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見林無爭向另外一間寢宮走去,急忙拉緊門,對着秦善文輕聲道:“十天了,我知道你體內之毒早已解除,你的神智也早已清醒,你不願醒來是因爲你不願面對現在的林無爭,你實在想不到那美麗善良的無爭公主會變得那麼心狠手辣。”
秦善文激動的呼吸急促,忍不住再次流下了淚水。
秦風繼續道:“可是爲了我們大秦的三千兄弟姐妹能夠全部迴歸故國家園,你必須醒來面對現實,你不能再沉迷不醒了,善文,你醒來呀,大家都在等着我們一起去救他們。”
秦善文呼吸更加急促,胸口起伏不斷,他終於醒來,不停地搖頭道:“沒用的,沒用的,你又何必枉費心機,我們的勇士救不回去啦!”
秦善文睜眼望着秦風,接着氣沖沖的問道:“你爲什麼要救我,那天你爲什麼要逼着我吃下解藥,我不願看到她這個樣子,美麗善良的無爭公主怎麼會變得冷血無情、心狠手辣,我寧願一輩子也不要醒來。”
秦風見善文此時心中的痛苦無以名狀,握緊他的手道:“你這時候醒來的確要比昏迷更加痛苦,可是你不只是屬於那位無爭公主一個人,你不可以爲了她而精神頹靡、意志消沉,你更不可以放棄我們的三千兄弟姐妹不管!只要我們兄弟同心,我們一定能救出我們的勇士!”
“怎麼救?他們又怎麼會相信我?”秦善文坐了起來,繼續道:“你不知道這幾年我做了多少壞事,殺了多少無辜的人,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他們又怎麼會相信我?”
兄弟二人相擁而泣,稍許秦風安慰道:“你本是天下最善良的人,你又怎麼會濫殺無辜?你因爲中了七草迷藥之毒,身不由己才做了不少壞事,如今你體內的毒已經解除,再也沒有人指使你做任何壞事,你依然是從前那善良的秦善文,你又何必自責?”
“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一個大壞人,我殺了那麼多的無辜之人,難道就因爲中了七草迷藥之毒就可以搪塞過去。”秦善文回想自己之前如何喪心病狂草菅人命,不住的自我擂胸搗首,啊啊大叫。
林無爭聽到秦善文的慘叫聲,快步奔來,只見他正在發瘋似的自己打自己,大聲叫道:“善文,善文,你怎麼會這樣?你爲什麼要這樣打自己?”
秦善文見到林無爭到來,想到之前的種種惡行都是受了她的迷惑與指使,怒不可遏正要上前質問,突然四肢一麻,面朝下向前撲倒在地,再也不能動彈。他不明白秦風此時爲什麼又會突然點他的穴道,只見林無爭奔近他身前,只好又快速閉上了雙眼。
林無爭見秦善文突然全身僵硬,又昏迷過去,驚的哭了起來:“善文,善文,你明明已經醒來,怎麼你一見到我就會再次昏迷,你真的不願意再見到我?”轉身又對着秦風道:“你快點救他,你怎麼可以站在那撒手不管,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呀!”
秦風故作長嘆一聲,又絕望地搖搖頭。這時林無爭撲通跪在秦風面前不斷的磕頭哀求道:“我知道你帶來了紫藍花草解藥,只要你能治好善文,我便讓你帶回你們的一千勇士。”
“那麼善文呢,你要讓他這樣一輩子迷迷糊糊的活下去,還是也要給他服下紫藍花草?”
“不行,他不能清醒過來,我利用他殺了那麼多人,只要他做回以前的秦善文,他就不會再原諒我了。”林無爭生怕秦風給善文服下解藥,嚇得擋在他的面前。
“爲了救我們一千勇士,我當然不會輕舉妄動。我看你還是先出去,我會助他再次醒來。”秦風把善文端好姿勢又要用內功幫他推血過宮。
林無爭猶豫許久,纔不得不離開那間寢宮,秦風再次拉緊了門,解開了秦善文的穴道,嘆道:“我們不可以莽撞行事,畢竟我們的一千勇士還在她的手裡。”
秦善文卻自責道:“怎麼會這樣?我是那麼愛她,剛剛怎麼會衝動的居然要傷害她,我不能傷害她,無爭一定有她的苦衷。”
秦風見秦善文一陣衝動過後,卻依然迷戀林無爭,心中不悅,道:“你不可以爲了一個惡毒的女人,連我們的勇士都不顧,難道你還要繼續聽她的話。”
“她不是惡毒的女人,她永遠都是美麗善良的林無爭,以前是現在也是。”秦善文激動的辯道。
“可是事實上她爲了壯大山田部落,一直縱容她的部下殺燒搶奪,還指使你幹下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你爲什麼還要護着她?”秦風明知道善文絕不會傷害林無爭卻還是要問。
“如果她真的放回我們的勇士,我們可不可以放過她?”
