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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忽忽過了些日子,待到一日薄雪初晴,天氣終於徹底睃靠近,萬物也開始萌蘇。看就到八一中文~
精緻的繡閣裡,雨竹剛剛做完一個荷包,正拿出一塊玉以老方法放鬆着眼睛,銀鏈進來笑道:“小姐,外頭有個媳婦子跪在儀門外,說是要給您磕頭謝恩呢。”
雨竹算算日子那件事情也該辦妥了,便放下玉,讓銀鏈領人進來。
那個瘦長臉的莊頭媳婦雨竹還有印象,旁邊的憔悴婦人應該就是她的女兒雙喜了吧,只見她約莫四十歲上下,老婦般枯瘦模樣,枯黃的頭髮只用一根細細的銀簪子挽起,看起來年歲竟然比她母親還要大。
兩人有些拘謹,進門低着頭畏畏縮縮的沒走幾步,遠遠的就跪下了。
“謝小姐救命之恩。”
雨竹有些不忍,讓華箬給她們搬了兩個小杌子,笑着安撫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那般怕我作甚,只管坐下來好好說話。”
最後還是雙喜的娘田豐家的見識廣些,多少知道些雨竹的脾氣,也不推辭,拉着女兒細細的胳膊就扶她坐了下去。
“多謝小姐相助,雙喜她總算撿回了一條命。”田豐家的邊說邊流眼淚,時不時的撩起掖在腰間的帕子抹下眼睛,“再晚去幾日恐怕就曖>了,小姐就是我們家雙喜的再世恩人,以後定給小姐豎起長生牌位,日夜不斷香火……”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雨竹連忙打斷她的話,轉頭看向坐在旁邊低頭不語的雙喜,柔聲道:“丁田氏就算了,我還是叫你雙喜吧。
雙喜猛地擡起頭,眼中一下子迸出淚水來,哆嗦着幾乎沒什血色的脣,艱難的吐出一個字:“是。”
雨竹也不知道那件事現在結果怎樣了,有心想問又擔心雙喜再傷心一次躊躇了一會兒只問道:“你身子瞧着不大好,還是回家歇着吧,還少什麼?要不我給你請個大夫?”
“民婦不敢妄想其他,但求小姐能幫着把民婦的一雙兒女救出來丁玉生個畜生,良心人性早就沒有了,一定不會善待兩個孩子的。【悠*悠】”雙喜直直的跪在了地上,看着雨竹的目光卑微的如同塵埃,她緊緊攥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彷彿痛的都不能呼吸了。
田豐家的覺得有些不妥,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煩主家很容易招致厭煩說不好就立刻會被趕出去永遠不準再進門,但是想起去接女兒時外孫和外孫女瘦骨伶仃黑黑瘦瘦的可憐模樣時,她終究還是硬不下心拉起女兒,咬了咬牙也跟着跪了下來,哀求道:“小姐,求求您了,奴婢知道不該拿這種事來麻煩您,可是奴婢實在是沒有法子了丁家那畜生一天才給孩子吃一頓飯,這次他吃了虧,怕是更要虐待孩子了。”
雨竹尷尬的動了動脖子自己還是有些考慮不周了,當初怎麼沒想到還有孩子呢,果然沒做母親就不能體會到孩子在母親心中的分量呢,那個丁秀才着實無恥,知道雙喜有多愛孩子,即使雙喜走了也要通過折磨孩子來折磨她。
“起來吧,我既然管了那就一定不會半途撂開手的。”雨竹安慰着兩人,好歹將人打發了,才揉了揉眉頭,讓琴絲去喊當時被派出去幫忙的胡婆子。
胡婆子是個粗使婆子其他本事沒有,憨力氣倒是很有一把,雨竹前些時候怕田豐她們家吃虧,特意派了幾個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過去,這下可有了知情的人了。
滿身橫肉的胡婆子倒是思路清晰,不用雨竹問就將事情倒的乾乾淨淨其實這要回的話她都準備好多天了,就等着小姐傳喚呢。
“那田豐家的回去後就按小姐的吩咐到丁秀才家門前鬧騰,沒幾日丁秀才就火氣沖天的回家。”胡婆子嘿嘿一笑,露出黑黃的門牙,“就是爲着寵妾滅妻,家風不正,被革了成爲貢生和參加科考的資格,想着是丈母孃惹的禍,回去就對田氏喊打喊殺,兩個孩子上前求情還不準吃飯……”
看到雨竹露出氣憤的神色,胡婆子咧嘴一笑,豪氣的擺擺手,“小姐放心吧,那天沒多會兒衙門裡的官差大爺就去了,二話不說將人鎖了就走,說是丁秀才妄議朝政,奴婢跟在後面瞧熱鬧,那丁秀才本來還罵罵咧咧,跟衙役辯的臉紅脖子粗的,等拖到公堂上一頓嚇唬立馬就老實了,讓幹嘛就幹嘛,讓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讓他交銀子她就不敢給銅板,讓喊爺爺就不敢喊爹·……”胡婆子想到當時那狗殺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樣子就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說的興起就歪了題,華箬連聲咳嗽纔將她拉回正題。
