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解滔總算驚魂稍定,只是戰戰兢兢的躊躇不敢向前一步,而他們花了半個夜晚準備好的說詞,此刻竟然連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琴聖倒不防他們是來報復挑釁與他的,他還真以爲有人來向千湖龍王尋釁呢!他見解滔看見自己時那幅摸樣,還道解滔擔心自己已經將昨夜之事說與千湖龍王知道,因而正在害怕千湖龍王的懲罰。
想到這些,琴聖便對千湖龍王說道:“賢弟且慢生氣,且聽聽這位兄臺到底有何事要說。”
那解滔本是小人之心,他一見到琴聖時,在稍稍定下神來之後,就已經認定千湖龍王已經知道自己昨夜所做的醜事。此刻,他聽琴聖與自己的龍頭這麼說話,心中滿以爲琴聖有意挖苦與他,他又見千湖龍王正一臉勃然之色,更是堅定了自己心中所想。於是,心中一股寒意涌上心中。
只見他“哧”一聲突然跪倒在地上,跪在地上還向前行了十幾步,一直行到了琴聖面前,苦着一張瘦臉向琴聖哀求道:“大爺,您大人有大量,是小人有眼無珠衝撞了您老,求求您老向我家龍頭老爺說句好話,讓他老人家饒過小人吧!”說着竟然向琴聖磕起頭來。
這時的千湖龍王雖然猜到了其中或有什麼隱情,但是當他見了解滔這幅摸樣,仍然有點摸不着頭腦。
只見他圓目一瞪,向解滔喝道:“你有什麼事不好好說,竟還敢這樣對我大哥無禮,還不給老子滾過來!”
那解滔此時聽了自家龍頭老爺的話,早就已經魂飛天外,他自知做了虧心事,本來是準備借千湖龍王之手報復琴聖的,而今又自以爲陰謀敗露,他哪裡還敢過去。
想那千湖龍王平日治下甚嚴,這解滔想來是早就知道千湖龍王懲罰像他這樣的人的手段,況且千湖龍王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而他大概是瞞着千湖龍王幹了不少黑心的勾當,因爲心中時刻擔心東窗事發,每次見千湖龍王時都是惴惴不安,此刻更是擔心千湖龍王一怒之下將他處決。
千湖龍王見解滔只當沒聽見自己的話,心中疑雲大起,同時也是一陣盛怒,於是大怒道:“老子叫你滾過來把事情說清楚,難道你沒長耳朵,還是想要老子親自去請你?”
解滔此時見千湖龍王動了真怒,心中雖是恐懼到了極點,卻也不敢再跪着不動。於是,渾身上下一顫一顫的挪致千湖龍王身前,可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當然啦,要他把自己昨夜的醜行當着琴聖的面向自己龍頭說出,那不等於是把自己推進棺材嗎?更何況他是個膽小罪大的人,還不知道千湖龍王會怎麼處置他呢。
千湖龍王此刻也知道,從解滔嘴裡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來的了,他對這解滔倒不是完全不瞭解,這解滔平日的所作所爲他也並非完全不知情,只不過他所瞭解到的都是一些皮毛而已,因而只道這解滔並沒什麼大錯。
可是,千湖龍王卻不知道,這解滔近幾年來在外面可是落足了他的面子,在解滔所轄之東湖一帶,無人不畏懼與這位東湖湖主,幾乎到了談解色變的地步,可是卻奇怪沒人敢到千湖龍王那裡揭發他,故此更慣縱了他的怙惡不悛。
此時千湖龍王瞪了解滔一眼,目光轉向跟着解滔一起進來的那兩名漢子。那兩名漢子一接觸到千湖龍王的目光,都不自覺渾身一顫,急忙低下頭去,不敢再擡起來。
千湖龍王怒哼一聲,罵道:“沒有的東西!你們兩個來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另外一個漢子還好一點,可昨夜那個赤足漢子就不一樣了,他聽見千湖龍王怒哼之聲時,還沒等千湖龍王把話說完,就見他雙腿一軟,竟然就這樣癱倒在地。同時又聽一陣牙關磕碰之聲,原來那昨夜的赤足漢子竟然駭得全身顫抖起來了,連牙關都咬不緊。
