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纓醒來的時候,房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溫暖的氣息,很顯然,她一個人在這睡了很久。
微涼的空氣裡,環繞着一股淡淡的酒香,讓她的空白的大腦,瞬間閃過了幾個畫面。
掛在牆上的復古式的掛鐘滴答滴答一圈圈的走着,伊舞之睜着迷茫的眼睛,開始回想昨晚的事情。
印象中,她好像看到了緋墨爵那張深邃完美的臉,他那擔憂卻深沉的眼神,讓她的心,莫名的升起一股心動的感覺。
但最讓她不受控制的,是到後面,爲什麼她會吻了他?
那種情不自禁的感覺,真的是讓她完全不受控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而最後的最後,她好像還感覺到了他炙熱而溼潤的吻,似乎隨着她的曲線一直往下,吻遍了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而他那滾燙的身體,一直貼着她,磨蹭着,耳邊響着他火熱的呼吸,像是在極力的忍耐着……
現在想起,凝纓都覺得整個人羞澀的連腳指頭都蜷縮了起來。
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動她。
身體的某處,明明就很想要,到最後,他卻還是忍下來了……
凝纓臉頰一紅,身體不由的彎了起來。
她能感受的到,身體上沾染了他殘留下來的味道。
這被窩裡,都是他的味道。
凝纓翻了個身,腦海中一片混亂,閉上眼睛,呼吸着他的味道,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睡到迷糊的時候,她彷彿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淳厚低啞的,是他的聲音……
他不是上班去了嗎?
然後,她感覺手臂上一涼,緊接着就是一陣如被針扎入皮膚裡的疼痛,讓她不由地蹙緊了眉頭。
一隻大手覆上她似要轉醒的眼眸上,溫熱的溫度,讓她大腦昏沉,被酒精染亂的思緒,一直都不甚清晰。
更重的昏沉感,讓她連動一下都已經困難。
下一秒,她就感到自己突然飄了起來,就像是地球失去了重力那般,被人抱着往外移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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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抱緊她的懷抱,還是一如既往那個讓她熟悉又害怕的懷抱。
緋墨爵……他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呢?
醫院裡,一身菸灰色手工高訂襯衫的男人宛如從陽光中降臨的絕世帝王,威武霸氣的氣勢,幾乎震懾在場的每一個人。
“手術需要多長時間?”站在病牀前的男人沉着一張臉,聲音低啞的問道。
負責醫生看了他一眼,“一個小時以內。”
“好,我在外面等。”男人看了一眼牀上陷入昏睡的女人,深邃如海的眼眸,閃過一絲心疼。
手術室外,風鳴站在門側,宛如帝王一般的男人走了出來,沉聲吩咐道,“讓玉嫂回緋家,接替莫叔的管家一職。”
“是。”
緋墨爵轉過頭,看着外面照射進來的陽光。
一片金黃,燦爛盈盈。
一個鐘後,凝纓被護士從裡面推了出來。
緋墨爵立即走了上去,察看凝纓的情況。
“她要等一會才醒,其實我覺得很奇怪,爲什麼緋總裁不願意讓她知道這次手術的事情?”主治醫生一邊摘下口罩,一邊問道。
緋墨爵眼神驀地變的晦暗。
沉默了一會,他看着那被推去vip病房的人,沉聲的說道,“因爲,她知道了,就不會選擇做這次手術!”
女醫生微微一愣,還沒有來得及將疑惑問出口,眼前的男人,已經快步跟上了那昏迷的人。
做這個決定,他承認,是他自私也好,殘忍也罷,總之,他不願意讓她有機會離他而去。
就算醒來之後她會怨他,恨他,他都絕對不會後悔私自將她送去手術室裡做這個手術!
決不後悔!
*
“媽媽……”
“媽媽……不要走……”
黑暗之中,有一個美麗的背影,長髮飄飄,背對着一個幾歲大的孩子,無論孩子在她的背後跑的多快,淚流的多急,聲音喊的多大,那個背影,始終無動於衷。
她走的越來越遠……
越來越模糊……
在即將落入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之時,她突然緩緩地轉過頭來……
那一張臉,竟然是……
“啊!”
當時針準確無誤的指向下午一點整時,病牀上的女人,突然發出了一聲驚悚的尖叫。
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的凝纓,恐懼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雙眸閃爍不已。
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她看到一個孩子的身影追着一個熟悉的背影在喊着,那個背影,那麼的熟悉,又那麼的陌生……
她以爲那是她的媽媽,是媽媽離開她的時候殘留在她腦海中的記憶。
可是,直到最後,她轉過頭來的那一刻,那張臉,赫然變成了她的臉!
而一直在追着背影的那個稚嫩孩子,竟然也成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男孩!
