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她上官凌是一代妖女,她用此證明她並不是,可就算是那又如何,她能解得青弦弓,便有資格站於他的身旁。
從袖中拉出凌千葉給的楓葉,毫不猶豫的劃破手心,凌千葉見此不免啞聲失笑。 他道,“沒想到這令人聞風喪膽的千葉楓到了你這裡竟與那小刀無樣。”
上官凌呆了一下,隨而又笑了笑,便無下話,血液濺落青弦弓,上官凌,凌千葉等人皆是目不轉睛地看着青弦弓的變化,誰知青弦弓忽然亮起,三人欣喜之時,卻突然滅了下去。
“失敗了嗎?”三人面面相覷,上官凌走回他們兩人身旁,青弦弓卻是突然綻放光芒,幾乎照亮了整個洞穴。上官凌連忙回頭,卻見四下繩索接二連三的斷裂,上官凌連連後退,青弦弓這才悠悠落下,上官凌伸手去接之時。
身旁一個身影搶在她之前奪走了青弦弓。
上官凌瞪大了雙目,便要去槍,卻在看到來人之時渾身一震,耳畔只剩下凌淺淺的一聲驚呼,“蕭暉雲!”
蕭暉雲淡然轉身,一身無暇白衣在黑夜之中仍有光澤,烏髮如墨,神情卻是淡漠到了極致,她笑着走近,問,“這就是你的目的?”
他點頭的弧度足以讓人肝腸寸斷,上官凌身形一晃,竟是笑了出來,望了望還尚在流血的左手,看了看被包紮的左臂,她喃喃,“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她連說了兩遍這樣也好,便閉上了雙眼,“算是償還你當日救我一命,算是報答你教我的自衛方法,算是……罷了。”她話未說盡,便以罷了結尾,其中辛酸不言而喻,她轉身而去,彷彿踏着滿地碎片,痛到心扉,嗓口一陣腥甜,她生生嚥下走向凌千葉。
而他就那樣看着她,緩緩走出自己的生命,他就那樣看着她,不再回頭的絕望,一步步走向凌千葉。
凌千葉看着她破碎的目光,破碎的笑容,心下一沉,卻終究什麼都沒做,在這一刻,竟是無一人來安慰她。
“蕭暉雲,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凌爲了你受了這麼多傷,你竟是一路跟蹤冷眼旁觀她這般模樣?”凌淺淺終是忍不住跳出來,指着蕭暉雲的鼻子破口大罵。
“我若提前出來,你們怎麼還會心無旁騖地解印,讓我輕而易舉的奪得青弦弓?”他的聲音還似以往的溫和儒雅,偏偏在此時讓聽的人心中一寒,如臘月飛雪,冷到讓人崩潰。
“蕭暉雲,你知不知道凌是爲你纔來解印青弦弓的,她本意不過是落白雪的果實!”凌淺淺發了瘋一般的撲向他,蕭暉雲只是淡淡避開,便要轉身而去。
上官凌心下一堵,一口惡血便就噴涌而出,因着她面對着凌千葉,這滿口鮮血竟是染了他藍衣一片,他無暇顧及,已將她攬入懷中,上官凌輕嘆一聲伸手推開。
蕭暉雲回頭望來,卻見凌千葉抱着上官凌,他眸光一沉,低吼道,“凌千葉,鬆開她!”
還未等凌千葉說些什麼,上官凌已是推開了凌千葉猛然轉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寧王殿下還想要些什麼?”
蕭暉雲眸光淡淡,在這一刻竟是無一絲喜悲,他向她伸出手,語氣之中盡是涼薄,“跟我回去,我答應你,陪我坐擁天下的人只會是你。”
毫無徵兆地笑了出聲,有人說,越是傷心變越是要笑,她笑得天地失色,是否也能讓那些想看自己笑話的人笑不出來?笑意的漸漸褪去,她冷冷地看了蕭暉雲一眼,哂笑道,“可是寧王殿下,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我答應過你,幫你滅了萬靈。”蕭暉雲繼續道,上官凌沒有再理會,扶着傷口便轉身而去。
“有云風衣,有萋萋夫人,我何需勞煩寧王殿下替我一個棄公主承諾什麼?”
凌千葉輕嘆一聲,冷然看了蕭暉雲一眼,並未回話,也隨她轉身踏出密穴,凌淺淺尾隨其後。
蕭暉雲看了看手中青弦弓,終是狠狠握住,轉身離開。
踏着來時的路途,上官凌笑着走出,一步步宛如踏在雲間虛無縹緲,咬緊下脣也無濟於事,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身形一晃凌千葉便將她抱住,其實她有回頭,她也有幻想着他也會害怕自己的不辭而別,而每一次回頭皆是莫大的絕望,卻原來一切美好,都只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她從未奢求能與他在一起,而他一次次向自己承諾,待他登上皇位,必定不會虧待她半分。
而在她終於信了的時候,偏偏他又這般對她,卻原來他一直都在利用她,利用她對他的喜歡,利用她那一點點爲他的心思,爲何就這般殘忍,利用完後就隨意拋棄?
“上官凌,你振作一點!”凌千葉的低斥還在耳邊迴盪,而她早已陷入自己編織出的迷茫,在那裡皆是蕭暉雲對她的傷害,皆是他與凌淺淺的那番對話,皆是他對自己許下的承諾,嚥下嗓口的腥甜。那種絕望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埋沒。
她早已料到他們會是這般曲終人散,卻未有想到,竟是利用,她一直以爲他們之間最大的溝壑是身份地位,卻未有料到是,美人不抵江山。
一口惡血再次噴出,她便就此昏死過去。
“上官凌!”凌千葉一把攬住她腰,打橫抱起,心下的一亂,步伐也有凌亂。凌淺淺尾隨其後,看着這一切,漸漸停下了腳步。
握緊了雙手,目光閃爍地看着凌千葉慌亂的步伐,抿緊雙脣,不免苦笑,幾分瑟瑟,終究還是喜歡她嗎?
她連忙跟上,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一路尾隨出山洞,她看了看他懷中面色蒼白的上官凌,才連忙道,“多謝凌公子出手相救,男女畢竟有別,還是讓我來扶住凌吧。”說着便要伸手去扶她。
凌千葉目光掠過她後,並未鬆手,錯開她一路走去,紅衣藍衫,那一瞬間竟無一絲違和,凌淺淺伸出的手,終究垂落。
她笑,“凌千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