千湖龍王見自己屬下之人這般不中用,雖然他身邊並沒有其他外人,但是這看在自己大哥的眼裡,自己的這張老臉往哪擱呀?如果在座的不是自己大哥,而是其他人,那麼要是傳了出去,自己這千湖龍王座下數千豪傑,可是這所謂的豪傑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孬種,這讓他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見江湖上的朋友。
於是,千湖龍王心中怒火更盛,只見他隨手抓起桌前的半隻燒雞,兜頭兜面就向解滔砸去,怒斥道:“看你這狗才,養的都是些什麼鼠輩手下。”
那解滔連躲都不敢躲一下,生生地讓那半隻燒雞砸在自己的面門上,想是千湖龍王過於激怒,手上不覺用了幾分力道,只見解滔被這半隻燒雞一砸,幾乎沒有昏倒在地。
琴聖本來想要勸慰千湖龍王幾句的,可是又想到,這本來是千湖龍王主僕之間的事,自己怎麼好乾涉別人教訓自家屬下,儘管自己是人家親如兄弟的好友,也確實不該這般冒失和僭越。
此時,又見千湖龍王走到那跪在地上的漢子身前,一把提起那漢子,說道:“你來說,把所有事情都說將出來,若是有半句遺漏,看老子不把你切成碎片扔到湖裡喂王八。”
那漢子本來就已經一直在打着哆嗦,此刻被千湖龍王提了起來,連雙腳腳尖都離了地,更是抖得厲害,臉上已經冷汗如雨,那還能說出話來。
千湖龍王見他這幅摸樣,更是氣極,手一抖便把這漢子摔在地上。
那漢子又連忙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爬起,又跪在千湖龍王面前。只見他一面檫着臉上的汗,一面偷眼看向那解滔,突然開口道:“龍頭老爺饒命,小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爲解湖主所脅迫,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小的本來是東湖的漁夫,自解湖主擔任東湖湖主以來,便要小的……要小的……”
他說到這,突然聲音漸漸降低,到後來又看了一眼解滔,見解滔仍然跪在那裡呆呆的樣子,才又說道:“龍頭老爺要小的說,小的自然如實稟報,只是……只是……”說着又看向那解滔,同時臉上竟然現出恐懼之色,看他的樣子,似乎他平日裡都是在解滔的積威下行事的。
千湖龍王見他這種神色,心中也已經明白了幾分,他心中更是震怒,這解滔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湖主,也不知道他揹着自己幹了多少無良的勾當。
只聽他放緩聲音對那漢子說道:“你別怕,只要你所說的都是實話,只要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一根毫毛。”
那漢子得到千湖龍王的保證,這才緩了一口氣,只見他身體也漸漸平復過來,不再像先前那樣顫抖,看來他是完全信賴千湖龍王的了。
於是,他變得似乎再無顧忌,就將解滔這幾年以來的行事都抖露無遺,什麼攔人花轎勒索新娘夫家孃家;什麼租用水路、打魚要交五成租稅;什麼搶人樓船;什麼規定在湖上見到他的船要讓出數十丈的水路等等。前前後後竟然說了半個多時辰,纔將解滔這些罪行簡要道出。
千湖龍王每聽得他說出一事,心中就一陣驚怒,幾乎沒把肺都給氣炸,同時他越聽就越是愧恨不已。
只見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雖說他的臉上有一副落腮鬍子,面上膚色黑黝,卻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神色的變化。
最後,千湖龍王那原本黑黝的臉色變成了紫青之色,而那炯炯的眼神也漸漸暗淡下來,而且往日的英雄氣概也變成了羞愧交加的神態。只見他倒坐在身後一張椅子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一聲長嘆包含了悔恨、羞愧、怒極而悲傷……
那漢子其實也並沒有完全說完,只因他見千湖龍王這樣的神色,不敢再說下去,便突然停了下來,就像他的聲音生生被什麼東西切斷一般。只見他雙目看向琴聖,眼神中現出了乞憐之色。