“她給你吃了七草迷藥,她騙了你這麼多年,你還信她?”
“我會繼續假裝聽命於她,就算她不放過我們的勇士,我也會暗中在他們的飲食中投放解藥,我一定要讓所有的人都平安的回到大秦。”秦善文目光堅定言辭灼灼。
秦風這時嘆道:“我始終還是忽略了一個問題,就算勇士們服下紫藍花草後,最少也要昏迷三天三夜,林無爭是個聰明的人,我們的勇士無緣無故昏迷三天,她當然不會不知道。”
秦善文也是嘆道:“就算我們的勇士能夠全部清醒過來,以他們的能力也不能突出重圍。”
“難道我們就這樣讓他們一輩子渾渾噩噩的活着?”
“我們都曾經中過七草迷藥之毒,我們可以神志不清的活着,甚至可以癡癡傻傻過一輩子,可是我們寧願一死,也不願受制於人迷失本性,做盡那些滅絕人性的壞事。”秦善文說到這裡又是激動不已聲音哽咽。
“我們的勇士突出重圍,第一個阻攔的便是林無爭,大家少不得兵戎相見,你一定不忍心同我們一起殺了她。”
秦善文低頭不語,許久才道:“我和她都是有罪之身,我們本不該活在這世上,我會親手殺了她,然後再…”
“然後你再回到徐青梅的身邊,你我現在就在咫尺之間,你何不現在就殺了我,告訴大家我就是百獸山莊的林無爭,你戴上青狼面具,依然是山田次郎,依然是山田部落的大頭領,你不但可以救回你們的勇士,就連整個山田部落也都聽你的。”
林無爭不知何時已經到來,她推開了門,手無寸鐵,獨自走在秦善文的面前。
她敢這樣走在秦善文面前,因爲她深信清醒後的秦善文依然深愛着她,她揭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美麗憂傷的面容。
秦風的劍已經拔出,秦善文果真義無反顧的擋在她的面前。
秦風冷冷地道:“她雖然有一張美麗潔淨的面容,卻有一顆醜惡骯髒的心,難道你到現在還受她迷惑?”
“他若是狠得下心來殺我,我活下也沒有意義。”林無爭面無表情,淚水卻似斷線珍珠般流出。
秦善文把她攬在身邊道:“她不是惡毒的女人,我們也曾經一起拜訪長眉老怪人,一起拯救那些慘遭瘟疫荼毒的百姓。”
“你這般爲她,她卻忍心給你喝下七草迷藥,她雖然救過那些身染瘟疫的人,但她殺的人卻是更多。”秦風的劍依然沒有放下。
“那天山田次郎帶兵攻打我們方丈島,整個島上的百姓都慘遭禍害,我和她本可以乘坐巨鷹逃走,可是她卻不顧生死也要回頭拯救那些百姓,她又怎麼會是一個惡毒的女人?”秦善文又對着林無爭問道:“只是你明知道七草迷藥是迷人心智的毒藥,你又爲什麼逼着大家一起喝下它,難道只是爲了大家都聽命於你?”
“我只是想建立一個安穩太平的大和天下,給天下百姓一個真正沒有戰爭的朗朗乾坤!”林無爭怔望着秦善文滿臉狐疑面孔,接着問道:“你不信我?”
秦風依然橫眉怒目:“你給那麼多人喝下你的迷藥,利用他們殺了那麼多人,豈能由你百般狡辯自圓其說。”
林無爭也是柳眉倒豎:“你以爲那些人真的被你感化了麼,真的一心向善了嗎?你何不去看看石井少夫現在正在做什麼?”
林無爭衝出了門口,直向山田部落各個頭領的府邸走去,秦風秦善文尾隨其後。
宮外烈日當空,只見同一片藍天下花開兩朵,那些服過七草迷藥的人中規中矩與百姓和睦相處,而那些所謂的清醒之人卻是聲色犬馬,正在不斷欺壓善良。
大街上秦風終於看到了石井少夫,那位曾經揚言改邪歸正從此以善爲本的石井少夫,此時正揮舞着皮鞭駕馭十幾個奴隸欺男霸女。秦風怒氣衝衝的趕上前去罵道:“石井少夫,你果然狼心不改,你欺壓鄉里百姓,此刻你爲什麼不想想這些都是你的家鄉父老?”
石井少夫忽然像瘋子一樣嚷道:“沒用的,你教我們的那一套沒用的,他們都死了,我家鄉的父老都被殺光了。這是個人吃人的世道,你若心存善念,豈不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你自以爲是,你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世道?”
