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圓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我看,聲音甜美的說:“玩捉迷藏。”
“捉迷藏有什麼意思。”悅悅有點不太樂意。
我把兩個小傢伙領進房間,阿姨也跟了進來,我沒攔住她。我知道,華遠樹天天讓阿姨跟着,主要是怕我對孩子表裡不一。我心裡沒鬼,自然不介意,她在旁邊或許還能幫點什麼忙。
小孩子的遊戲對大人來講有點沒意思,但是因爲我想看到他們的笑臉,積極的投入其中,慢慢也體會到樂趣。對陪玩的我來說,最大的樂趣不是爲遊戲,而是能陪自己的孩子。
我們三個人玩得很開心,阿姨一直站在旁邊看着,偶爾遞一下玩具。華遠樹來敲門時,看到我還沒換衣服,問了一句。沒等我說話,阿姨就小聲說:“程小姐剛進房間,孩子們就跟着過來了,玩到現在。“
華遠樹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板起臉對興致正高的兩個孩子說:“你們已經連續十個小時沒好好休息了,現在馬上去洗澡睡一會兒,等一下吃個晚餐,然後再玩。”
他語氣嚴肅,孩子們一下就不敢嬉鬧了,看到孩子們的變化他也意識到語氣不對,馬上緩和了一下說:“好吧,等一下有很多好玩的,可以去游泳池裡玩水。”
其實我們這個酒店就在海邊,光着腳從房間的陽臺走出去,一百來米的石子路以後就是乾淨的沙灘,椰子樹之類的熱帶植物長得茂盛極了,隨便哪個角度望出去,都是一副屏保。
“想玩可以再玩一會兒,但是你們確實很長時間沒睡覺了。”我說。
小如臉上的表情這才鬆懈下來,拉着我的手說:“程阿姨,你說我劉媽媽也會來,她什麼時候來?”
她問的是劉月,我用手把她玩亂的頭髮攏了一下說:“明天,最晚後天,劉媽媽也是自己工作的,她要安排好了再能過來。”
“嗯,好的,謝謝程阿姨陪我們玩,我們去睡覺了。”小如拉起悅悅往外面走,走到華遠樹身邊乖巧的說爸爸再見。
被自己的親生孩子喊阿姨,我心裡怪怪的,但是又什麼都不能講。
孩子們離開以後,阿姨也走了,房間裡只剩下我和華遠樹。他走過來,抱着我說:“累了吧,和小孩子玩很累人的,你這一路上都在陪,快洗一下休息休息,等吃晚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
“不累,和他們玩挺開心的,孩子比大人簡單快樂得多。”我說。
華遠樹看着我若有所思:“阿紫,每次看到你和孩子們在一起,我都覺得你就是孩子的親生媽媽,真的覺得自己遇到你太晚了。如果早一點遇到你,孩子們也不會有各種問題。”
“你也知道啊。”我說。
關於孩子們的心理健康問題我和華遠樹聊過,讓他不僅僅要關注孩子們物質生活水平,要關心心理和精神層面的。他滿口應下來,但一忙起來就會馬上變身嚴父,有些不該講的話衝口而去。
“我知道,只是一着急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華遠樹說,“其實現在,他們對你比對我信任。”
能得到這樣的評價,我心裡挺高興的,至少我和他們建立了初步的信任關係。華遠樹看到我的打了個哈欠,馬上起身,我下意識的用手拉了他一下,他一笑俯下身子:“捨不得我走了嗎?”
我臉一紅,就像被人甩了一個耳光一樣。
“好啦,就這幾天,我會守住最後一道防線的,何況我不想給你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華遠樹看出我的窘迫,馬上笑了笑,用手在我頭頂摸了摸,轉身就走。
看着他溫柔似水的樣子,我忽然想到關於他的那些傳聞,揚頭猶豫了一下。他馬上看了出來,問:“阿紫,你有事和我說?”
“吃完飯散不的時候再說吧,我現在累了,想休息。”我說。
他沒再追問我,說了一句好好休息,不用擔心睡過點兒,我會來叫你的,然後就走了。
我確實是累了,簡單洗漱了一下準備倒頭就睡。就在我剛換好睡衣時,聽到有人在敲門,看了一眼門口的監控屏,裡面空無一人。再側耳聽聽,還是有人在敲門,順着聲音我找了過去,被人敲響的是陽臺門。
陽臺是落地的,外面就是游泳池,在游泳池和陽臺門之間有幾臺白石臺階。陽臺門兩側種着高大的我不認識的綠色灌木。
我打開門,看到一身白色亞麻衣服的沈末。
他很適合這種輕奢的布衣風格,穿成這樣站在綠植寬大的葉子下面,跟精靈一樣。我知道用精靈形容一個男人不太合適,但形容沈末很合適。
我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男人過得好不好從表面看不出來,他氣色不錯,眼睛裡有什麼我看不出來,那一對黑而亮的眼睛看過去如同一潭深水。
我深吸了一口氣問:“你怎麼來了?爲什麼不走正門?”
