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拆開,裡面卻是兩張發黃的書紙,其中一張書紙上標明:字呈千機傳人。
了塵方丈看了申雪君一眼,將另一張書紙展開。
書紙展開,了塵方丈的目光一下子就定在了書信上,紙上寥寥數字:唯千機傳人之命是從。
靠近了塵方丈的崑崙大師等人的目光僅僅向紙上掠過,便看清了那幾個字,於是他們的目光再次聚集在申雪君的身上。
申雪君並沒有看見紙上的字跡,不過看見衆人怪異的目光,她何等聰明,已經猜到了幾分,不過卻在期待那另一張書紙上到底寫了什麼。
卻聽了塵方丈道:“阿彌陀佛!看來枯葉師叔祖早已料到今日之局!”說着,長噓一口氣,顯然他似乎已經明白嵩山之危自從申雪君上山之後,就已經變得有驚無險。
見他將兩張書紙恭恭敬敬的遞到申雪君身前,道:“還請申女施主定奪!”
申雪君看了一眼那信上字跡,又看了看另一張給自己的書紙,雖然神色平靜,但是心中卻驚異不已,顯然枯葉神僧已經知道自己對後山密道極爲熟悉,只是她實在不明白這老和尚怎麼就這麼放心自己。
她沒有當即打開另一張書紙,見她看了衆人一眼,說道:“既然如此,各位便收拾好一切,做好離開的準備……”
了塵方丈等人聽到這,相顧愕然,顯然他們並不明白申雪君口中所說的離開到底是什麼意思。
申雪君微微一笑,她知道時機已經成熟,於是便將後山密道的事情說了出來,她沒有細說,不過了塵方丈等人聽到這些,無不驚駭叫絕,就連身當了數十年掌門方丈的了塵方丈都駭異不已。
衆人的反應顯然早在申雪君的意料中,不過她沒有給衆人太多的時間,又聽她說道:“各位還是馬上準備好,一個時辰之後到前院聚集。”說完,離開了大殿。
過了一會兒,大殿中的衆人才反應過來,相顧數言,也沒再多耽擱,因爲此時距離子時已經不到三個時辰。
楊寰宇離開大殿後,立即趕回嵩山別院,而後直奔豎漱的房間。
一個時辰後,嵩山上千餘人聚集在少林派前院,衆人已經明白接下來的行動,因此雖然此時情況緊急,衆人並不顯得慌亂。
過了一會兒,申雪君、楊寰宇、豎漱和申劍等人來到了前院,此時千餘人靜靜的等着,當申雪君等人出現之時,所有人的目光移向這幾人。
申雪君和楊寰宇還好些,畢竟他們兩人一個是身份特殊,另一個卻是早已見過這樣的大場面。
申劍雖然保持鎮靜,但是心中卻在不安。
至於豎漱,她一直躲在楊寰宇的身後,顯然她雖然是蠱神宮的公主,卻還沒有被這麼多人這樣緊緊地盯着,以前在蠱神宮與苗疆子民見面,雖然人數比現在多得多,但是卻沒幾個人敢這樣毫無顧忌的看着她。
申雪君含笑走到前殿門口,對着了塵方丈等人一禮後,開口道:“方丈大師,諸位武林朋友都準備好了麼?”
了塵方丈眉頭微微皺起,道:“諸位同道已經可以離開,只是……只是本派還有不少經書未曾及時移入密室……唉!”
申雪君點了點頭,正要說話,突聽一聲輕咳出自劍聖之口,見劍聖對着申雪君道:“雪君,你對後山的密道熟悉嗎?若是我猜得不錯,那密道只怕不會很短,而且那密道是天然形成,裡面岔道定然繁多,要是在裡面出了差錯……”
“爹爹放心,女兒自由安排……”申雪君打斷了劍聖之言,對了塵方丈說道:“方丈大師,是否方便與小妹子一談?”