林無爭見石井少夫像發瘋似的向遠處奔去,嘆道:“就在三天前,他的家鄉父老已被其他部落全部殺盡,如果其他部落的勇士都吃了我的七草迷藥,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秦善文也是嘆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讓這些長年處於戰亂中的百姓人心向善、和睦共處,豈是三朝五日可以達到的,要想建立一個真正的大和天下只怕更是前途遙遠希望渺茫。”
林無爭冷笑一聲:“大和?世上哪來的大和天下?你不知有人的地方就有欺侮與戰爭,就算是文明和諧的華夏民族還不是一樣弱肉強食,連年征戰。”
這次連秦風也是無語,因爲他清楚知道:這裡比起中原的戰爭,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就連本來和睦共處的東胡部落,也是因爲戰爭而走向滅亡。
難道世人真的只有集體吃了七草迷藥才能停止戰爭,才能真正的和睦共處?
林無爭腳不停步,拐道向另一處房屋密集的繁華段走去。這裡居住的都是一羣蒙面勇士,他們見到秦風的到來都一起紛紛上前理論,其中一人道:“我們雖然忘記了過去,可我們並不是傻瓜,你想告訴我們,說我們是大秦人,可是西秦部落的那些女人還不是見了我們就殺,只有山田大軍能夠保護我們,我們不會吃下解藥,更不會離開這裡。”那說話的人撕開面具,正是大秦東渡而來的副統領陳永才。
秦風一年前在東胡見過他,自然認得,激動的道:“你是大秦的陳副統領,你本已經安然回到了中土大秦,可是爲了救回我們的三千兄弟姐妹,你又偕同丁將軍和沈門主他們一起來到東瀛三島,你那麼敢爲冒險是爲了什麼?你爲什麼不帶着我們的勇士一起回到西秦部落?”
“我不是大秦人,大秦的女人都想殺了我們,我們與他們自然是勢不兩立。”陳永才惡狠狠的道。
秦風這時纔想到他們都中了七草迷藥之毒。
林無爭道:“就算你帶來了紫藍花草又能怎樣,沒我的號令,他們依然不敢喝下你們的解藥。因爲他們都知道誰喝了解藥都要昏迷三天三夜,在這危機環伺的世道下,誰也不敢讓自己昏迷三天三夜,何況他們平日裡殺了那麼多人。”
林無爭繼續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這時已是日正當空,林無爭一聲呼哨,喚來三隻巨鷹。
秦風不知道林無爭將會帶他們去哪裡,他毅然坐上了巨鷹。
三人來到了一處茂密的森林,林間傳來雜亂的唧唧鷹叫聲。這次連秦善文都驚奇的問道:“我們的巨鷹不都已經被消滅了嗎,這些巨鷹又是從哪裡飛來的,它會聽從你的指揮嗎?”
“山田部落的巨鷹每隔幾年都要新老更替,之前的那些巨鷹就算沒有被消滅也是不大中用了,只等這些巨鷹羽翼更豐時,我們就不會懼怕東楚部落了。”林無爭對着樹林指指點點,此時臉上洋溢着一絲絲微笑。
秦風也是笑道:“你以爲你有這些巨鷹做獵手就可以戰勝東楚部落嗎?”
“這裡的巨鷹數量接近一萬隻,比之前多了兩倍多,其兇猛比之前的巨鷹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何況我們還有三萬勇士做後盾。”林無爭更加信心十足。
秦善文怒道:“你又要利用巨鷹作戰,你難道不知道它們毫無人性,它們不只是會進攻東楚部落的勇士,就連普通百姓也不放過。”
秦風怒道:“你看來信心十足,只是你有三萬勇士又能怎樣?他們有一大半都是其他部落的人,他們不會衷心於你。”
“他們吃了我的七草迷藥身不由己,對我唯命是從。”
“我會讓所有中了七草迷藥的人都服下解藥。”
“就算本尊親賜解藥,他們也不敢喝,我倒要看你有什麼本事,敢叫那些人放心把性命交給你。”林無爭依然信心十足。
“我當然沒有那個本事,但有一人卻能令你下號令讓他們服下解藥。”秦風也是信心十足。
“你們大秦的勇士都在我手上,我連你秦風都不怕,誰還可以命令我?何況你也會爲了你們的勇士而保護我。”林無爭依然毫不畏懼。
“你當然不會怕他,這麼多年他被你暗中追殺,東躲西逃也不知道他還敢不敢重返山田部落?”
林無爭如聽晴天霹靂,驚的臉色發白,戰戰兢兢問道:“你說的人可是山田次郎?他沒有死?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