“在沙灘上散步,知道你住這一間,想過來碰碰運氣。”他說。
我身子緊繃起來,問:“碰什麼運氣?我剛下飛機,怎麼可能不在房間?”
他沒說話,看了一眼我身後的房間:“能和你聊聊嗎?”
“那方面的?”我心裡彆扭,不想把自己和沈末的關係定位到需要偷偷見面的地步,就跟這種關係見不得人,偷AA情一樣。
“需要的時間可能稍微長一點,但是很重要。”沈末說。
我猶豫着看他,他皺了皺眉:“我知道你大概是恨我的,但是今天和你聊的事,真的很重要。” Wωω ▪тt kan ▪c o
我身子微微錯過,讓他進了房間。
他很規矩的走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以後雙手交疊在身前,看着我說:“靜言,我向你道個歉。”
“不需要了,現在挺好的,我們各取所需。”我打斷了他的話。
“不,這個道歉不是你想的那樣。”沈末頓了一下,“我一直不理解你對孩子的感情,所以覺得你早一點和晚一點得到孩子,對你來講沒什麼區別,我覺得只要最後你得到了孩子,就沒問題。”
我挑眉看着他,真的沒想到他會這樣想。我是爲了他才放慢了要孩子的計劃,因爲想要得到孩子,最快的辦法就是接近華遠樹,甚至在中間我一度都快要成功了。但是,在他去做那次手術,在我確認自己心裡有他以後,我放棄了原計劃。現在我才知道,我所謂的放棄和犧牲是他所不理解的。
想到這裡,一種莫名的悲涼情緒瀰漫上來,胸口就像壓了一塊石頭,我喘不上氣來了。
男人和女人完全不在一個頻率上,同樣的事情你覺得是巨大的犧牲,他覺得是小事一樁。
“沈末,你這個道歉我接受了,只是想問一下,爲什麼會忽然想明白這個問題。”我深吸氣,告訴自己要淡定,然後問出了上面這句話。
“因爲我弟弟沈秋的孩子出生了,他的變化大到讓我驚訝。後來我慢慢想,才明白爲什麼我們在一起時你總有一種無名火。因爲我的無力,讓你無法接近你的孩子。對不起!”他的對不起三個字說得很鄭重。
在我準備和華遠樹訂婚的前一刻,聽到沈末關於此事的道歉,我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悲涼,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流出眼淚來,我說:“還有其它事嗎?”
他沒想到我這麼快就要逐客,怔了一下說:“還有一件事就是這個。”
說着他從外衣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說:“這裡面是一筆錢,對現在的你來說不算多,但是算是我給你的補償,拿在手裡以防萬一吧。如果有一天程家的人知道了你的身份,記得我還有我。”
我被他的話氣得太陽穴跳了起來,雙眼發脹,真的想馬上發火,但一想到現在我面前的沈末不再是我的沈末,他是別人的老公時,我的氣一下就沒那麼大了,緩緩閉上了眼睛,準備等氣消了再和他說點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關於錢,我應該和他說什麼。
我緩了好大一會兒,睜開眼時發現沈末已經走到陽臺門口了,我站了起來。他聽到我的動靜站住腳步,沒回頭,聲音卻很沉重的說:“我知道你現在恨我,但我沒想到你恨我到連看我一眼都覺得多餘。”
我想解釋,又怕再引起新的誤會,只能沉默。
他繼續說:“靜言,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男人,爲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放棄的,等以後你就明白了。”
我明白什麼?等以後?以什麼後?等到你和谷心的孩子都能滿地亂跑的時候嗎?
我心裡胡思亂想,氣不打一處來。就在我糾結的時候,他拉開了門走出去,茶几上扔着一張銀行卡。
我看了那卡一眼,隨手收了起來。這些錢不管多少我是不能要的,我又不是出來賣的,還要什麼精神損失費!沈末這麼做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我想了半天決定到年底的時候把自己從華遠樹公司拿到的分紅給沈末,算是這兩年以來他幫我的回報,還有我欠他的醫藥費。
想到這裡,我心裡才舒服一點,用錢能解決這個問題到底是好的,如果人情能放在秤上出售的話,多少人會買?我想了一會沒有答案,卻怎麼也睡不着了,索性打開了電視找出衛視,胡亂看着。
我眼睛盯着電視屏幕,心裡亂糟糟的全是沈末的話。他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非說以後我就知道了?我知道什麼?現在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我保證後面的情節大部分是寵的,絕對不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