了塵方丈渾身一震,看申雪君神色平淡,他不明白申雪君有何事情要向自己單獨交待,不過此時非常時期,他也不囉嗦,合十一禮,算是應答。
申雪君見狀,立即向前殿內行去,了塵方丈看了衆人一眼,隨後而去。
劍聖看着自己女兒這等玄虛,特別是剛纔竟然打斷自己之言,他臉上實在有些不好看,只是當着衆人的面也不好發作,只是微微哼了一聲。
其實,這完全可以理解,像這等情形,本來以劍聖的身份,無論在哪裡都會被人當成江湖武林中至高的存在,可是自己卻還有一個身份地位比自己還高的女兒,在嵩山這段時間,特別是自己女兒上得嵩山以來,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集在自己女兒身上,似乎忘記了他的存在。
本來作爲一個父親,有這樣出色的子女應該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然而人性的劣根中就是有這樣一種心理,即便是自己的至親,只要比自己好、比自己更出色,心中總是免不了忌恨嗎,特別是那些本來成就不凡的人,這等心情更甚。
卻說申雪君和了塵方丈進入前殿,只因此時所有人都已經到了前院,前殿中已經沒有人。
見申雪君從袖口中取出一張羊皮紙,遞到了塵方丈手中,道:“方丈大師,這是後山密道的圖紙,按照圖紙的標記,方丈大師可以帶着衆人安然離開,不過……”
了塵方丈接過那圖紙,心中微顫,聽着申雪君突然停了下來,連忙問道:“不過如何?女施主難道還有什麼疑慮?”
申雪君點頭道:“不錯!方丈大師帶着衆人離開嵩山後,該何去何從?”
了塵方丈聞言一鄂,顯然他們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們剛纔完全陷入了駭異中,哪裡還想得到其他的事情。
又聽申雪君說道:“此事一會兒再談,如今小女子要向方丈大師說明的是,這張圖紙小女子已經更改過,不過這都是枯葉神僧的意思,只因密道內有些東西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的好……”
了塵方丈又是一震,沉吟了一下,他似乎明白過來,聽他說道:“阿彌陀佛!老衲明白了,後山本來是本派歷代前輩坐化之地,裡面定然留下不少歷代足以讓世人垂涎的隗寶,只是……”
“只是那些東西本來應該是少林派所有,對麼?”申雪君藉助了了塵方丈的話頭。
了塵方丈沒有再說話,不過他臉上的神色已經說得很明白。
申雪君輕笑一聲,道:“方丈大師,貴派一部不完整的《達摩洗髓真經》便讓無數江湖人哄搶,若是傳出貴派在後山又取得了歷代少林派前輩高人留下的秘籍或者心法,方丈大師認爲會有什麼後果?”
了塵方丈聞言,原本的激動之色黯淡下來,又聽申雪君說道:“其實,小女子之所以將這圖紙提前取出,其中的目的便在於此。少林派千百年傳承,歷代前輩定然在圓寂前留下不少武學心得和領悟的心法,只是他們爲何沒有將那些心得和心法傳出,而寧願讓其埋沒,小女子愚見,他們是擔心那些心得和心法會引起江湖武林的動盪。”
長長吁了口氣,了塵方丈臉上現出愧色,道:“阿彌陀佛!老衲險些入魔,女施主說得一點不錯,若是老衲爲了本派一己之私讓那些物什出世,少林派不僅無力保護,還會給江湖武林帶來動亂。女施主悲天憫人,爲天下安寧着想,老衲慚愧!”
申雪君見狀,暗自點了點頭,道:“不過,枯葉神僧卻讓小女子相助方丈大師取回一樣東西……”
“哦?什麼東西?”了塵方丈突然目光一亮,顯然他剛纔雖然明白要是後山密道中的東西讓外人得知,一定會造成意想不到的災難,不過他心中卻還是非常想的期待。
申雪君說道:“三百多年前,貴派的一位前輩在鎮守後山之時,試圖完善貴派的‘伏魔功’,不幸的是,那位前輩費盡心血完善‘伏魔功’之後,卻已然油盡燈枯,坐化原地,因此那伏魔功一直留在這位前輩的身上。枯葉神僧的意思,便是讓小女子幫助貴派找到伏魔功。”
了塵方丈聽得越來越激動,說道:“阿彌陀佛!伏魔功乃本派至高絕學之一,如今本派雖有流傳,卻也只是一些皮毛,沒想到真正的伏魔功竟然在後山密道中。”
“伏魔功所在小女子已經在圖紙上標明,一會兒方丈大師帶着衆人離開後,可自行去取。不過小女子奉勸一句,除了伏魔功,方丈大師最好莫要貪圖其他,否則後果如何小女子也難預料。此事務必保密,不可再讓第三人得知。”申雪君正色道。
了塵方丈重重的點了點頭,道:“老衲知曉其中利害,女施主還有什麼吩咐?”
