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莫名有些悵然,被我強硬的壓了下去。
我在他眼中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妓女,一個即將要送給別人的物件,又有什麼權利去接觸他的朋友那?
明白了他的意圖,我也不再多說,更何況我也沒那麼多的精力去應付他的朋友。
達到目的之後,我也是要離開的。
對於我的冷然,他卻並不在意,然而是一臉熟絡的樣子,“那麼嚴肅幹什麼?好歹我上次也幫你包紮了,雖然匆忙了一點,但也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
這個字眼讓我不由自主的愣住。
從來到江城,進入西河之後,這兩個字好像就成了我生命中的絕緣體。
如果知道我曾經的身份,知道我和嚴耕之間的交易,他還會和我做朋友?
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他是嚴耕的朋友,自然也不會跟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之所以對我示好,無非是衝着嚴耕而已。
我不由得輕笑道,“之前的事,感謝司徒醫生。只是,司徒醫生對朋友的定義太過隨意了些,我不敢苟同。”
說完我便要打算離開,他卻是將窗子推開的更大一些,雙肘架在窗沿上,一雙腳費力的踩着只有一點點的邊沿,盡力將所有的重心都放在自己的雙臂上,以免自己跌下去。
“這麼絕情?我的一腔熱情,我脆弱的小心臟,就這樣被你殘忍的傷害了!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的表情何其無辜,一臉控訴。
雖然明知他故意誇張的表現,但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還是有些不忍,再看他巴拉在窗戶上有些困難的樣子,不自覺地邁步往前走。
卻不想步子纔剛邁出,就被人一把拉住,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着一絲絲惱意道,“你還沒鬧夠?要不要我讓警察來請你。”
冰冷而又內斂的聲音,透着極度的冷意。
凍得我跟窗子上卡着的那位全都一抖,我倒還好,至少已經習慣了他冰冷的對待,可是窗戶上卡的那位就沒那麼幸運了,腳下一個不穩,直接跌了下去。
只聽哎呦一聲,我不由得邁步就往窗臺前跑,卻不想被他用力一甩,一個沒有站穩便跌倒在了牀上。
等我起身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落地窗前,清冷的背影散發着無盡的寒意,衝着下面冷聲命令道,“這次有多遠給我丟多遠。”
就聽下面齊聲聲傳來一聲,“是。”
我的心就是一鬆,既然有人在下面,那麼他摔的應該不重,只是竟然那麼安靜?
我原本心中一驚想要去看看情況,但再看嚴耕冷着一張臉,顯然是不希望我與他的朋友走得太近的樣子,心裡莫名的起了一陣惱意。
“嚴總的朋友好像是誤會我們的關係了,嚴總還是與他說說清楚吧,以免不必要的誤會。”
話一出口我便有些後悔,看他的脊背明顯一僵,卻是半天沒有回過身來,只是背對着我站在窗口,也不知在想什麼。
我原本只是想要表達不要讓他的朋友誤會了,看他的反應,卻莫名想到了肖力。
他的理解,應該是不讓消息傳出去,被肖力誤解吧。
雖是後悔了,但我卻沒有想要解釋。
司徒倒是說得有些對,和他相處久了,我竟然也學到了他不喜歡解釋的性格。
房間裡瞬時陷入了一陣沉默,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窗子外面響起了車子開離的聲音,我這纔想起司徒醫生的車是停在後院的,只是不知到底是他自己開出去的,還是由那些保鏢開出去的。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我的腳也有些麻木了,我試着移動了一下腳步。
他這樣站着,是要表達個什麼意思?
腳下微微挪動,卻不想一個沒站好,左腳踩了右腳竟然猛地跌倒在地,連帶着還將門口的一個裝飾花瓶給帶倒了。
砰地一聲響,嚇的我心臟都像是要停跳了一般,完全忘記了自己撞疼的額頭,下意識擡頭就想看一下那個花瓶到底撞碎沒有,要知道他的別墅裡但凡一個裝飾物都是價值不菲的,我可不想在揹負鉅債了。
好在,整個房間裡都鋪了地毯,花瓶倒了以後並未摔碎,只是發出一聲悶響之後,在地上滾了兩滾,裡面的裝飾花灑了一地。
微微的鬆了口氣,想要爬起來收拾一下,卻感覺到右腳踝處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不由得又跌了回去。
該死,腳踝之前的扭傷還未完全恢復,這會兒好了,又傷了。
手上的傷也還沒好,腳上又傷,流年不利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正想着,眼前忽然出現一雙灰色的拖鞋,下一秒,便被人攔腰給抱了起來。
心跳驀然漏掉幾排,擡頭便對上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一雙眼裡閃過幾分不悅,夾雜着絲絲的擔憂一閃而過。
他在爲我擔憂?