怎麼會這樣……
她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凝纓滿心的混亂,動了動身子想要坐起來,可是一動,她才突然感覺到身體的不適。
腹部一種從未有過的痛楚,如同螞蟻一樣不斷地爬着。
這是怎麼回事?
凝纓突然很害怕,看着周圍一片雪白的房間,這是醫院的病房,她怎麼會在這裡的?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面開門走了進來。
緋墨爵手裡拿着一個保溫飯盒,一進來就看到了已經醒來的女人,眼裡的欣喜一閃而過,急忙朝她走了過去。
“凝纓,你醒了?”
見他奔到了自己的面前,凝纓微微恍惚,口脣一片乾澀,沙啞的開口問道,“我怎麼了?”
緋墨爵的目光微沉,然後將她掖好被子,“沒事,你好好休息就行。”
凝纓嚥了咽喉嚨,目光迷茫的看着他,“我想喝水……”
“好。”緋墨爵連忙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扶起她伺候她喝水。
不過,緋墨爵這種習慣了被人伺候的大少爺,送到凝纓嘴裡的杯子不是因爲太遠喝不到,就是因爲擡的太高,讓凝纓一下子嗆到了好幾下。
凝纓對他的服侍不敢恭維,只能自己拿着水杯喝。
緋墨爵默默地看着她略顯蒼白的臉色,心裡一片默然。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當天,緋墨爵一直留在病房裡陪着凝纓,沒有離去。
第二天一大早,風鳴就來到病房,將緋墨爵和凝纓一起接回了緋家的大宅。
三樓,顏輕素透過窗戶,看到了緋墨爵小心翼翼的抱着凝纓從車裡下來。
緊緊地將她捂在自己的懷裡,就像是害怕她被那耀眼的陽光給刺到雙眼那般。
卻不知道,一直看着他們的她,又是如何因爲他們的親密,而深深地刺痛了雙眸。
眼裡一片酸澀,顏輕素猛地拉上窗簾,隔去了讓她心痛的那一幕。
手術過後的凝纓,恢復的很快。
她問過緋墨爵她進醫院的原因,緋墨爵只簡單的說是小小的闌尾炎手術,凝纓雖然半信半疑,但是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身體,似乎也沒有什麼大礙,便沒有去在意。
尤其是玉嫂重新回到緋家做管家,她更是將自己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之後,她吃的就像是在荔灣別墅那時候的那樣豐盛,天天都是補品。
而且,緋墨爵也一直沒有再碰過她。
就算有時候他會來她的房間裡看她,但每次都是淺淺的在她額間落下一吻,看着她睡去,什麼都不再做。
這樣帶着一絲距離卻又極度曖昧的感覺,比親密的結合更加的令人悱惻纏綿,讓凝纓每一次碰上他深邃又火熱的目光,都有一種小鹿亂撞的心跳感覺。
恍如,初戀那般,帶着點點青澀的甜蜜感覺……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這一個月,凝纓都是呆在緋家,沒有出去過。
緋墨爵一如既往的限制她的自由,偶爾會跟她說一下蘇家的消息,她知道蘇璨之現在在美國接受着治療,而若蕪,一直都呆在家中,閉門不出。
沒有人知道她現在的情況究竟是怎樣,可是緋墨爵很確定的告訴她,若蕪的的確確是已經沒事了。
沒事了,爲什麼還沒有復出,沒有露過臉?
而艾琳,聽說公司又入了幾個新人給她帶着,所以現在一直都很忙碌。
風祭蓮,又不知去向,宛如人間蒸發了那樣,無論粉絲團們怎麼在AX娛樂公司呼喚他復出,都沒有一點的消息。
洛城的生活,看似每一天都在變,其實每一天,都還是沒變……
初秋,在這樣日復一日的變遷之中,已經漸漸轉入深秋。
凝纓也換上了長袖的針織衫,穿着鉛筆褲和毛茸茸的家居鞋,走在緋家的後花園裡。
周圍是一片落葉繽紛的美景,她看着那緩緩落入的樹葉,心裡不由地升起一抹感傷。
就在這時,小路的對面,被長髮遮掩的顯得更加嬌小的顏輕素坐在輪椅上,由一個傭人推着走了過來。
見到站在路邊的凝纓,顏輕素純淨的眼裡閃過一絲森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凝纓姐姐,今天真是好興致啊,難得見你出來走。”
“是嗎?”凝纓淡淡一笑,笑容裡有着一絲嘲諷。
“這裡的秋景真是不錯,比意大利的好多了,我很喜歡這個地方呢。”顏輕素似是漫不經心的聊着,那張蒼白的幾近透明的小臉,卻有兩片紅豔的妖媚的紅脣,與她那臉色相襯,顯得特別詭異。
凝纓隨手撩過耳邊的髮絲,未施粉黛的臉頰有一抹淡淡的紅潤,在這深秋的陽光下,透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