申雪君沉吟了一下,道:“進入密道之後,方丈大師必須約束好所有人,畢竟人多手雜,而且上次上山數百人下毒之事尚未查明,卻不可大意。”
了塵方丈神色一緊,他明白申雪君的意思,上次嵩山上數百人在一夜之間中毒,事情極爲詭異,他和崑崙大師等人曾經商討過,都認爲在他們之間定然存在奸細,只是一直以來因爲諸事繁多,而且也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一直未曾讓其他人知曉,不過卻無法瞞得過申雪君。
申雪君又再囑咐了塵方丈幾句後,便和了塵方丈走了出來,這時前院中的衆人已經等得有些焦急,看見申雪君和了塵方丈出來,紛紛鬆了口氣。
見申雪君看了衆人一眼,道:“諸位,雖然我們已經想到了避過此次危機的對策,但是如今卻有一個極爲迫切的問題,那就是離開嵩山後,各位該何去何從?”
這話出後,所有人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衆人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申雪君看見衆人的反應,心中有些失望,眼前這些人中沒有幾個是江湖上的弱手,只是卻只有匹夫之勇,真要是和嵩山下的人硬拼起來,只怕也不見得能討得了多少好處。
正當她失望之際,突聽三清道長說道:“其實,這個問題貧道也曾想過,若是我等突然離開嵩山,雖然可以躲避一時,但是很快會被發現,到時就怕復仇盟的人又有更毒的陰謀。因此,一旦脫離今日的險境,我等必須立即找到一處可以託身的地方,此處地方必須防守穩固,而且可進可退。”
申雪君聽得目光異彩連閃,見她看向三清道長,道:“不知道長有何高見?”
三清道長沉吟道:“其實平貧道想到了三處地方,第一處便是清微派的青城山,青城山地勢險要,只要據守一處便可,最重要的是青城山上並不缺應用之物,可以長期據守;第二處便是峨眉劍仙派的峨眉山,上下山的通道只有兩條,而且易守難攻;第三處便是本派的武當山,算來本派距離嵩山最近,因此若是諸位不嫌棄,可以到本派一聚。”
衆人聽罷,紛紛議論起來,但是衆人並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又說去青城山的,也有說到武當山的,各執己見。
就在這時,聽果悟大師開口道:“諸位請安靜!時間緊迫,還是聽聽申大小姐的意見吧!”
衆人聞言,紛紛將目光移到申雪君身上,申雪君看了三清道長一眼,道:“諸位雖然可以秘密離開嵩山,但是此時山上有千餘人,因此就算離開嵩山,終因目標太大,輕易便被複仇盟的人發現。所以,小女子覺得,爲了防止途中有變,應該儘快找到棲身之地。青城山和峨眉山雖好,但是距離太遠,各位中大部分功力都不足原來的五成,不宜遠程奔走。因此,最佳之選應該就是太和門的武當山了……”
她的話一完,立即有不少人響應起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剛纔支持去太和門的。
此時,申雪君的話無異於號令,因此那些原本執不同意見的,也都贊同的點頭。
看見衆人的反應,了塵方丈等人看着申雪君,卻見申雪君站在前殿門前,淡然看着前院對自己恭恭敬敬、唯唯諾諾的千餘武林高手,意氣風發,儼然一位指使千軍萬馬、智計超羣的軍師。
見她對了塵方丈說道:“方丈大師,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大師了。”
“阿彌陀佛!申女施主功德無量,老衲定當遵照囑咐!”了塵方丈說着,神色恭敬的對着申雪君一禮。
衆人看着也並不感到奇怪,只因他們中大部分人都以爲,若是沒有申雪君,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後山密道,因此心中自然而然的以爲是申雪君保住了衆人的性命,同時也讓少林派免卻被連根拔除的危難。
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到了少林派後山,前殿門前只剩下楊寰宇和申雪君、豎漱等人。
楊寰宇有些不明白爲何申雪君不和了塵方丈等人一起離開,而且非要把自己也留了下來,好不容易打發了豎漱等人離開,正要開口問明白。
卻在這時,從前殿匆忙走出一名中年僧人,對着兩人行了一禮後,道:“女施主、楊施主,掌門方丈讓小僧來知會兩位,所有人都已經進入密道,請兩位馬上離開!”