再看時,卻只剩下不悅。
他又怎麼會爲我擔憂,應該更多的是不悅纔對吧,時間已經不多了,就要跟肖力出去了,我這個樣子,如何陪肖力出去?
他應該是不悅吧。
心裡想着,也冷了下來,被他放在牀邊,淡然的道了一句,“謝謝嚴總,應該不礙事兒,不會影響週五的出行。”
他臉上的表情一滯,擡眼看了我一眼,“那就好。”
冷冷的一句,道完他就出了門。
果真是如此。
我不由自主的苦澀一笑,知道沒事兒,他便離開了。
伸手脫掉襪子,右腳踝已經紅腫了一大片,稍稍動一下便疼的撕心裂肺一般,我不由得發出一陣苦笑,也難怪他會不高興。
“小姐,先生說您受傷了,讓我過來看看。”
驀然間,耳邊響起張媽的聲音,我擡頭便看到她拎着醫藥箱站在門口。
不由得苦笑道,“腳崴了,沒什麼大事。”
她蹙着眉頭走過來,些微擔憂,些微疑惑的詢問道,“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怎麼就崴了?”
張媽向來不愛多說話,最近卻是忽然話多了起來,是以前的話根本不會多說什麼。
“不小心……”
我有些歉意的回答,看着她細心的爲我上藥,心裡以是五味陳雜,雖然我說了沒事兒,他還是讓張媽過來給我上藥,看來,是真的擔憂把。
對於這次出行,他是真的尤爲看重。
張媽也沒有再追問,細心的檢查了我的腳踝,確定不用叫醫生以後,才鬆了口氣,“小姐,休息一下就好了,剛先生吩咐了,您腳上有傷,晚飯就不要出去吃了,我會送上來。”
“嚴總吩咐的?”
潛意識的便問出口,問完之後才心中猛然一驚。
我在期待什麼?!
張媽淡淡的點頭,“嗯,先生交代了,讓小姐今晚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嗎?他這是怕我又會胡思亂想,然後臨陣退縮吧?
我既然答應了,又怎麼會臨陣退縮。
我不由得泛出了一抹苦意,只覺得全世界都變的黑暗無光了。
有些事該來的還是會來的,不是逃和躲就能夠避免的,更何況,我已不想再逃了,既然早晚要面對,又何必再拖延。
更重要的,我想要儘快結束眼前的這一切。
一陣冷意襲來,我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落地窗,那窗子還維持着司徒醫生打開時的樣子,冷空氣正肆無忌憚的往裡灌。
張媽起身想要幫我關上窗子,卻被我開口阻止了:“不用,我自己來!您忙去吧。”
將醫藥箱放在我能夠得到的地方,張媽並沒有拒絕我,轉身邁步出了我的房間。
我又坐了好一會,才勉強起身去關窗子,右腳落地卻也沒有那麼疼了,明日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纔對。
走了幾步之後,右腳踝似乎適應了地面,那微微的疼痛感也就緩解了不少。
目光卻在無意間掃到一個閃亮的東西,我湊近了細一打量竟是一塊男士手錶。
我不由得疑惑,我在這裡住了少說也有一個月了,這房間幾乎都是我自己親自打掃的,怎麼會多出一塊男人手錶那?
想想今天只有那麼兩個男人來過,司徒醫生是不可能把表落這裡的,因爲他壓根就沒進來過,那麼就只有一個人了,那就一定是嚴耕的。
我伸手撿起那塊手錶,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還真就是他手上帶的那塊,可他是什麼時候落這裡的?
難道是剛剛甩我那一下?還是我崴腳時他抱我的時候?
可他好像打從進來的時候就沒有戴錶吧?我清晰的記得他剛進來拉我時,他的手上是沒有手錶的。
那這塊表到底是怎麼落在這裡的?
想不通,我索性不想了,隨手將手錶丟在牀頭櫃上,想着我走以後,張媽過來收拾房間時看到,應該會拿過去還給他的。
關上窗子,又走了幾步,腳上的疼痛已經緩解的差不多了,我仔細的查看了下自己的行李,確認沒落下什麼東西,這才躺在牀上休息了一下。
晚飯如他所交代,張媽早早的就送到了房間。
原本想要放空自己好好休息,卻無奈還是沒能睡得踏實。
輾轉反側到後半夜,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塞了諸多的年頭,理着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卻始終沒能理出一個頭緒來,直到天際有些發白,我才慢慢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