦公室,林鐺鐺推開門走進去,笑盈盈看着震驚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的盧子豪。爲了給他一個驚喜,她在來之前故意沒有給他打電話,果然是驚着了。
“來了?怎麼不提前給我個電話?”驚過之後只有喜悅,盧子豪走過來握住她的手,拉入懷中,順手關上門,二人一起到了沙發旁。
“喝杯水。”倒了一杯水送入她的手中,盧子豪細細打量着懷裡安安靜靜、神態已經恢復正常的女孩。擡手撩開她垂落在臉側的頭髮。
手指細膩的劃過臉色的肌膚,溫柔的好似水過無痕,可一抹奇異的感覺從臉側傳來,林鐺鐺捧着手中瓷白的茶杯,微微低頭,臉紅了。
瓷白的茶杯映着她瑩白如玉的小手,一根根手指飽滿而瑩潤,盧子豪心動,握住她的手,細細摩挲着,“鐺鐺,如果有什麼事你不明白的或者想要知道的,可以問我。”
他遲疑了一下,沒有把話挑明。
“嗯,我知道了。”林鐺鐺掙開他的手,喝完了杯中的水,放在茶几上,轉身看向他,“今天不忙嗎?我聽說莫長峰最近正在聯繫臺北小中型集團,看來要翻身而起了。”
盧子豪伸手把她拉入懷中,讓她靠在胸前,下巴抵着她的發心,胳膊環繞着她,輕聲說道,“莫長峰只是窮途末路,苟延殘喘一定會有的,這些不足爲懼,放心吧,我能應付!”
低頭注視着懷裡的女孩,她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疲倦,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心裡蕩起喜悅,她在關心他,關心他的事業關心他所有的事情。
“你能夠應付就好。”林鐺鐺躲在他的懷裡,禁不住睏倦襲來,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睛。
驀然,林鐺鐺想起什麼,睜開眼睛看向他,“麗薩離開這麼幾天了,你有沒有她的消息?她怎麼樣了?”
麗薩雖然離開了這兒,可她依然會回來,重新回來之時,也許就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硬仗,到時候她要全身心的戒備了。
盧子豪神情一頓,抱着她的胳膊微微僵住,麗薩走了之後就沒有再打來電話,難道懷裡的女孩在試探他,試探他是否和麗薩聯繫了?
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小臉,“我去拿手機,我好像記得沒接到過麗薩的電話,也許是忘記接了,去拿來看看。”
林鐺鐺尷尬的低頭,捏着他胸前的襯衣鈕釦,張嘴想要解釋,想想算了,這件事越描越黑,就算是自己小肚雞腸吧。
低低說了一聲,“我去拿。”快速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拿過手機,遞給他,“你看吧!”
盧子豪大氣的把她重新拉入懷裡,胳膊圈着她,“還是你看吧,我盯了半天電腦屏幕,眼睛疲累。”
林鐺鐺吃醋,他隱隱感到高興,心愛的女人爲自己吃醋,好有成就感!
“那我看了!裡面有商業機密的話就泄露了,你確定?”握着手中沉甸甸的手機,林鐺鐺突然覺得自己在偷窺別人的隱私,好不道德!
“我確定,在你面前我沒有秘密!嗯?”他低頭咬了咬她的鼻尖。
林鐺鐺無奈,只好打開手機隨意翻看着,翻找到通話記錄一頁,未接來電沒有問題,全部是陌生的名字,已接來電頁面剛剛打開,她的目光驟然被攫住。
“寶貝?誰是寶貝?”林鐺鐺心裡自語,心,顫抖起來。
前幾天他剛剛稱自己爲寶貝,她還感動於他對自己的神情,可是沒想到他的手機裡也有另外一個寶貝,是誰?
心思狂跳,她快速點擊住寶貝二字,打開詳情,看到上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號碼,心情頓時猶如被熱流融化了。
暖意融融的感動從心底蔓延而起,她抿了抿脣,趕緊關閉頁面,把手機丟在沙發上,低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存儲的稱呼什麼時候改的?她怎麼不知道?
手慢慢的抓住他胸前的襯衣,猶如蠶食一樣越抓越多,扭捏着,總覺得全身上下都在不自在,她沒有擡頭也能感覺出來,他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她,沒有移開過。
“我困了,想睡覺!”找了個藉口,匆匆說出來,撲入他懷裡,胳膊緊緊摟着他的腰,閉上了眼睛。
盧子豪始終注視着懷裡女孩的神情變化,她低垂的眼簾,長長地猶如羽毛一樣的睫毛,顫動着讓人心顫的旋律,禁不住咕噥吞嚥下口水。
愛一個人原來這麼幸福!
此時他抱着懷裡乖巧的猶如小貓兒一樣的小女人,整顆心都溫柔下來,只想就這麼擁抱着她,直到永恆!
安息園,林瑞峰匆匆趕到,跟着看守陵園的負責人向着林花影的墓地走去。
“老伯,林花影是什麼時候安葬在這兒的?”
林瑞峰揣測着問道,只希望這個林花影只是和姐姐重名而已,姐姐現在四十四歲,保養的好,正是年華正好之時,不會躺在這兒荒山野嶺之地的。
“十八年前就葬在這兒了,當時她僅僅二十六歲,年輕啊,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一個四歲的小女孩跟在後面,哭得那叫撕心裂肺,真的很可憐!”
陵園老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感嘆世事難料,風雲變幻。
“十八年前?”林瑞峰重複着,驀然心頭飄過一陣冷雨,一種不祥的預感猛然間滋生在心底,他腳下趔趄了一下,沒再問下去。若再問,他擔心會求證出某個事實來。
站在林花影的墓前,他緩緩擡頭,當目光落在那還滴着水滴的墓碑上,看到上面清晰的遺照時,整個人若被雷擊了一樣,瞪大了眼睛,呆立當地!
原來一切都不是虛妄的猜測,照片上那熟悉的眉眼,雖然如今已經三十多年過去了,可他還能一眼認出來,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他苦苦尋找的姐姐!
“姐姐!”半晌他才緩緩叫了一聲,慢慢的走過去,擡手撫摸着照片上的笑臉,臉上的肌肉抽搐着抖動着,幾乎無法出聲。
陵園老伯嘆息了一聲,轉身默默離開。
“姐姐,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林瑞峰驟然一聲長嘆,膝蓋一軟跪在了墓碑前,抑制不住淚水滂沱而下!
“爲什麼?爲什麼要離開?以前你爲我遮擋了多少委屈和風雨,當我有能力爲你阻擋一切的時候,爲什麼你卻不在了?”他悲愴的問天問地,捶打着墓碑,痛心疾首!
雷聲從天邊滾過,風起雲涌,烏雲再次翻卷着遮擋着天幕,金色的陽光一閃即逝,被重重的簾幕掩蓋了光芒。
風聲瑟瑟,和着林瑞峰愴然涕下的嘶吼聲,穿梭在這肅穆的陵園中,一切都蒙上了黑白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