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302號病房的門,被人用力的踢開,將裡面的人都嚇了一跳。
妮可轉過頭看到出現在門口的人,頓時就愣住了,下一刻又禁不住顫抖了起來,唯唯諾諾的喊道,“大少……”
緋墨爵臉色沉沉,全部的注意力已經在看到牀上一臉蒼白的毫無血色的人時,給吸引了過去,像是沒有聽到妮可的聲音,腳步沉重的朝凝纓走了過去。
“大少……”妮可看着異常詭異的男人,驚恐萬分的站在一旁,看了看病牀上沒有一點反應的凝纓。
緋墨爵突然停住,緩緩地轉過頭,那毫無焦距的眼瞳裡,也微微有了一絲焦點,沉聲吩咐道,“你先出去。”
“是……”妮可輕輕的應了一聲,轉過身就要離開,但最後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凝纓小姐的肩膀被刀子砍了一道很大的口子……流了很多血……大少……一定要注意別碰到了凝纓小姐的傷口……”
緋墨爵的呼吸微滯,聽到妮可的話,只感覺眼前一片頭昏目眩。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妮可知道大少不會傷害凝纓,便恭敬的退了出去,順便關上了房門。
病牀前,緋墨爵眯起眼眸,緊緊的看着病牀上那張蒼白憔悴的小臉,她那如畫的眉尖,那抹哀愁和痛苦,比以前更甚,溢滿了他的整個眼眶。
她的受傷,和另一個病房裡的虛弱的女人,讓他這一刻的心,痛的無以復加。
他站在那裡,任由痛苦的悔意將他淹沒,再也無法說出一句話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Zero從外面走了進來,停在他的身後,輕嘆了一口氣。
而緋墨爵聽到這句嘆息聲,突然調頭往外走去,經過zero身邊的時候,只是低沉的跟他說了一句,“你跟我出來一下。”
走廊裡,兩個高大的男人靠在牆壁邊,看着窗外已經開始降臨的夜色,心中都有着一抹無法讓人觸碰的壓抑。
“你要怎麼辦?”zero開口問他,這是一個很實在的問題。
緋墨爵沉默着,心中的矛盾將他狠狠的撕扯着,幽藍深邃的眼眸,滿是悲痛的神色。
掙扎了許久,他的眸底倏地升起一絲厲色,下了個重大的決定。
“等她醒了,你將她帶去你的別墅休養。”
“你確定?”zero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按照以前他的Xing子,他必定不會讓其他的男人有機會靠近凝纓,可是現在,他竟然讓他帶凝纓回去?
“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可以替我保護她。”緋墨爵沉聲開口,看着那迷離的夜色,心中感到糾結不已。
“只怕我沒有這個能耐替你保護她。”zero低下頭,面具下的臉色,沒有人可以看清,雙手插在褲袋裡,他的動作極爲散漫悠閒,輕聲說道,“而且,她根本就不想見到我,你應該知道,她怕我……”
最後一句話說的有些飄渺,緋墨爵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微眯了起來,“那就退下你的面具,以你的真實面目對她。”
“嘿,你不怕她看到我的真容後從而愛上我嗎?”zero突然笑着打趣道。
緋墨爵臉色卻是一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想死,你可以讓她愛上你試試看。”
Zero聳聳肩膀,似是無奈,但是眼裡卻是極快的閃過了一抹惆悵。
“我當然可以幫你帶她回去,也可以替她治療,但是你要知道,她始終會去找你的,你不可能一直都避着她。”
“那還能怎麼辦?!”緋墨爵懊惱的低吼一聲,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泛着一抹青白之色。
“我媽都已經拿着刀子對着她了,我不能再讓她陷入危險之中,而且輕素……時候也不多了,只要她醒過來,我就要籌辦和她的婚禮,凝纓她……已經不能再留下來了……”
他無力的低吼着,輕素的問題不容忽視,她的病情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完全無法再受到一點的刺激,他不能再讓她看到凝纓。
而母親那邊,如果再讓凝纓留在城堡,下一次,只怕就不是砍到肩膀那麼簡單了,可能……真的會一刀就讓凝纓停止了生命……而母親,估計也會被逼的瘋掉。
從看到凝纓那蒼白暈厥的小臉開始,他就後悔了。
他後悔將她帶回城堡,後悔將她當成一個賭局,去拯救母親早已經失去的幸福。
或許,母親真的已經無法改變了,屬於她的幸福,真的已經尋不回來了。
他都能想象的到,被瘋狂的母親砍傷的她,到底是流了多少的血。
染紅了zero身上的衣服,染紅了他的手,就連脣瓣都看不到一點的血色。
他很害怕,他終於認識到,自己將她留在城堡裡,讓她幫助母親從過去的痛苦中走出來,根本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他不能,不能再這樣盲目的賭下去了。
如果上一輩的心結始終無法解開,那他只好緩下腳步,慢慢的等,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好好的活着……總有一天,他堅信可以等到她……
無論海枯石爛,無論天崩地裂。
zero第一次看到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那麼頹廢無助的模樣,竟然是爲了一個女人。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呢?”zero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緋墨爵卻是倏地一僵,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所幸zero也沒有深問下去,只是站直了身子,“你放心,不管你要娶誰,你選擇的是誰,我會照顧好凝纓,只是,你不要後悔就是了。”
緋墨爵皺起眉頭,目光深沉的看了zero一眼。
而zero毫無懼意的迎着他的視線,明明就是默契的談妥了一件事,但卻莫名的使得空氣中隱隱的瀰漫了一抹沒有硝煙的火藥味。
走廊裡一片安靜,兩人都不再說話,而是目帶寒光的看着彼此。
過了一會,走廊的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幾個負責顏輕素的醫生跑了過來,看到緋墨爵的時候,急忙開口說道,“緋總裁,輕素小姐醒過來了,正吵着要見你呢。”
緋墨爵收回了目光,在離開之前,聲音沉穩的對zero說了幾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一定要保護好她!”