申雪君點了點頭,道:“有勞師父,請回復了塵方丈,就說小女子隨後就到,讓他自行帶着衆人離開就好了。”
那中年僧人略一猶豫,最後還是合十一禮,應了一聲後,恭敬退走。
楊寰宇終於止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雪君,我們爲什麼不和他們一起走?”
申雪君輕笑一聲,道:“和他們一起走有什麼好的?”說着,看向楊寰宇,語氣一變,道:“怎麼了?難道楊大哥不喜歡和小妹同行?”
楊寰宇心中一跳,愣了一下,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支吾半響,才道:“不……不是的,我只是覺得奇怪罷了!”
申雪君看見楊寰宇尷尬的樣子,反而有些調皮的嬌笑起來,從袖口中取出一張發黃的書紙,遞給楊寰宇道:“楊大哥看看就知道了!”
楊寰宇認出,這張書紙赫然就是枯葉神僧留下來的書信,驚疑的看了申雪君一眼,見她含笑點頭,這才懷着詫異的心情打開書紙。
書紙上寫滿了小小的字跡,楊寰宇卻是越看越驚奇。
那書信的內容大概和剛纔申雪君與了塵方丈說的差不多,只是後面卻還有一條讓楊寰宇極爲驚異的,枯葉神僧竟然讓申雪君把密道毀去,是真真正正的毀掉,而不是像以往那樣封閉。
看完後,楊寰宇驚疑不定的看着申雪君,後者神色淡然,道:“這下楊大哥該明白了吧?”
楊寰宇點了點頭,但是卻又又搖了搖頭,道:“我不明白枯葉神僧爲何要把這密道毀掉。”
“楊大哥想一想,這密道對於整個江湖武林來說是不是相當於一個巨大的武學寶庫?只怕每一位鎮守後山的少林派高人都會把自己一生的武學心得和心法或多或少的留下來,雖然他們知道自己的那些心得和心法可能會對江湖武林造成災難,但是對於一個習武之人,若是到死都不能將自己任何所得留於後世,他們會多麼不甘,因此那密道里面並不是那麼簡單。”
申雪君說着,微微一笑,又道:“本來這密道是少林派最高機密,就連了塵方丈都不知道。可是如今爲了解救千餘人的性命而開啓,豈不是說着密道已經不可能再保密,若是將來傳出武林,只怕不僅對少林派的聲譽有極大的影響,而且還有可能會引來不少圖謀不軌的人來搶奪。”
楊寰宇總算明白過來,沒想到這後山的密道還有這樣的隱秘,聽他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走吧!此時也快到子時了,要是讓其他人知道我們從後山密道離開,只怕再生變故。”
申雪君搖了搖頭,道:“難道楊大哥不想知道小妹設下的奇陣是如何被人所破的嗎?”
楊寰宇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有些無奈的看了申雪君一眼,他知道申雪君決定的事情只怕不是自己能夠改變,於是說道:“那好吧!”
申雪君輕笑一聲,臉上竟然現出一絲得意之色,同時目光中閃過一抹期待。
兩人離開少林派,直向山下行去。
此時,嵩山下一片火光,只見半山腰之下,一條長長的火龍直接通向山下的那片火光,顯然那準備攻打嵩山的武林各派已經在山下聚集。
兩人展開輕功,很快就靠近半山腰上距離奇陣不遠的地方,這裡已經被攻打嵩山的高手佔領,只是兩人心中都在驚奇,到底是什麼人、用的什麼方法,竟然輕易就將這奇陣破解。
就在兩人靠近奇陣之時,楊寰宇突然停了下來,看着奇陣另一邊火光下的一條身影,那是一條熟悉的身影。
申雪君似乎意識到什麼,看了那身影一眼,目光中異彩一閃,代之而起的是一種複雜之色,聽她在楊寰宇耳邊輕聲道:“她……她是史家姐姐……對嗎?”本來她上次曾遠遠的看到過這條身影,只不過此時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楊寰宇愣了一下,慌忙回過神來,道:“不錯!沒想到果真是史姑娘帶人打頭陣,看來……”
“看來這奇陣便是這位史家姐姐破解的,好高明的手段,只是用了幾條長梯就讓小妹十數日的心血白費……”申雪君突然截道。
楊寰宇聞言一呆,向申雪君目光望去的方向看去,只見那一人多高的奇陣石堆上,赫然搭着數條五六十丈長的梯子。
這一下,楊寰宇有些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連飛鳥誤闖都會迷失其中的奇陣,竟然被如此簡單的方法破解。
正當楊寰宇心中驚歎之際,突見那燈火下的身影轉過身來,竟然向他們兩人藏身之所看來,不過因爲兩人身處黑暗中,而且距離還有百多丈,那身影根本就看不見任何異樣。
那身影其實不是別人,正是嫣然。
只見嫣然盯着楊寰宇和申雪君藏身的地方好一陣,突然對身旁幾名彭蠡湖的子弟道:“你們帶上火把隨我上去那邊看看!”