千湖龍王雖然心中所感極爲複雜,但是他卻仍然用心的聽着,此時見這漢子說着說着突然停了下來,又見他目光怪異的看着自己大哥,心中微感詫異,振聲說道:“到底還有什麼事?還不快說。”
那漢子低頭想了想,知道昨夜之事千湖龍王並不知情,但是既然自己都已經將過往的一切都抖了出來,又何必獨獨隱瞞昨夜之事。於是,又將昨夜向琴聖尋釁之事說出,還說出了他們三人今日前來要向千湖龍王稟報之事,其實就是此事,不過他們已經商量好準備將事情的黑白顛倒,並有意向琴聖報復。
唉!這一次可真把千湖龍王給氣得吐血,他先前聽到解滔揹着自己幹了那麼多欺壓良善的惡行,就已經把他氣得半死。此刻又聽說這解滔竟然惹到了自己生平最敬重的人----自己的大哥的身上,而且還極盡挑釁之能事。
千湖龍王心中那股怒火再也按耐不住,還沒等那漢子把話說完,只聽他暴喝一聲,突然一拳擂在身邊的茶桌上,身體竟然平地暴起三尺。只是可憐了那張桌子,被千湖龍王那粗大拳頭打在上面,“呯”一聲就變成一堆木片。
又見千湖龍王三兩步便掠致解滔身前,一把抓起他的後衣領,然後手向後一帶,將解滔摔出丈多遠。
解滔見那漢子將他的惡行供出之後,便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他跪在地上一個多時辰,想的盡是如何向千湖龍王求饒。他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逃不了的,因爲以千湖龍王的勢力和武功,就算有一百個解滔也不夠死。
所以,只有發揮自己的特長,想靠那張破嘴和爛舌救自己一命,可他卻又深知這千湖龍王的脾性,這千湖龍王出了名的嫉惡如仇,性格還有幾分暴躁,一旦他怒不可揭,那麼自己便是有一百張利口也沒法子救自己了。
果不其然,正當解滔六神無主之時,千湖龍王一聽說這不開眼的小子竟然蠻橫至斯,還把自己的大哥給得罪了,千湖龍王是真的到了怒火幾可燒身的程度。
也可憐了這解滔,他平日裡極盡所能討好千湖龍王,多半靠的是那張三寸不爛之舌,此刻卻連半句話也來不及說出來,便被千湖龍王扔到了後堂中央。
千湖龍王自然不可能就此罷休,只見他緩緩轉過身,雙目盡赤,臉上肌肉一陣抽動,瞪視着在後堂中央掙扎欲起的解滔,恨聲道:“好你個混賬東西,老子今天不把你生撕活裂難消心頭之恨,也更對不起那些被你坑害的東湖百姓。”
只見他右手突然五指箕張,平平向解滔的頭上拍下,這一拍之勢極爲迅猛,還帶起一片呼呼風聲,若是這一掌拍實了,這解滔的腦袋準得開花。
眼看這一掌就要碰到解滔的頭頂,就在這時,一股柔和的氣勁席捲向解滔的身前,竟將解滔的身體平推出七八尺遠。
但是,幾乎是同一時間,但聽“嘶”一聲,那解滔的腦袋是保全了,可他胸前的衣服卻被千湖龍王五指帶起的罡風撕下一大片。
這一下變化倒使千湖龍王一愣,他還道這解滔還想死雞撐鍋蓋。於是心中怒哼一聲,正要收掌變招,可就在這時,一隻瑩白如玉、五指修長如女子的手握在自己的肘彎處,霎時小臂一軟,再也變招不得。
千湖龍王正自驚愕之際,耳邊已經傳來琴聖的聲音道:“賢弟且息雷霆之怒,愚兄有幾句話要說。”千湖龍王側臉看去,見琴聖的左手正搭在自己右臂上,心中微感疑惑,不解道:“大哥可是要爲這廝求情?難道大哥沒聽到這廝在短短數年間就已經魚肉鄉里、罪行累累嗎?大哥不值得爲這混賬東西浪費口舌。”
琴聖知道這解滔確實有許多罪無可恕的地方,而且這又是千湖龍王的家務事,自己本不該讓他難爲情。不過,說來這事也確實與自己有幾分關聯,而且這解滔雖然平日裡作威作福、爲惡不在少數,但是他卻也並未傷害到人命,故而也未到非死不可之地。
於是,琴聖放開千湖龍王的手臂,說道:“賢弟請恕愚兄冒昧幾句,這解滔雖然不是好人,可卻也未曾害及人命,還不至於十惡不赦,非死不可,賢弟何不留他一個自新的機會,又何必非要取其性命?”
千湖龍王聽了琴聖的話,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解滔,想起這可恨的混帳東西平日裡就知道討好自己,而自己卻還覺得受用的很,這麼看來倒是自己助長了他的作爲了,而今自己又如何能將所有的罪責加諸與他一人身上,難道自己就沒有錯嗎?