Zero恭敬的朝他的背影彎腰表示答應,擡起頭的瞬間,那黑沉的雙眸裡,卻是升起了一股尖銳烈人的火花,在周圍肆意的燃燒着。
看來,又有一場新的混站,要開始了啊……
*
新的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溫暖的陽光懶洋洋地從窗戶裡照射進來,使得屋內一片暖融融的。
一個穿着一襲黑衣的男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一個緊閉的房門前。
敲了敲門,他沒有立即推門進去,而是等候在門外,直到有人從裡面將門拉開。
一張嬌俏的小臉從門後露了出來,甜甜的聲音,清爽的喚道,“少主,早!”
“嗯,早。”zero的眼睛微微彎了起來,嗓音輕柔,“今天她還好嗎?”
“嗯,很好呢。”妮可點點頭,然後打開房門,“少主你要進來看看嗎?”
“呃……方便嗎?”zero淡淡一笑,很有禮貌的問道。
妮可回頭看了看裡面,然後又對zero點頭道,“當然,凝纓小姐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錯,我去看一下藥,少主你可以進來陪凝纓小姐說說話。”
妮可很懂事的走了出去,只剩下zero站在房門前,躊躇着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最後,他忍不住眸底那洶涌的那份希望,踏進了房間,關上門之後就朝裡面走了過去。
絲毫不知道妮可已經出去的凝纓倚靠在牀頭前,面容憔悴而蒼白,就連嘴脣都沒有一點點血色。
陽光清淡,傾灑在她雪白的身上,暈開一抹迷離的光暈,那烏黑柔亮的秀髮宛如絲綢一般,披散在她的肩膀上,將她那蒼白的絕美小臉映襯的更加美麗動人。
這樣的她,有一種病態的美麗,更加讓人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好好的疼愛。
纖長睫毛微動,她沉沉的看着窗外偶爾飛過的小鳥,眼中瀰漫着一股惆悵的情緒,淺淺淡淡的,從她呆滯的目光之中傾透出來。
Zero看到這般沉默的她,就知道她是在想什麼了,只可惜,他無法幫到她。
深吸一口氣,他朝她走了過去,故作輕鬆的開口問道,“今天感覺怎麼樣?”
凝纓聞聲轉過頭來,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張鬼面面具,她的眼裡急速的閃過一絲厭惡,帶着警惕朝他低吼了一聲,“滾開!”
“看不出你的脾氣還挺壞的。”zero對於她的反應並沒有覺得意外,就像是早已經熟悉了那般,沒有生氣,也沒有離開,反而不顧她的抵抗而靠近了她。
低眸看了她一眼,她眼中清淡疏涼的神色如同覆上了一層冰雪那般,有一股冷意在不斷的泛濫。
Zero不動聲色的伸手探向她受傷的肩膀,輕聲開口說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別碰……唔!”
凝纓反射Xing的擡手,揮開了他伸來的手,卻無意識的扯動了肩膀上傷口,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手無力的垂下,發出了一聲悶痛的聲音。
Zero眸色微微一變,說出來的話含着一抹壓抑的緊張,“你別亂動!”
“別碰我!”凝纓倔強的朝他大吼,臉色已經因爲傷口的疼痛而痛苦的扭曲了起來,可是她的雙眸裡,卻還是那麼厭惡的瞪着他,不容許他觸碰自己半分。
Zero平靜的臉色被她眼中的那抹厭惡給刺的微微碎裂,呼吸沉了沉,他只能收回了手指。
“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你就那麼對你的救命恩人說話嗎?”他聲音低沉,走向陽光溢滿的落地窗,看着那湛藍的天空。
那抹藍,真是藍的諷刺,就像是在嘲諷着他的作爲一樣。
“凝纓,好好的活下去,因爲你的身上,已經不只是繫着你自己的命了。”
他的話有些飄渺無力,而凝纓卻一直冷眼看着他,沒有深究他話中的意思。
“救命恩人?你配做我的恩人嗎?還是你已經忘記了你在我身上加註過的痛苦了?”凝纓冷笑着,就算他忘了,她也忘不了,那曾經纏繞了她七年的噩夢,是怎麼將她推下了深淵,讓她失去了一切的。
Zero的心冰涼一片,只能麻痹內心那糾結的情感,“讓你痛苦的人,並非只有我。”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我不想見到你,你滾出去。”凝纓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Zero轉頭看向她,面具下的眼眸晦暗如夜,“你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的。”
說完,他就徑自的朝房門走了出去。
凝纓恨恨的咬脣,肩膀上的疼痛,糾纏着內心的痛,如同潮水一般朝她淹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