那幾名彭蠡湖的子弟連忙從旁邊取了幾分火把,跟了上來。
見嫣然身形一躍,躍上一條橫亙在奇陣上方的長梯,而後身形不停,足尖點在長梯上,迅速向奇陣的另一邊掠去,掠出十數丈之後,身形再次落下,在長梯上微一借力之後,只第三個起落便躍過了數十丈寬的奇陣。
她身後的那幾名彭蠡湖子弟也不是弱手,數個起落之後也躍過了奇陣,緊緊隨在嫣然身後。
嫣然身形落下,微一停頓後,便向楊寰宇和申雪君藏身之地掠去。
“她發現我們了!這位史家姐姐果然不簡單……”申雪君看着嫣然向自己兩人的方向掠來,目放異彩道。
楊寰宇卻是心中焦急,以嫣然的功力,不在申雪君之下,要是三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見,只怕會尷尬到極點,於是也不管申雪君怎麼想,伸手拖住她的玉手,低沉道:“快走吧!”
身形一閃,拉着申雪君向山上急掠而去。
他的功力當然比嫣然深厚得多,不過身後託着一個人,顯然很難躲過嫣然的耳目。
本來距離並不算太遠,嫣然覺察到自己剛纔關注的地方響起一陣風聲後,身形突然加快,數個起落就到了楊寰宇和申雪君兩人剛纔藏身的地方。
只是,她只能遠遠的看見一前一後相攜的兩條人影向山上快速閃動,不過她卻對前面那條人影極爲熟悉,因此僅一眼就認出來。
當她隱約看清另外一條身影時,目光中的神色徒然一變,剛纔認出那前面的身影時,神色還有些複雜,如今卻是變得極爲狠厲,看着讓人心顫。
她沒有再追上去,只是冷厲的向山上望去。
卻說楊寰宇拉着申雪君,申雪君任由楊寰宇拉着,而她自己則回頭看着掠上來的嫣然,目光中神色不定,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直到上得山上,覺察到嫣然並沒有追來,楊寰宇這才停了下來。
當他看向申雪君時,卻見申雪君古怪的盯着自己,他心中有些不自然起來,就像做了什麼愧事被人發現一般。
申雪君看了一陣,說道:“楊大哥似乎很怕見到史家姐姐……”
楊寰宇聞言,神色更加不自然,心中卻在奇怪,自己似乎確實有些害怕見到嫣然。
申雪君似乎看透了楊寰宇的心意,突然輕笑一聲,道:“好了!我知道楊大哥是不想兩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見……我們走吧!看來這位史家姐姐比小妹還高明……”說着,掙脫楊寰宇的手,向前後山行去。
楊寰宇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剛纔停下來的時候,竟然還一直拉着申雪君的小手,想起剛纔申雪君看向自己的怪異眼神,這才明白過來,只是回想着拉着沒人玉手那種感覺,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蕩,旋即俊臉一紅,暗罵了自己一聲,連忙跟上申雪君。
其實,剛纔申雪君神色怪異的看着他,並不是因爲他還拉着自己的手,其實是對楊寰宇和嫣然的關係感到奇怪,據她自己所知,嫣然確實對楊寰宇情有所鍾,只是她卻不知道其實楊寰宇和嫣然早在幾年前就在心中互相惦記,只是兩人一直都沒有說穿,因此這才早就如今的尷尬局面。
兩人來到後山的時候,了塵方丈等人早已經離開,不過那密道的門戶卻是開啓着的,而且裡面還留着兩根火把。
楊寰宇看了看申雪君,說道:“我們進去吧!”