想到這些,他突然長嘆一聲,緩緩轉過威猛的身軀,只見他雙目定定的注視着大堂的一方牌匾,那匾上寫着“仁義天下”。
琴聖看着這情景雙眉微皺,心中暗歎一聲,忖道:“看來自己這位賢弟爲人雖然豪爽,卻也難以逃脫虛名的束縛。”
琴聖確實完全能夠理解千湖龍王此刻的心情,想千湖龍王成名確實不易,而且他能深受江湖朋友的推崇又豈是幸致,能得到彭蠡湖數十萬鄉里的愛戴更是不易。
然而,這解滔卻打着自己的旗號,魚肉鄉里,搜刮鄉里百姓的錢財,這樣的作爲何止與敗壞他的名聲,更是陷他與不義。
正是成名時千辛萬苦,而要落的身敗名裂、一敗塗地,只不過是頃刻之間。
琴聖能理解千湖龍王此刻的心情,這還得益於琴聖的內心早已經超脫凡俗,這從昨夜他那已臻化境的琴藝可以看出,因爲如果一個人的心境沒有達到那種明清致遠、無心無慮的境界,那麼他又怎會彈奏出如此超脫的琴曲。
琴聖之所以能被譽爲宇內三絕之首,在一般江湖朋友看來,只是因爲他的武藝,但是能得到那麼多前輩高人的認可,琴聖當然不僅僅是靠武藝。只因有許多前輩高人雖然也會誇讚他人的武藝,但是絕對不會輕易對別人表示欽佩。
這個道理就像簫聖深得像癲僧這樣的奇人敬重一樣,癲僧這般敬重簫聖主要原因並不是簫聖的武學修爲勝於他,而是簫聖那種無人能及的胸襟和慈悲之心。
確實如此,儒家之修身修心之道,講求明心見性、寧靜致遠,而簫聖的心性修養,確實已堪稱得之一絕字。
此刻,千湖龍王內心之複雜,心情之痛惜可想而知。
琴聖見他原本是一個豪情萬丈、灑脫不羈的人,此刻竟然像一個滿懷憂思折磨的女子一樣神傷,不由看得心中好生不忍。
於是,對千湖龍王勸慰道:“賢弟何必執念於那些凡俗名聲,想賢弟何等英豪,豈能因爲一時的識人不明和用人不當而苦惱。”
千湖龍王一聽琴聖這話,不覺渾身一震,心中沒來由冒起一股寒意,暗自愧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真要是爲了解滔這王八羔子而一時英雄氣短,那真是太不值得了。這些年來自己是否過於愛惜羽毛而無所作爲?唉!若不是大哥的當頭棒喝,自己將如何自處?”想着,不由轉過身來,充滿敬佩和感激地看着琴聖,說道:“大哥教訓得是,小弟幾乎不能自拔了。”
語聲一頓,目光轉向解滔,見那解滔已然站起,正呆立那裡,眼珠子亂轉,看樣子不知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一想到解滔的陽奉陰違,不覺又怒火衷燒。只聽千湖龍王徒然喝道:“這王八羔子雖罪不至死,活罪可不能輕饒。”
話未完,千湖龍王突然右臂一振,也沒看清他是怎麼出的拳,只見他手臂一振之後,右拳已然平舉胸前,直指向解滔的胸口,而他的腳下乃至與身體卻一動不動。
但是,就在他手臂一振之後,也就是右拳平舉的同時,一股強勁而霸道的氣流呼嘯而出。
琴聖想要阻止已經不及,千湖龍王本來是突然間出的手,而且又是含憤而發,再者琴聖距他還有數步之遙,等到琴聖反應過來時,那股勁氣已然從他的身邊擦過。這股勁氣竟然使得他的身形微微晃動,於是他心中暗自驚異,沒想到千湖龍王的功力精進如斯。
千湖龍王這一出手,連琴聖這樣的高手都來不及阻止,那解滔就更不用說了。雖然解滔與千湖龍王相距還有丈餘之地,可是那股勁氣何等迅猛,解滔還沒看清千湖龍王是怎麼出手的,那股勁氣已經擊在他胸前的氣海大穴處。
解滔只哼得半聲便聽砰然一聲巨響,接着又是啪嗒一聲,便見解滔死狗一般側倒在地,死活不知。
原來,那股勁氣擊在解滔胸口時,餘勁甚猛,直把他擊飛撞在身後的柱子上,最後才從柱子上掉下來。因此,他連慘哼聲都沒哼完便撞得昏死在地。
琴聖見事已至此,欲言又止,看了看地上的解滔,暗歎一聲,便沉默下來。他知道,剛纔千湖龍王那一記迅猛的拳風已經擊破解滔的氣海穴,這氣海穴一破,全身功力便會潰散,一身修爲也就作廢了,千湖龍王如此處置解滔,他還能說什麼呢?
