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昌聽到完顏鳳前方戰敗,得知慕容狄的兩萬大軍已過了大青山,心急如焚,急忙召集全部落的男女老少發起反抗。
拓拔西急匆匆的趕來攔阻,遠遠就大叫起來:“沒有用的,部落裡但凡滿了十二歲的男人都去打仗了,連稍微健壯的女人也自動去了戰場。你讓這些剩下的老人小孩抵抗他們的大軍,只有枉送了他們的性命。”
“那我們該怎麼辦?與其坐以待斃,何不與他們同歸於盡?”
“投降吧,召回大陽山的士兵,向他們投降吧!”拓拔西已是聲淚俱下。
拓拔昌正氣的如火攻心,忽又有探兵報道完顏亮被捕,夫人完顏鳳命喪大青山口的消息。拓拔昌更是心如刀絞,怒不可遏破口大罵:“謊報,你謊報軍情該當何罪?拓拔西貪生怕死,擾亂軍心,都給我拉下去砍了。”
拓拔西被兩名勇士架着,眼見性命攸關,嚇得哇哇大哭大叫:“別,別殺我呀!我有辦法破敵,我有辦法!”
拓拔昌這才命人放下拓拔西,又持刀橫在他的胸口喝道:“你若真有好辦法退敵,我不但不會殺你,還可以升你爲千夫長,你要是騙我,我此刻就殺了你。”
拓拔西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已說不出片言隻字。只見拓拔昌的刀已經舉過頭頂,又一陣驚嚇,忽然大聲哭喊:“拓拔賽,快點放出拓拔賽!他一定有辦法。”
“放出拓拔賽?就那個叛徒能幫我們退敵?”拓拔昌滿臉驚疑,還以爲自己聽錯了。見拓拔西還在那渾身顫抖得說不出話來,只得吩咐左右給他倒來一碗壓驚酒,又道:“不管你的計策有沒有用,本座都不殺你。”
拓拔西這才鎮靜下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軍中只有拓拔賽,見過慕容鐵王是怎樣訓練他們的士兵,他一定有辦法退敵。”
這本是拓拔西情急之下的謊言措辭,拓拔昌卻信以爲真,即刻令人帶來拓拔賽。見拓拔賽披頭散髮,餓了數天後,連站立也要人扶持,急忙賜給他羊肉和馬奶酒。
拓拔賽酒足飯飽之後,精神體力都已恢復。聽了慕容狄的大軍快要攻到後,心下也是大駭,表面卻依然裝作不急不燥。只見他輕挽凌亂不堪的髮髻,看着拓拔昌在急切得等他獻計。
“怎樣?”拓拔昌終於忍不住的問。
“投降,嚮慕容狄投降。”拓拔賽見拓拔昌聽他說到‘投降’二字已經氣的要揮手打來,拓拔賽這才大聲嚷道:“置之於死地而後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拓拔昌拳頭舉在半空中,急忙收手,也是大聲嚷道:“你那些狗屁話,我一句也聽不懂,你給我來直的,我不要讓你教我怎樣投降慕容鐵王,你只要告訴我怎麼才能戰勝他們?”
“我們不是投降鐵王,是嚮慕容狄投降。”
拓拔昌越發不解:“這有區別嗎?他們都是一個部落的。”
拓拔西似乎已經明白,連連讚歎:“此計甚妙,只是不知慕容狄是否有那野心?”