申雪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當先走進了門戶。
進去之後,突聽申雪君說道:“楊大哥,借用一下你的秋霜寶劍,可以麼?”
楊寰宇拔出秋霜寶劍,遞到申雪君手中,他以爲申雪君要用寶劍當火把照明。
然而,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卻見申雪君持着秋霜寶劍,走到那開啓機關的金鍊旁,手中寶劍猛然揮動,叮一聲竟然將金鍊削斷。
金鍊一斷,立即響起一陣轟鳴聲,那巨大的門戶緩緩合上,同時一陣異常的轟隆之聲響起,只見那靠近門戶的密道頂上,一塊塊巨大的石塊跌落下來。
申雪君削斷金鍊之後,身形連忙閃動,她剛剛離開門戶數丈,那些巨石便落了下來,當真是驚險至極。
楊寰宇見狀,把心都提到了嗓子上來,看見申雪君驚險無比的掠了回來,忍不住責備道:“如此驚險之事,你怎能擅自行動?”話說出口,他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小題大做。
不過,他的話聽在申雪君耳中卻是極爲受用,雖然是責備之言,但是申雪君卻感到心中一片暖洋洋的。
見申雪君看着楊寰宇嫵媚一笑,道:“我們走吧!”
楊寰宇心中苦笑,總覺得申雪君似乎有些邪魅,想到剛纔自己兩人被嫣然發現時的情形,他只覺得自己實在想不透這些女孩子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跟在申雪君身後,七拐八彎的走了一段崎嶇的路,楊寰宇心中暗想,這條密道果真不愧是天然形成的,就這崎嶇的樣子,要不是習武之人還真沒法走。
不過,他心中卻又開始驚奇起來,只因這一路走來約莫走了五六里路,但是卻經過了上百個岔道,而申雪君手上沒有圖紙,他實在不明白申雪君是如何認得這密道里面錯綜複雜的岔道的。
又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楊寰宇估算着約莫已經穿過了幾個山頭,這條密道雖然是天然形成,但是卻將嵩山周圍的高峰串聯了起來,按照申雪君所說,這密道的另一個出口就在嵩山外的一座山谷中。
這一路上,楊寰宇發現這條密道有些地方並不是封閉的,在密道頂端還隱隱射下微弱的天光,而且地上有些地方竟然還長着各樣的雜草。
又經過了數十個岔道,終於申雪君在一處岔道的入口處停了下來,道:“好了!我們的目的地到了,這條岔道頂端的石室就是重光長老的坐化之地。”
楊寰宇聞言,愣了一下,道:“我們到重光長老坐化之地做什麼?”他實在想不出申雪君到這裡來有什麼可爲的。
申雪君神秘一笑,道:“楊大哥跟着小妹就行了……”
楊寰宇猶豫道:“既然這裡面是前輩高人的坐化之地,我們就這樣闖進去怕不好吧!”
申雪君搖了搖頭,道:“如果小妹沒有猜錯,剛纔了塵方丈已經來過了。而且我們也不是存心驚擾,料想重光長老在天有靈也不會怪罪我們。”說着,舉步向那岔道行去。
楊寰宇無可奈何,只好跟在後面,而且還不敢落下,只因這密道四通八達,儼然一個天然的迷宮。
這岔道上還有幾條分支,申雪君帶着楊寰宇左拐右拐,終於到了盡頭,盡頭處卻是一個開鑿出來的門戶,不過門戶卻沒有關閉,或者說這你根本就沒有石門。
兩人走進那門戶,突然楊寰宇渾身一震,他看去的方向,赫然發現一個人端坐在一張石榻上。
只見這人瘦骨嶙峋,披着一身灰色僧袍,亂髮披散,雙目緊閉,面色枯槁,端坐石榻上一動不動,不過楊寰宇卻不敢斷定這人是死是活。
申雪君看見這人,微微一愣之後,卻又神色如常,似乎早有所料一般,聽她輕聲說道:“楊大哥,這就是重光長老的法體了!”說完,緩緩走近那石榻。
見她竟然跪在石榻前,恭恭敬敬的對着石榻上之人三叩首,而後恭敬道:“晚輩千機門第二十九代弟子申雪君拜見重光老前輩!晚輩因機緣得知老前輩當年發現一株蘭草,估算年份,蘭草早已經成熟,所以晚輩斗膽前來取走,驚擾老前輩,還望老前輩不要見怪!”