一直跪立在一旁的那兩名漢子見解滔此時的下場,因爲他們平日跟解滔在一起也不知道幹了多少壞事,此刻早已經心膽俱寒,因此兩人已是抖得連牙關都嘎嘎作響。
千湖龍王卻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到解滔身前,在解滔胸腹之間踢了一腳。
只見原本昏死在地的解滔虛弱的呻、吟一聲,接着又吐出半口淤血,過得好一會兒,才見他顫巍巍的從地上掙扎着坐起來。
但見他此刻一臉懊喪之色,那張原本就猥瑣的臉比死人臉還難看,失神的雙目更顯得呆滯,這哪裡還是昨夜那個跋扈無禮、耀武揚威的解爺。
千湖龍王一直靜靜地看着他坐起,等他喘息略定時,才道:“你滾吧!算老子識人不明、用人不當,老子廢了你一身功力,免得你將來爲惡,死在別人的手中,這也算是對那些被你坑害過的鄉里有個交代,將來你要死要活全在你自己。”
說完又哼了一聲,側臉對那兩個漢子喝道:“你們兩個混賬東西,把他送出彭蠡湖百里之外,別再讓老子看見他。”
那兩個漢子一聽,如獲大赦,別說只是讓他們把解滔帶走,就是讓他們滾出去,他們也會切切實實的在地上滾。
只是卻又苦了那解滔,那兩名漢子一人一邊將他架起拖着往外就走。
那解滔這幾年得罪的人不少,如今功力全廢,連最大的靠山也沒有了,那些平日被他欺壓的人還不趁機報仇。不過,好在千湖龍王也並不是真要置他於死地,千湖龍王讓那兩名漢子把解滔送出彭蠡湖百里之外,便是有心給他一條活路。
這一點解滔自己是心知肚明,只是他此刻連說句感激的話也說不出了,只轉過頭來吊着一雙死魚眼看着千湖龍王,眼神中卻也有幾分悔恨之意。
被這麼一番鬧騰,天色已經到了己時,琴聖和千湖龍王早已沒了飲酒的興致,而且此時千湖龍王確實也還有事情要做。
千湖龍王想着那解滔留下的一個爛攤子,長嘆一聲,對琴聖說道:“小弟實在慚愧,卻只怪小弟平日疏於管教,給大哥添麻煩,讓大哥笑話了。”
琴聖擺擺手,說道:“賢弟這就見外了,況且此事並不能全怪賢弟呀。”
琴聖知道他要把解滔留下的爛攤子收拾好,故而也就不再囉嗦,只說道:“賢弟請便,愚兄便不叨擾了。待賢弟將事情辦妥,我們再好好聚一聚。”
於是,千湖龍王便吩咐下人帶着琴聖和兩位小姑娘到後院,他自己則立即差人先到東湖,將解滔之事公諸於衆。
一連幾天,千湖龍王都在忙於東湖之事,只因那解滔也着實可惡,那些鄉里漁夫一聽說解滔已經被千湖龍王正法,個個有怨的抱怨有仇的報仇,紛紛趕來訴說近幾年解滔的惡行。
千湖龍王也確實當得起仁義二字,光說他那種敢於擔當和勇於接受指責的氣概就非一般人所能擁有。當然,那些前來訴說的鄉里漁夫也只不過是來向千湖龍王訴苦罷了,他們並沒有任何指責千湖龍王的意思。相反的,那些人倒是說了不少恭維千湖龍王的話,至於這些年來他們所蒙受的傷害和損失,早就在千湖龍王的一句賠罪之話中,就冰消瓦解了。
不過,千湖龍王卻並不是像他們那樣想的,只因千湖龍王把那解滔的罪責當成了自己的過錯,因此對於鄉里百姓所受到的損失,他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還好,那解滔這幾年來如何魚肉鄉里,如何壓榨漁夫百姓,這些都有個賬目,因而千湖龍王徹查起來倒是方便了不少。
於是,那些曾經被解滔敲詐勒索過的人,反而收到了比自己當時損失的還要多的禮金,那些被解滔欺壓過的百姓也同樣得到了一份不薄的賠罪禮金。
這樣一來,就更體現了千湖龍王的慷慨仁義,那些拿到錢的人自然感恩戴德,也就難免說些什麼仁義千秋的恭維之話。
而這幾天裡,琴聖倒也沒閒着,本來他是要趕着去九華山,探一探到底這九華大會是怎麼回事,他只不過是順道來看望一下千湖龍王。
就在剛到龍王府的當天晚上,琴聖便與千湖龍王談起九華大會的事。千湖龍王在彭蠡湖可謂是一方霸主,對這些江湖上已經滿城風雨的事,他自然不會不知道,只是他所知道的也是極爲有限。
不過,他卻聽說這九華大會是爲爭奪一把金劍而起,至於這金劍是何來歷,以及爲何會導致武林各派的爭奪,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千湖龍王的手下衆多,又何止遍佈彭蠡湖,因而他要想打聽江湖上的事,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故而,僅僅幾天的時間,琴聖便知道了這九華大會的緣由和那金劍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