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忍不住想要往出跑,去叫醫生時,就聽她開口說:“姐,他來了。”
我就是一愣,沒明白她說的是哪個‘他’。
卻也僅是轉瞬間,我便反應過來她說的‘他’是誰。
這些日子以來,孟濤從未踏入夏夢的病房,卻在我去見安靖成的時候來了,讓我有些意外。
我在夏夢身邊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別怪雨朵,她跟我不一樣,她攔不住孟哥的。”
她輕微的搖頭,一雙漆黑的眸子帶着痛苦的神色。
她並不怪雨朵沒有攔住孟濤,而是無法原諒她現在這個樣子與他相見。
我心裡很清楚,她這是在自欺欺人,她當初的樣子比這還慘,孟濤看到了,都沒有要離開她的意思,又豈會在這時候被她的樣子嚇到。
忍不住嘆了口氣,將她的手放回到被子裡面說:“夏夢,我知道你是爲了他好,就跟我現在對……”
說起嚴耕我心裡一堵,不想夏夢知道我們之間的事自責,所以起身給夏夢洗了個毛巾擦手,並且轉移話題說:“算了,我怎麼勸你都沒有用,心結還需要你自己走出來。”
“對了,美蓮那丫頭今天又給我發了不少房子裝修後的圖片,你一定很喜歡,我一會翻給你看。”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給夏夢構建藍圖,不止是她的,還有我自己的,我將上次回來時拍的照片給她看,看到她眼中那抹愉悅的神色時,我比那房子是我自己的還要高興。
只要她有活下去的希望,一切便全都是值得的。
雨朵囈語般翻了個身,打斷了我的話語,夏夢突然開口:“姐,出院以後,我想跟他走。”
我的手就是一抖,望着她滿眼驚愕,當初那麼果斷決絕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改變了心意?
到底孟濤跟她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
“小夢,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真的決定了嗎?”
我倏然握緊她的手,總覺得這不是她的意思。
她抿了抿脣,似有什麼難言之隱,卻終究沒有說出口,閉上了眸子不在看我。
我有些心急,卻又不敢逼問她,畢竟大起大落的情緒對她沒什麼好處。
我轉頭看向雨朵,小丫頭睡的口水橫流,讓我不忍心叫醒她詢問怎麼回事。
只能忍下心裡一千,一萬個疑問,等雨朵睡醒了在說。
怕打擾兩個人休息,我打算在隔壁的空病房對付了一晚。
好在蕭護士拿來她值班時用的被褥,我也算是忐忑不安的睡了一夜。
睡夢中,各種光怪陸離的夢,饒得我無法安歇。
“他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穆然間這句話闖進我的腦海,將我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大口大口的喘氣,胸口像似壓了一塊大石,難受的我想哭。
就聽隔壁哐噹一聲響,嚇的我掀起被子就往隔壁跑。
雨朵手足無措的站在屋子中央,腳下溼成了一片,一隻銅盆光榮的躺在地上,夏夢笑的全身都在顫抖,幸災樂禍的樣子,着實有些不像她了。
我幾步走到雨朵身邊詢問道:“怎麼回事?傷到沒有?”
雨朵嘴角在抖,那弧度看的我心驚肉跳的。
夏夢解釋道:“睡魘了,端着盆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麼,整個撞到牆上了,我怎麼叫都叫不住。”
話落,笑的更兇了,就連吊瓶的管子都在抖。
雨朵回頭瞪她,憤憤的說:“還不是你丫昨天給我講鬼故事,還不讓我睡覺,讓我一直聽,否則我怎麼會睡魘了?”
這兩人顯然不是在鬥氣,而是在鬥嘴。
我心裡一鬆,彎腰撿起臉盆說:“趕緊去洗個臉精神一下。”
雨朵衝夏夢吐舌頭,邁步進了衛生間。
我隨手拿過拖布擦地上的水說:“你這丫頭,好好的給她講什麼鬼故事,你明知道她怕鬼,要不是讓着你,你以爲她會坐在這裡聽你說話?”這丫頭的膽子可能是被我給練出來了,如今連雨朵都開始荼毒了。
夏夢嘴角的笑意無法掩飾,她也沒有要掩飾的必要說:“誰讓她昨天那麼笨,連個大活人都攔不住,不嚇她嚇誰。”
“你個小沒良心的,我不就做錯這一件事嗎?你就這麼報復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雨朵從衛生間裡探出頭,嘴裡罵着夏夢沒良心,可是眼中一點都沒有怪她的意思。
這就是她們以前的生活方式,突然迴歸了正軌,我還有點不太適應。
將拖布放桶裡用力的踩下去,看着它在桶裡打轉甩幹,總覺得什麼地方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這種感覺相當不舒服。
等我整理完了,雨朵也收拾乾淨出來了,一張美豔的小臉上,掛着兩個黑漆漆的眼圈,剛剛沒注意,現在看來越發的清晰了。
可見她昨天晚上也是沒睡好的。
我放下手裡的拖布,心疼的對她說:“你回去休息,這裡我看着就好,晚上你讓豔秋過來幫我。”
她的重點並未放在我的前半句,而是放在了我的後半句上,眸子一亮說:“姐,你晚上回去開工?”