楊寰宇聽得暗暗驚奇,不過他見申雪君如此虔誠,自己也不好再站着,於是對着重光長老的法體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申雪君跪拜完,看着重光長老的法體,神色崇敬,輕聲說道:“重光長老已經修煉成了少林派的金剛不壞神功,所以法體至今仍然保持完好。”
楊寰宇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突聽申雪君又道:“了塵方丈果然來過這裡,楊大哥你看這地上的鞋印!”
慌忙回過神來,楊寰宇向申雪君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見地上有不少腳印,看那些腳印的形狀,確實是少林派僧人所穿的布鞋踩踏形成。
申雪君打量了周圍一眼,而後走向門戶左側的石壁,見她在石壁上摸索了一陣,突然驚喜道:“果然是這裡,楊大哥,你快來!”
楊寰宇心中微微一震,走了過去,卻見申雪君神色驚喜至極的看着眼前凹凸不平的石壁,他忍不住問道:“雪君,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你剛纔所說的蘭草是什麼?還有……”
“噗哧……”申雪君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楊大哥,小妹身上就一張嘴,你一下問這麼多問題,小妹如何回答呢?”
楊寰宇聞言,尷尬一笑。
又聽申雪君笑道:“楊大哥先不用問,一會兒便知曉了,現在小妹先打開這個門戶。”
“需要我幫忙麼?”楊寰宇說道。
申雪君含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見她玉手按在一塊突石之上,微一用力,那突石竟然陷了下去。
那突石陷下去後,就聽刷一聲,她旁邊的一塊兩尺來寬石板快速升起,現出一個一人多高、兩尺來寬的門戶。
申雪君絕麗的臉上笑意更濃,見她回過身對楊寰宇說道:“看來祖師他老人家的手札記述得一點都沒錯,這裡果真還有一個門戶。楊大哥,我們進去吧!”說話間,神色竟然激動起來,當先進入那門戶。
楊寰宇見她神秘兮兮的,只是此時也不好問,連忙跟上。
門戶後面卻是一條傾斜向上的通道,彎彎曲曲的,似乎看不見頭,兩人在通道上走了一段,隱隱的看見通道前面竟然有一縷亮光,兩人加快腳步,走近一看赫然發現前面竟然是一間石室,那一縷亮光卻是從石室頂端的裂縫射下來的天光。
估算了一下時間,從進入密道至今,兩人已經走了兩三個時辰,算來也應該快天亮了,這天光便是最好的證明。
楊寰宇驚奇的打量着這石室,然而申雪君卻激動不已的看着石室中央一塊的巨石。
“果真存在這等絕品藥草……蘭草……十二片葉子……是十二品蘭香……”申雪君的驚呼聲突然響了起來。
楊寰宇聽得一驚,他沒聽說過什麼十二品蘭香,但是聽到申雪君如此激動之言,不由得向她目光望去的方向看去。
卻見石室中央那塊大石的正中心,深深凹陷下去一大塊,而就在這凹陷下去的地方,不知從何處落下一堆泥土,在那泥土之上,竟然生長着兩株奇異的花草,這兩株花草各佔凹槽的一邊。
其中一株約莫一尺高,長着十二片三指寬大、粉嫩的的圓形葉子,枝幹呈粉紅之色,而且枝幹的頂端還頂着一顆食指大小、晶瑩剔透的紅色極淡的小圓球。
另一株不足半尺,枝葉繁茂,通體青綠色,看上去妖豔至極。
“十二品蘭香?那是什麼藥草?”楊寰宇看着申雪君驚駭呆立,忍不住開口問道。
申雪君回過神來,但是激動之色卻依然沒有消退,聽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楊大哥應該聽說過五品蘭葉吧?”
楊寰宇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道:“難道這十二品蘭香也是和那五品蘭葉一樣?”
