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眉老者慈眉善目中,有着莊重之相,給人以一種值得信賴的感覺,阮姓老者眼底閃過一絲不屑,此人的真實面目,絕不是表面那般。
長眉老者收回目光,不再看那阮姓老者,而是緩緩起身大手一壓,以長眉老者爲中心散出一股威壓。
這威壓浩浩蕩蕩,甫一出現,所有旁觀之人俱都感受到了這股壓力,平淡中卻有着一種無可抵抗的感覺,只有少部分修爲精深的元丹修士,全力運轉體內元力,才堪堪抵擋住這種壓力,但目光中不可避免地生出震驚之色。
唯有韓石神色依舊沉穩,不爲這壓力所動。
長眉老者面色微不可察地一變後,恢復如初,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對這青衫修士生出了一絲殺機,原本聽了張慕白所言之後,他還有所不信,但今日出手一試之後,卻是親身感受到了一切。
他威壓看似浩大,但真正落在各人身上時並不大,更多的是一種心神上的壓迫,不戰屈人方爲上策。
這股威壓,有將近五成之力被他聚起朝着那青衫修士壓去,按他預料中,此人突遭強大壓力必然無力抵抗,如此,便可以當衆折辱此人,展現城主府之威,但沒有想到,此人竟生生抗下,而且看上去頗爲輕鬆,長眉老者目光深處,有了一絲極淡的陰沉,很快,這絲陰沉被笑意遮掩。
韓石傲然挺立,宛如青松。
剛纔那一瞬威壓突然變大,早在意料之中,從那長眉老者與張慕白對話之時,便可推測此人與那張慕白,不是長輩便是師輩,從那張慕白的爲人來看,這長眉老者絕非善類,他對此人早有提防,這纔沒有着道。
長眉老者的陰狠,終於將韓石怒火徹底點燃,這城主府上下對他再三欺壓,此前,他尚留了一些迴旋餘地,如今看來倒是他多慮了,這城主府不僅不會收手,反而只會得寸進尺,若不是他還有幾分自保之力,此刻早已化爲一堆枯骨,其實此事很好辦。
韓石右手一揮,一道遊動的弧線一閃之下,一柄三尺劍鋒憑空而現,他舉劍,劍鋒微微擡起,指向長眉老者。
韓石臉上,也隨之露出笑容,只不過這笑容透出一股冰冷。
看到韓石此舉,許晨眼前一亮,心中瞬間生出一股激盪,此人膽子太大,四周修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他們的目光俱都停留在青衫修士手中,那直指長眉老者的劍鋒上。
此刻,無人敢發出聲響,生怕會引禍上身。
數千年來,這最後一關都被城主府握在手中,是留是放俱都要看城主府的決定,從來沒有一個人,敢於在這最後一關主動對城主府發起挑戰,更別說是這種不加修飾帶着殺氣的挑戰,這等同於和城主府這尊龐然大物徹底決裂。
這種情形下,長眉老者作爲城主府幕後之人,修爲即便是在元嬰修士中也絕非弱者,而這青衫修士即便隱匿了修爲,也依然是元丹修爲,竟敢劍指此人。
長眉老者定定地看着青衫修士,許久,收回目光,目觀鼻,鼻觀心,好似入定一般,淡然道:“慕白,你去與此人切磋一番,出手注意輕重。”
張慕白拱了拱手,身影微微一動之下,便飛上半空中,雙腳腳尖點在兩柄飛劍之上,朝着韓石緩緩飛來,風吹過,吹起淡藍色的衣衫,很是飄逸。
張慕白由上而下俯視着韓石,目露無情之色,“韓石,我知曉你自峙實力不凡,但在我張慕白麪前,尚無你放肆之地。”
“對你無需用劍,我只出一掌,你若能接下,此事作罷。”韓石低着頭,輕輕說道。
韓石始終看着掌心,對半空中飛來的張慕白,看都不看,但他說出的話,卻如雷霆一般,在衆人心頭轟轟響起,引起無比震撼。
韓石之言,好似自言自語一般,但卻透出一股無法言喻的狂傲,在這一剎那,衆人皆生出一股感覺,真正俯視對方的,不是張慕白,而是此刻正低頭自語的韓石。
青石體達到上品之後,韓石的肉體力量再度大幅增長,愈發感受到這滾石拳的威力,這拳法名雖不揚,但若論其威,即便是在石族所有的功法中也可名列三甲,這拳法與許多神通不同,它是最純正的肉身之力,無需修煉其他功法。
它的強,便強在純粹。
石祖曾對滾石拳有過八字評價:“大道至簡,返璞歸真。”
這種拳法,在石族中修煉之人多不勝數,其入門門檻極低,幾乎在開始修煉石訣的同時便可開始滾石拳的修煉,韓石當年亦是如此,而且這拳法在熟稔之後,又可以化爲掌法和指法,每人用法各有不同,威力亦有一些差異。
韓石手掌微微一翻,拍出一掌,掌印略顯虛幻,脫離手掌後迅速凝實變大,直到莫約丈許大小才停止變大,呈現淡青色,掌印行進速度太快,彷彿前面的風都是一種阻礙,撞擊之下發出音爆之聲。
張慕白身處半空之中,目露駭然之色,他能感覺到這掌印好似有靈之物,已將他牢牢鎖定,無論他如何移動都避免不了這一擊。
掌印上傳出的雄渾氣息,還未臨身便已讓張慕白心悸不已,這一擊,當真有性命之憂,看着這個曾不被他放在眼中的青衫修士,張慕白心頭如遭蟻噬一般難受。
眨眼間掌印便已經臨身,容不得多想,張慕白雙手閃電般掐訣,飛退三步一聲低喝,突然出現一道虛影。
這虛影中,是一座古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