拓拔昌仍然還在雲裡霧中,只聽拓拔賽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慕容鐵王可以利用他們的‘任人唯賢能者居上’來分散我們的凝聚力,我們何不打着‘追本溯源,支持正統’的旗號,擁立慕容狄上位,使他與鐵王反目。”
拓拔昌哼了一聲道:“慕容狄又怎麼會在這關鍵的時候,反了鐵王,他們也是同堂兄弟。”
拓拔西見已經沒了生命危險,又裝出老成持重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又思緒許久才道:“鐵王的九個女兒雖然個個智勇雙全,可他畢竟沒有兒子。他的的五個女婿個個都大權在握,都對東胡王之位勢在必得,慕容部落的勢力最終會落到異姓之手,這事慕容狄應該也想到過。”
拓拔昌終於也明白過來,高興的雙手合擊:“只要我們動之以理,慕容狄一定會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一定會和我們聯手對付慕容鐵王。”
話說間又有探兵來報,說慕容狄大軍離本部中心只有十里之路。拓拔昌考慮再三,終於決心號召大家放下兵刃,前去迎接慕容狄。
慕容狄大軍奮勇前進,到了拓拔部落的中心處,害怕他們設有埋伏,便小心翼翼放緩了腳步。只聽探兵來報,說拓拔昌已經棄械在青陽路口恭迎慕容大軍。慕容狄兀自不信,又派了親兵再去打探,確認無誤後,心中大喜,才押着完顏亮加速前進。
慕容靜秋和秦風並騎而行,聽到拓拔昌已經棄械投降。心中想到此戰勝利後,便可以和秦風正式拜堂成爲夫妻,心中無比高興,不禁的轉頭向秦風看去。秦風知其意,也笑着向她望去。
青陽路口是大青山和大陽山兩道交匯處。經過百里重巒疊嶂的青陽山脈,至此往西又是一片廣闊的大草原。
完顏亮見拓拔昌果真棄械投降,不停地大聲怒罵:“拓拔昌的,你這沒用的傢伙,還沒開打就投降,你比宇文洲還窩囊,你夫人被他們給殺了!你也不報仇。”
拓拔賽見拓拔昌再次聽到完顏鳳被殺的消息,又動了怒容。怕他又會發令起兵反抗,連忙回罵完顏亮:“完顏亮,大人先前有令,若是鐵王前來當奮力抗擊,若是來人是狄王就開路迎接。你違背了大人的指令,擅自阻擊慕容狄大王,你可知罪。”
完顏亮不知拓拔昌何時下過這種命令,正要辯駁,只見拓拔賽一箭射來正中下懷。拓拔昌眼見拓拔賽親自射死完顏亮,心中痛苦萬分,卻仍然要強作笑顏,繼續迎接慕容狄。
慕容靜秋不知爲何鐵王來了,他們就要全力阻殺,慕容狄來了便要開路迎接。又聽拓拔賽稱呼慕容狄爲狄王,心知這是他們的離間之計。她怕慕容狄中計,正要言明道破,只聽慕容狄大罵:“你連鐵王都不服,又怎麼會服了我慕容狄,你這離間計可使得一點也不高明。”
拓拔賽哈哈哈大笑:“在你眼裡,就只有鐵王最高明,最厲害。他任人唯賢,那又怎麼樣?你們慕容部落的家族勢力已逐漸被異姓人代替。你讓我們投降鐵王,我們當然願意。那麼鐵王之後呢?我們該拜袁中兵爲王,還是拜金高峰爲王,亦或是拜這位叫秦風的爲王?”
慕容秋霜見拓拔賽明顯在使用挑撥離間計,正要飛上前去給他一劍。慕容狄連忙攔阻,連慕容靜秋也攔住她:“你也太小看二叔了,這明顯是他們的離間之計,二叔又怎麼會信了他們?”
慕容狄問道:“你又不是慕容部落的人,你既然投降了,拜誰爲王還不都一樣?你這樣挑撥還不是爲了你們自己。”
拓拔昌這時直言回道:“不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們拓拔昌當然不甘心投降你們慕容部落。同樣,你也不甘心慕容部落今後會落在他人之手。”拓拔昌覺得這時實話實說,比那些虛僞遮掩的話會更加管用。
拓拔昌只見慕容狄神似猶豫,又繼續道:“鐵王的任人唯賢,當我們不懂得效仿嗎?可是我們更害怕我們的勢力,會落到他人之手。你現在帶領的纔是正宗的慕容部落,你問問他們,現在你們慕容氏在東胡部落,還剩下幾個千夫長,能有幾個百夫長?他們願意追隨鐵王還是你慕容狄?”
這時慕容狄的長子慕容遠軍,忽然縱馬徘徊在他們大軍前面,大聲問:“鐵王雖是真漢子,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爲我們慕容氏的子孫着想過。他把那些夫長的權位都放任給那些外姓人,我們正宗的慕容氏家族勢力,卻一日不如一日。今後他們外姓人做了東胡王,他們可會善待我們?”
慕容靜秋已經把劍抵住慕容遠軍怒斥:“你也是千夫長,居然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要造反了嗎?我父王待你可不薄。”
慕容遠軍知道慕容靜秋不敢殺他,繼續說道:“幾位公主都很厲害,尤其是三公主更是深藏不露,那又怎麼樣?鐵王終究沒有男丁爲後,他的九個女兒都要嫁人,你讓我們慕容氏今後跟着誰?”
