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着聽着,緩緩開口問:“你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
他眸光輕閃,驚訝於她居然知道他恢復了記憶,但,還是說道:“你和卓浩秀恩愛的時候。”像是怕她不明白,便又補上一句:“在小區下面,他擁着你的畫面太溫馨。”
她眸光輕閃,有些人會在某件事情的剌激下,而恢復記憶,想來楚逸凡就是因爲這樣才迫使他恢復了記憶。
“你走吧!”她淡淡道,覺得心是從來沒有過的累,她想,自己需要好好的靜靜,想一想了。
他愕然,似乎對於自己這半天的解釋卻換回來這三個字而不可置信。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諾?”
她只是搖搖頭,說:“原諒一個人,遠遠比恨一個人更重要,我不是生你的氣,我只是還有一些思緒沒有理清楚,所以,我想要靜一靜,慢慢去想清楚一些事情,可以嗎?”
他看着她眸光裡的憂傷和淡薄,心彷彿被針紮了一下,疼了起來,但,還是點點頭,答應了她的請求。
“好,我會給你時間慢慢理清思緒的,諾,兒子他需要父愛……”話落,也不待許諾迴應,便起身直接出了大門,留下許諾一個人怔怔然,看着他背景消失在她的視線裡,最後一切歸於平靜。
沒有人能夠明白她此時的心到底有多亂,所以,不能馬上的答應他,只是想要沉靜地想一想。
自那晚後,楚逸凡沒有再出現,就如同他說的那樣,在給她時間去沉澱思緒,慢慢的想清楚。
只是,偶爾的有幾次,她在孩子入睡後,獨自站立於窗前時,總會看到小區樓下的樹蔭下,男人偉岸高大的身影在燈光的映照下,拉得長長的影子顯得多麼孤寂與落寞。
他總會在看到她站在窗前的影子時,投去淡淡的,溫柔的一笑,儘管距離隔得遠,可她還是看見了那嘴角噙着的一抹淺笑,是那麼的溫暖,又那麼的令人心疼。
有幾次,她自動忽略不去看,可站在窗簾背後偷偷看時,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站在樹蔭下,看着她家的位置,就那麼靜靜的,站着,像是一個孤獨的被拋棄的孩子一樣。
他雖然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似乎真的只是在等她理清楚,想明白,可是舉動卻是在無聲地逼迫她,在精神上折磨着她,明明知道她心裡對他的心思,卻要以這樣的方式。
她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不要去理會,可心裡卻怎麼也壓抑不住,每次,她偷偷的從窗簾背後掀開一角,往下看時,他總能適時擡起頭,對着她的方向,溫柔一笑。
白天,他不會出現,可一到晚上,便會出現,半個月時間過去了,每天如此,卻並不上門。
憶楚偶爾的會在她面前叫‘粑粑’,許諾總會怔然好久,然後親親兒子的小臉,像是一種愧疚,無論自己有多愛他,終究是不能替代一個父親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父愛是無法替代的,就如同沒有哪一種愛是可以替代母愛是一樣。
白天帶着兒子在小區樓下玩耍時,也會遇到鄰居打招呼,她也就笑着和人家說笑。
住在對門的李老太太整天閒着沒事,在家帶孫子,兒子媳婦都上班,許諾也帶孩子,一來二去的,也就熟識了。
兩人也就閒聊起來,她家孫子比憶楚大一歲,兩個孩子到是能玩兒到一起去。
李老太太說:“小許啊!最近你有沒有發現,晚上小區樹蔭下站着一個怪人,每天晚上都站在那裡,看着我們這棟小區樓,不知道在等什麼人還是幹什麼的。”
許諾心裡一慌,面子上卻是掩飾着說:“不知道,沒注意這個。”
“嘿,我說看他長得也人模人樣的,不知道怎麼有這種嗜好,對了,聽說啊,現在變態狂很多的,所以,晚上千萬別出門……”原本不是件大事兒,可從這老太太中裡吐出來,就變成大事兒了,而且許諾不得不佩服起李老太太豐富的想象力。
她沒多說,只是笑了笑,可心裡糾結得很不是滋味。
晚上,天變了,涼涼的秋風襲來,在京都這地兒,別提有多冷,臨近冬季,風也夾雜着寒氣,首次降溫天氣光顧整個京都北地,天空下起了小雨,許諾早早的就歇着了,和兒子玩兒了半天,小傢伙也累了,沒多久便睡了。
可許諾心裡卻怎麼也睡不着,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總感覺心緒不寧。
因爲心裡欠着事兒,看了一眼兒子,便悄悄起身,她沒有拉燈,客廳裡一片昏暗,悄悄度步到窗戶前,撩起窗簾的一角往下看去,樹蔭下,那抹高大偉岸的身影依舊如同往常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路燈的光將他修長的身軀拉得很長,像是根細細的電線杆子。透着一抹孤寂,許諾整個心一緊,緊緊咬着嘴脣,心裡暗暗罵了句笨蛋。
他似乎不爲所動,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偶爾的擡頭看向她家樓層的位置,那麼遙遙相望,像是在呼喚着自己的愛人。
許是老天也看不過去了,雨勢越下越大,似乎想要擊退他,可男人依舊不動,站在那裡像尊雕像。
許諾心裡急得不得了,卻仍舊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男人顯然如同往日那樣,凌晨纔會離去,可依了現在這種雨勢,加上這麼冷的天,任你再強的體魄也非病不可。
他看着窗戶簾子撩起的一角,淡淡地笑了,如沐春風般怡人。
雨水打溼了他的衣衫和頭髮,卻並不狼狽,反而像是沐浴後的樣子,精神抖擻。
可許諾的心再也經不起他這樣的折騰了,糾結着,卻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打開房門,一個箭步便衝下樓去,她跑向那個身影,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怒火。
而他,在看到她出現的身影時,笑了。
她大罵他是個瘋子,是個傻子,難道沒看到下雨嗎?難道下雨了也不知道要去車裡躲一躲嗎?