申雪君搖了搖頭,道:“五品蘭葉的葉子功能駐顏延壽、祛除百病,但是每一片葉子至少要生長三年,而且世間百年難得一見。十二品蘭香雖然也屬於蘭草,但是卻是蘭草中的極品,每一片葉子至少生長六十年,其功效小妹也不知道。不過小妹曾見過一些記載,說五百多年前曾經出現過九品蘭香,當時那九品蘭香並未成熟,但卻被收集送入皇家。當時正好皇帝重病數年難以治癒,僅僅是服用了一片尚未成熟的九品蘭香的葉子,便沉痾得愈……”
楊寰宇聽着,心中開始激動起來,要是按照申雪君的說法,這十二品蘭香不啻於傳說中的仙藥?
申雪君說出了這些話,內心的激動似乎稍微得到發泄,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剛纔那些功效還只是對於普通人而言,若是那五品蘭葉和九品蘭香用在習武之人身上,不僅可以療治內傷,而且培根固元,增強體內元氣,也增強功力……”
說到這,突然她目光一定,驚咦一聲,道:“這……這是……難道這是十二品蘭香的蘭實……這怎麼可能?”
原來,她剛纔一直關注與那十二品蘭香的葉子,卻未曾注意到那頂端上略呈紅色的小圓球。
楊寰宇問道:“你說的是這上面的果實嗎?”
“不錯!這……這竟然是十二品蘭實……太不可思議了……”申雪君從未有過如此激動的時候,她本來是那種冷靜敏慧的女子,不輕易受到情緒的干擾,但是此時接二連三的驚喜,使得她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
楊寰宇從她的神色中猜到,那所謂的十二品蘭實定非凡物,僅從剛纔申雪君所說這十二品蘭香每片葉子需要生長六十年,可以斷定眼前這棵看上去不過一尺高的異草少說也有七八百年的年份,像這樣的奇異之物,其果實豈能是凡品?
“呼……這十二品蘭實怕不有兩百年的年份,當年重光長老發現這株蘭草之時只有三片葉子,算來如今已經九百餘年,因此這十二品蘭實……只可惜看着蘭實的色澤,似乎並沒有成熟……”申雪君呼了一口氣,終於開聲說道。
楊寰宇心中震驚,世間竟然還有這等果實,兩百年的時間竟然還未能成熟,如此奇異的果實會有什麼樣的神效?
他本想向申雪君問明白,但是看見申雪君驚疑的神色,只見她的目光看向那十二品蘭香旁邊的那株妖豔異草,不禁問道:“那又是什麼奇異草藥?”
申雪君聞言,臉上現出僥倖之色,道:“這是情殤花,還好它還沒有開花,要是開了花,你我便沒機會在這說話了。”
楊寰宇又是一陣驚異,正要問明白緣由,突見申雪君垂下了頭,臉色微紅道:“這情殤花花開之後,會散發出一種花香,這種花香可以飄散到數百丈之外,一旦嗅到花香,便會陷入……陷入情,欲當中,無法自拔……本來蘭草性屬陽和,要想成活,必須伴隨一種陰寒之物。十二品蘭香是蘭草中的極品,因此陽性極強,而情殤花卻是陰寒之物,所以只有陰陽中和,十二品蘭香才能活到今日……”
楊寰宇越聽越驚奇,但是又不得不相信,只因事實擺在眼前,他突然明白過來,聽他說道:“你是爲了這十二品蘭香而來的?”
申雪君沒有隱瞞,點頭道:“不錯!在此之前小妹並不知道這會是十二品蘭香,按照當時重光長老的推斷,本來應該是九品蘭香的,大概是因爲這情殤花的緣故,使得這蘭草產生了變異……”
“這蘭實生長了這麼長時間,不知有何功效?”楊寰宇看着那晶瑩的淡紅色果實說道。
申雪君臉上竟然現出凝重之色,聽她正色道:“典籍上記載,成熟的九品蘭實對於習武之人,可以增加百年功力……這十二品蘭實卻從未記載,不過功效絕對比九品蘭實強得多……”
楊寰宇聽得心頭狂震,增加百年功力,那是什麼概念,僅僅一顆果實便比此時的自己強得多。
突見申雪君走到那十二品蘭香旁邊,小心翼翼的將那未成熟的蘭實摘了下來,卻又急忙送到楊寰宇面前,道:“楊大哥,快把它服下去,不然功效會衰減的……”
楊寰宇呆得一呆,沒想到申雪君會這麼做,這蘭實如此珍貴,無異於仙丹靈藥,她竟然讓自己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