“田氏也是命苦,丁秀才說他掃把星,從縣衙回去就給了一紙休書,什麼東西都不准她帶走從牀上拉起來就攆出門了,站在門口還掉了半天書袋,什麼‘善妒,、‘不賢,,奴婢也記不清了,最後還要動手……”胡婆子不由自主的擄起袖子,恨恨道:“奴婢就猜到那黑心腸的殺才要這麼幹,早早就喊了田家老兩口在外等着,一見那狗東西要踢田氏,奴婢就上前飛起一腳,把那瘦癟癟的秀才踢了個圓滿,滾到門邊直哼哼······哼哼,也是報應,那丁家現在可窮了,估計除了那個小院子就剩下幾件衣裳和口糧了,嘖嘖,活該丁秀才倒黴,遇上這麼個厲害的縣官老爺,奴婢侄子那個村裡有個秀才,壞事做盡,多少人家去縣衙告狀,縣太爺連個屁都沒放一聲······”
“華箬,拿些銀子給胡大娘買些吃的補補,累了你跑這麼幾趟,不過以後這件事就莫在說了。”雨竹淡笑道,一雙妙-目緊緊盯着胡婆子。
胡婆子絮絮叨叨的訴說戛然而止,嚥了口唾沫,訕笑着接過銀子退了下去。
“小姐,這事情難辦了,即使是和離了也不可能帶走孩子啊,更別提雙喜姐姐還是被休的呢。”早園睜大了眼睛,憂慮道。
雨竹擔心的可不是這個,她想起託大哥哥幫忙後要還的債就頭痛·哼,還是親哥哥呢,剝削起她的針線活從來不手軟,不就是幫了個小忙麼·居然獅子大開口要一整套的礻彡,要不要這麼坑爹。說來都怪二哥哥,沒事炫耀個什麼勁啊,倒黴的還是自己。
“這有什麼好發愁的,那丁家當下不是窮的很嗎?你這回兒就去就找我們家買丫鬟常用的那王牙婆,叫她帶上些銀子去買人,事情辦妥後就不用擔心那丁秀才再糾纏什麼了·乾脆利落。”雨竹滿不在乎的吩咐早園,手裡拿起針準備縫要給林宗延的衣裳,剛低下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喃喃道:“黑人就要黑的徹底一些嘛。”完了高聲喊回已經走到門口的早園,叮嚀道:“讓王牙婆買回人後不要忘了把丁秀才爲了養活小妾而賣兒賣女的消息透出去,將他讀書人的名聲徹底攪和了
早園聽了兩眼放光,歡快的應了一聲拔腳就往外跑。
雨竹做的事是沒一件能瞞過崔氏的,當晚些時候崔氏從劉媽媽處聽到消息後·饒是剛從寧遠侯麻服侍了一天婆婆,正是滿身疲累,崔氏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太太·小姐真是長大了,這手段可是絲毫不亞於您了,以後即便是嫁了人您也可以放心了。”劉媽媽手腳麻利的幫崔氏卸着釵環,滿面微笑。
崔氏深深吸了一口氣,披散着長髮將自己深深陷進厚實綿軟的引枕中,笑道:“這孩子還嫩了點,纔是個小秀才,算得了什麼?動動手指就碾死了。”秀月跪在地上力度適中的幫她捏着腿,聞言也笑了:“劉媽媽別聽太太謙虛,其實太太高興着呢。”
劉媽媽袖着手笑道:“我還沒老糊塗呢·哪兒還能看不出來。”
“本來就是,對付一個小秀才那法子自是多得很,可要是在後宅中對付自己的相公和一衆妻妾呢?不知道那丫頭能不能狠的下手,管得住自己的心。”崔氏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沒剩多少時間了·我的竹丫頭恐怕在四勐月裡就要接到指婚了,到時候再見面就不容易了。”話還沒說完眼圈兒都紅了。
劉媽媽嘆了口氣,卻不知道怎樣安慰,只能沉默着陪在一邊。
雨竹可不知道崔氏現在一番慈母心腸經歷着怎樣的糾結,正忙着親手做一道甜點去慰勞最近辛苦無比的母親,她也是去過侯府看望老太太的,自是知道這其中的疲累,不僅要端茶送水還要忍受史氏病後越發陰晴不定的脾氣,被當着面砸了端上去的東西也只能賠笑着再端一碗,卻連一個不耐煩的神色都不能有,實在是一種折磨。好在傍晚時就能回來,比整天伺候在牀前半點不得空的範氏還是好些的。
自從分家後,雨竹下廚的頻率也高了些,這會兒便像往常一樣將小廚房裡的幾個媽媽都趕了出去,熟門熟路的擺好碗碟,石鉢,便捋起袖子開始了:將精挑細選的花生仁煮好剁碎,加上浸漲好的糯米一起磨成極細的漿汁,白朮、黨蔘、茯苓和炙甘草早就從庫房裡取出來了洗淨了,這會兒只需切片研成細粉,煎水取汁備用,再數了十個上好的紅豔豔的金絲棗入籠蒸爛,去皮核後揉成細泥,然後在一隻細巧砂鍋中加入一碗用杏仁煮過去羶的羊奶、砂糖、藥汁,等奶沸騰後再慢慢倒入漿汁,邊攪拌邊熬成濃汁,最後加入棗泥合勻,合上蓋子待熟後一道香甜的花生酪就做就好了。
崔氏看到蓋碗下雪白細膩的花生酪,只覺得滿身的痠痛和胸口淤積的濁氣都消散的乾乾淨淨,摟過雨竹笑得十分滿足,母女倆你一口我一口將一碗花生酪分食的乾乾淨淨,最後都紅了眼圈。糹。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t今天只有一更,表妹來了,得輔導她數學。b關於秀才上公堂的問題,他是有功名的,我捏造了個妄議朝政,希望罪名夠大,不要深究哇。嗯,沒幾章雨竹就要嫁人了,就要離開崔氏的庇護了,要小鬥起來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