慕容秋霜再也忍不住怒火,正要嚮慕容遠軍砍過來,秦風連忙攔住。
慕容靜秋忙不迭得呼喚士兵將拓拔昌等人拿下。那些士兵都是慕容狄的親兵,本來公主一聲令下,他們定會奉命執行。這時見慕容狄都猶豫不決,是以他們沒得到慕容狄的指示,誰也不敢動手。
拓拔昌這時卻叫自己的親兵自我綁了,他走向慕容靜秋跟前,道:“好漂亮的三公主,好孝順的女兒。只可惜你不是男兒之身,就算你繼承了鐵王的霸業,還不是要便宜了你的夫君,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有這麼好的福氣,居然有人爲他打下現成的天下。”
慕容狄見拓拔昌爲了表示誠心,居然自我綁了,心裡已經動搖。又問:“鐵王現在還有四萬大軍紮在大陽山,憑我的兩萬人馬又怎麼反得了他?”
拓拔賽見慕容狄已經動搖,心下大喜,卻不露聲色,忽然面目嚴肅地道:“這事倒是非同小可,有幾成把握你可拿準了,我們也實話說了吧,我們大陽山只有兩萬伏兵,這裡除去今天戰死的兄弟還有八千兵,加上你的兩萬親兵可否與鐵王抗衡?”
慕容狄怒道:“鐵王待我如親兄弟般,我寧願屈居人下也不想殺死他。”說着還是決定把拓拔昌等人通通拿下。
拓拔賽見慕容狄的決定仍然反覆不定。心想拓拔部落的存亡已不在戰場,怎樣拉攏慕容狄纔是最爲關鍵。想到此便義正辭嚴地說道:“鐵王待人忠肝義膽,至誠至真。我拓拔賽本是你們慕容部落的俘虜兵,卻受到了客人一樣的待遇。鐵王還親自送我到黃孤嶺大道,我拓拔賽再薄情寡義,又怎麼會殺了鐵王?”
“我們又怎麼會殺了鐵王?”拓拔昌聲音哽咽,繼續道:“六十多年前,東胡三大部落一起出戰燕國遼東。我們的祖上,被燕國大將秦開殺的東躲西藏。如果當時不是慕容氏的祖先捨命營救,今天就沒有我們拓拔部落了。我們又怎麼會殘殺他的後人?我們只是不希望慕容氏的江山會落到他人之手罷了。”拓拔昌說到此,已經淚流滿面。
慕容狄又叫親兵放下拓拔昌問道:“看來你果真是爲了我們慕容氏,你就沒有一點私心?”
拓拔昌道:“當然有,我們三萬勇士隨你一起抗擊鐵王,我們不惜流血犧牲,我們當然有我們的目的。拓拔昌但願慕容兄做了東胡王以後,就能夠把兵撤回青陽山脈以東,慕容部落和我拓拔部落永生永世互不侵犯。”
慕容狄見拓拔昌話語真誠,又回望自己的兩萬勇士,這時那些勇士都下馬跪拜,三呼慕容狄王。慕容狄給拓拔昌鬆了綁,一起跪着結下青陽之盟。
慕容秋霜眼見慕容狄中了拓拔昌離間計,卻無法挽回,氣的大喝一聲:“慕容狄,你這叛徒,拿命來!”慕容靜秋大喊:“八妹快逃!”說着和秦風策馬轉身逃去。
慕容靜秋策馬回逃,那些慕容部落的勇士雖然背叛了鐵王,但他們平時因爲對幾位公主特別敬重,這時看到慕容靜秋逃跑,也不敢從中阻攔。
慕容靜秋和秦風已經奔出甚遠,回頭見慕容秋霜還在與慕容狄的人拼死搏鬥,慕容靜秋大喊:“八妹快撤!”
慕容靜秋仔細一看,原來是慕容秋霜已被慕容狄等人重重圍住,不管她怎樣騰身飛躍,都逃不出他們的包圍圈。慕容靜秋見狀,忙請求秦風快速趕往大陽山口,把慕容狄叛變的事告訴鐵王。自己轉身要去救慕容秋霜。
秦風擔心慕容靜秋孤身犯險,擋在她面前不讓前去,又不忍心看着八妹陷入困境而見死不救。慕容靜秋在秦風的馬背上狠狠抽了一鞭,那紅鬃馬吃痛飛奔而去。慕容秋霜見慕容靜秋飛奔過來,急得大喊:“三姐快逃,三姐不要過來!”
慕容靜秋剛剛奔到慕容秋霜的身邊,已經被慕容狄派人重重包圍,又見那些包圍自己的人都是慕容氏的最親的族人,她不忍心大開殺戒,只是大聲道:“你們快點放了八公主,可以饒你們不死!”
慕容狄嘆道:“三公主對八妹真是情意深重,二叔不會爲難你們,等二叔做了東胡王,你仍然是公主,只是現在就要委屈你們了!”話說間一邊叫人捉拿慕容靜秋,一邊下令放起了狼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