他卻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她掄起拳頭,敲打着他的胸膛,怒斥着他的行爲。他只是緊緊的抱着她,任由她的敲打,心跟着她的痛斥而緊崩着。
“我怕離開了,你就看不到我了。”他淡淡開口。
她卻怔住了,那拳頭卻怎麼也打不下去了,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你這個傻子,你怎麼這麼傻啊!”她哭訴着,心裡酸澀過後,卻是濃濃的暖意。
“我這輩子,只願意爲你一個人傻。”他低低地開口,許諾又禁不住流出淚來。
他替她擦着淚,笑了笑,有些無奈,“別哭,我不喜歡看到我的女人爲我哭。”
“我就是要哭,都是因爲你……”她卻第一次失了理智,在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好好好,諾諾想哭便哭,是我不對……”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的舉動,話還未說完,感覺脣上一暖,清新的氣息在他脣齒之間瀰漫開來,原本平靜的情緒被震驚所取代。
下一刻,化被動爲主動,吻得更深入了,雨中,深情忘我吻着的兩人,在這一片寂靜的小區中,顯得格外溫馨與浪漫。
也許,如同大數相愛的人那樣,彼此折磨着,也是彼此深愛着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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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喜迎新年,然而,這個年在於別人來說,那就是一家人團圓闔家歡慶的日子,可對於許諾來說,卻是一個特別的年。
因爲,她被迫的聽從楚先生的安排,非得要在這個年末時嫁給他,做他的妻子。
他說實質上她是他的妻,可形式上卻並沒有,所以,爲了使妻子能夠安心的,名正言順的呆在他身邊,他便要從實質性到形式上通通都變成事實。
臘月二十八日,一身火紅中式新娘服裝的許諾坐在新房裡,靜靜等待着新郎的到來,而房間裡,俏皮可愛的金靈側在和她講笑話。
講楚大哥這個人的怪僻,以爲沒有哪個女人能被他看入眼,說他眼高於頂,註定要打光棍兒什麼的。
原來金靈的母親和楚逸凡的母親是閨蜜,倆人從小就認識,因爲歲數相差近十歲,從小楚逸凡對這個妹妹都很疼愛。
許諾聽着,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在金靈的生日宴會上,他會對她如此疼愛了。
直到,金靈說從楚大哥嘴裡聽到許諾的名字,才讓她細膩而敏感的心裡生出一絲好奇,想着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能得他這個眼高於頂的大哥的青睞。
後來,也就是見着卓浩時,還有他身邊那個高雅美麗的女子,才讓她明白了楚大哥的眼光。
因爲從小就認識,金靈的母親和楚逸凡的母親都希望他們倆人能結合,這樣便更親密。
可惜,楚逸凡無意,而她亦是將他當成哥哥,所以,這倆人被外界人看好的彼此卻都有自己心儀的對象。
就這樣,她和卓浩結婚了,而楚逸凡也和許諾在一起了,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他們都不信門第觀念,他們接受的是新思想,更不會受父母安排,將自己的婚姻當成政治的籌碼。
楚逸凡進來時,便看到金靈和自己的小妻子聊得火熱,他笑着走進去,說:“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沒什麼?”許諾笑了笑,自然不想讓他知道她和金靈在聊他的事情。
“是嗎?小丫頭?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他到是不在意她們聊了什麼,只是將話頭轉到金靈頭上,意思是讓她可以走了,今晚可是他的洞房花燭夜。
“晚嗎?我還有好多話沒和許諾姐姐講呢!哥,你不會這麼小氣吧?”金靈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故意爲難。
許諾看着他們倆,有些好笑,抿着嘴脣不說話,楚逸凡皺眉,片刻笑了起來,自然知道這丫頭使的什麼壞心眼兒。
於是也不多說,直接走過去,坐在許諾身邊,看着金靈說:“沒事,你願意談多久都可以,我不着急,就怕外面那位等得着急了,對了,我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他正和一美女在聊天呢?”