我點頭說:“事情都已經搞定了,跟姐妹們說可以開工了。”
她高興的就差歡呼了,迫不及待的拎起包,不管不顧在我臉上親一口,轉身要親夏夢時,突然止住說:“你丫嚇唬我,不親你了。”
說完就往外跑,全然忘了問我還有別的交代沒,這可是她以往走時,必然會說上的一句話,可見這些日子把她們都憋成了什麼樣了。
也難怪她們會這樣,做小姐的有幾個是真的願意做這行的,爲的不都是那幾個錢嗎。
這幾天的損失對安靖成來說可能沒什麼,用不了一晚上便能彌補回來,但是對她們來說,等同於砸了她們的飯碗,雖然我也給了她們補貼,但客源這東西一分鐘都耽擱不了,男人的心隨時隨地都會變的。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我跟夏夢都有些不適應。
夏夢尷尬的開口說:“還別說,這屋子裡有她還真挺熱鬧的。”
我衝她翻了個白眼說:“你是覺得我無趣嘍,那我把她給你弄回來好了。”
“別,姐,千萬別,偶爾還好,時間長了太鬧騰,你還是把豔秋弄過來吧。”
這是被雨朵的嘰喳勁給弄煩了。
其實雨朵的性格還是很開朗的,並且也很會討好人,否則當初也就不會得罪人,以至於讓人下了套,雖然那事以後,小丫頭安靜了不少,但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這樣我反而慶幸,至少她沒有像夏夢一樣心裡留下什麼陰影。
別看夏夢現在沒事人似的,只有我知道她心裡有多苦。
天氣熱,房間裡的空調打得太冷對她不好,打的不冷的話,她的身體又受不住。
因爲有輕微的腦出血症狀,她的腦袋下面每天都得枕着冰塊,每次給她換冰的時候,我心裡都十分自責,對樾棟等人便越發恨之入骨了。
晚上沒怎麼睡好,我照顧好她之後,便躺在牀上歪了一會。
蕭護士進來打吊針,輕手輕腳的沒有打擾我,恐怕她也看出我跟雨朵差不多的兩個黑眼圈了。
“夏小姐,你現在恢復的不錯,只要繼續配合,用不了多久就會出院了。”她輕聲細語的跟夏夢交代,同時也是在安撫她的心靈。
夏夢怕打擾我,壓低了聲音詢問道:“那我多久能出院啊?”
她的語氣裡透露了一抹焦急,像似在擔憂着什麼,讓我不由得微微蹙眉,從昨天到今天,夏夢到底怎麼了?
孟濤又到底跟她說了什麼,以至於她改變了心意?
我原本可以開口問她的,可煩心事太多了,我實在是無從抓起,不知該從哪一步開始入手。
“什麼時候出院,可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不過依我的經驗來看,半個月以後,你就能自行小便,一個月左右出院,應該是沒問題的。”
蕭護士的聲音很平靜,語氣裡沒有一點點的歧視,也沒有一絲雜質。
夏夢沒在說話,我心裡百轉千回,我想過讓夏夢跟我走,但我也尊重她的選擇,無論她跟不跟我走,我的家裡永遠都會給她留出一間房來。
腳步聲離去,安靜的空間讓我忍不住迷糊起來,腦子裡煩亂的思緒,便也漸漸的拋開了。
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猶如一顆石子投在了湖面上,濺起層層漣漪、紛亂繁雜。
無須我在打電話,昨夜的高調現身,好多客戶知道我回來了,我與他們的約定自然而然的便取消了。
第一個回來的就是鄧總,帶了十幾個客人過來,開了耀星最大的包房,一個客人兩個小姐的大手筆,讓華姐的酒水吧檯手忙腳亂。
華姐坐在吧檯旁淡定自若的指揮着,擡頭看到我過來,忙起身說:“安總去了鄧總的包房,讓我開瓶拉菲過去,正好你過來,幫我帶過去吧。”
我點頭接過她手裡的酒說:“你怎麼不過去?”
wωω•ttκa n•¢ Ο
她意味深長的拍拍我的肩說:“今天晚上爆滿,你以爲我還有時間過去巴結鄧總?反正來日方長,以後有都是機會讓你給我引薦。”
我心裡很清楚她的企圖,今天來的客人太多了,很多都是大咖,她在斟酌哪一個擺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