“啥?哥,那你怎麼不早說?”金靈一聽,嗔怪一聲,轉身開走,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對着許諾說:“嫂子,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們再聊,對了,祝你和我哥新婚快樂!早點休息哦!”話落,眨了眨眼,這才一溜煙地跑出新房。
許諾怔然,看着自己的老公,楚逸凡颳了刮她尖挺的鼻子,笑道:“騙她的,今天晚上誰也不能破壞我的洞房花燭夜。”
許諾聞言,臉頓時像被火燒了一般,紅成一片,男人見狀,心裡一緊,低頭便吻住了害羞的女人。
兩人正忘情地深吻着,門柄被轉開,緊接着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鑽進倆人的耳朵裡,打斷了正熱吻的倆人。
“麻麻……粑粑……乃們見幹蝦米?”
楚逸凡咬牙切齒,無忽視突然闖進來的破壞者,許諾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整理着自己凌亂的衣服,卻是一眼也不敢看他。
見他又要湊上來,才低聲說:“你幹嘛?孩子還在呢?”
楚逸凡頓時覺得掃興,轉頭看着兒子,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閃現着好奇,他嘆氣,有些無奈地說:“憶楚,你怎麼還不睡覺?”
“麻麻,粑粑,乃們幹蝦米呀?”
呃……許諾和楚逸凡面面相窺,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跟兒子解釋,好在楚逸凡腦子轉得快,抱起兒子,低聲說:“我和麻麻在玩遊戲。”
“遊記?好哇,好哇!寶寶也要玩遊記,家們三剁銀一起玩,好不好?”
許諾頓時無語,楚逸凡張着嘴有些驚訝,天殺的,這兒子是故意的吧!
“嗯,寶寶也要玩遊記嘛!粑粑……”見爸爸媽媽沒吭聲,以爲是不同意,便又耍嬌說道。
楚逸凡扶額,不知道要怎麼跟兒子解釋,但他明白,今天晚上要是不把兒子哄睡了,自己就別想洞房了。
於是,抱起兒子,直接出了房間,許諾喂了一聲,看着自己的丈夫,低聲說:“楚逸凡,兒子還小,你別……”
“你別多想,我還捨不得打他。”還不待她將話說完,楚逸凡直接打斷她的話,許諾頓時沒了聲音。
兒童房間裡,楚逸凡正將兒子放在自己的小牀上,看着他,認真說道:“憶楚乖不乖?”
“乖。”
“那聽不聽話?”
“聽襪……”
“那憶楚想不想要一個妹妹?”
“想。”
很好,楚逸凡聽的就是這句話,立馬來了興趣,說:“既然憶楚想要個妹妹,那爸爸和媽媽現在就要去給憶楚帶個妹妹回來,不過,在這之前,憶楚要乖乖的聽話,乖乖的睡覺,不然妹妹可就沒有了,知道嗎?”
“好,寶寶,雞道啦!”
“嗯,憶楚真乖。記住,乖乖睡覺哦!”他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將他塞進被子裡,看着他閉着眼睛,這才鬆了一口氣,朝着自己的臥室走去。
許諾見着楚逸凡回來,擔心地看了看他身後,發現就他一個人,這才問:“兒子呢?”
“睡着了。”他答,一副鬆氣的口吻。
“咦,你是怎麼將他哄睡的?”許諾實在是很好奇,以往憶楚非得要玩得累了,才肯睡覺,今天怎麼這麼聽話了?、
“想知道?”楚逸凡湊上前,一口熱氣吹在她耳際,又道:“憶楚說想要一個妹妹了,所以,老婆,我們得努力了。”
許諾聞言,又是一陣羞紅了臉,感覺整個人都像是燒起來似的。楚逸凡低笑一聲,輕輕將她壓倒。
現在,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了,而他也將會是她未來路上唯一的,真愛着她的男人,永遠的給她幸福的那個男人。
他說過的,她是他心裡的陽光,此生路上有她,便是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