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安普拉人屠殺令3

黑鷹當年做過殺手,學的功夫本都狠辣,如此施爲已是手下留情了,可那些文沙漢子雖懂武藝,卻顯然不是過慣刀頭舐血生涯的人,這情形便足以把他們駭住了。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黑鷹又是連人帶椅一個旋風急轉,隨手抄起的幾塊石子天女散花般飛射而出,準確無誤地一一擊中與那手腕脫臼之人一起過來的另外四人,數聲驚呼中,那幾人也接連躺倒在地,動彈不得了。

這邊,黑鷹坐在輪椅上大顯身手,那邊,玄冰也已是大戰告捷。錦袍漢子的加入,只不過稍微拖延了那麼一點時間,三招過後,他手中的劍便被玄冰以絞劍式奪出了手,再一劍,玄冰便刺中他肋下穴道,讓他渾身僵硬地跌倒在了地上。

除去被黑鷹解決的五人,敵人還剩下十來個。回眸一瞥其他正想朝薩倫身邊趕去的文沙漢子,玄冰身形陡然拔起,以幻劍式加上與玉燕共同創研的“遊仙步法”,鬼魅般穿入了人羣。

衆人只見一道白色閃電掠過,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紛紛中劍倒地,還有兩個距離較遠,玄冰也懶得再彎腰去拈石子,直接將內力直貫指尖,左手食中二指一彈,兩縷指風挾着嗤嗤之聲橫空射出,那兩人悶哼一聲,頓時也老老實實趴下不動了。

對方有那麼多人,玄冰他們能動手的只有兩個,結果卻是舉手間就以少勝多,把他們全擺平了,這固然是因爲那些文沙漢子並非慣於殺伐拼鬥之人,臨陣對敵狠勁衝勁不足,但若沒有過人的身手,也是不可能如此輕易解決他們的。

錦袍漢子自知遇上了高手,敗局已是無可挽回,看了看滿地的殘兵敗將,他慘然一笑道:“格騰嘉圖技不如人,夫復何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但我的這些兄弟只是奉命行事,還望諸位高擡貴手放過他們。”

“嘉圖管家,你不要求他們!我們都是心甘情願跟你一起出來給少爺報仇的,如今事敗,我們生則同生,死則同死,絕沒有讓你一個人承擔後果的道理!”

那些文沙漢子倒也是頗爲義氣,都不肯丟下那嘉圖管家苟且偷生。

看了看那些文沙漢子即將赴法場似的悲壯神情,玄冰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先替嘉圖管家解開了穴道,接着替那手腕脫臼的漢子把關節復了位,隨後一一解開其他被點穴之人的穴道,又拿出包金瘡藥給了那些有外傷的人。

“女俠,你這是……”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迎着衆人困惑的目光,玄冰神色平靜地道:“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殺你們做什麼?先前是你們逼人太甚,我們爲了自衛纔不得不動手。現在,你們也該知道,用強是行不通的,那麼,大家是不是可以冷靜下來,平心靜氣地好好談一談了?”

見玄冰態度誠懇,嘉圖管家垂首沉默片刻,隨後,終於長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

☆ ☆ ☆ ☆ ☆

跟着嘉圖穿過樹林,來到那座建於半山腰處的宅院,玄冰等人不禁爲那飛檐曲廊,小橋流水的清幽景緻讚歎了一下,真想不到,荒野之間,竟還有如此風雅的人家。

“沈女俠,一會兒見了老夫人,少爺的事還是讓她親口告訴你吧,你若想勸她不要遷怒於所有安普拉人,不要濫殺無辜,這話也還是由你來當面跟她說好了,嘉圖只是個下人,不便做主的。”

“我明白,有勞大管家了。”玄冰點點頭,隨即示意自己一行人停下腳步,等待嘉圖進去通報。

“夫人,我們來這裡,不會有問題吧?”看着面前那條曲徑通幽,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小路,薩倫瞥向玄冰的目光中滿是歉疚不安之色。

原本,打敗了嘉圖那羣人,他們儘可以自己走自己的路,格騰家的少爺之死,和他們根本沒有關係。可是,玄冰知道那些人對安普拉人的仇視讓薩倫很是難過,雖然尼梭山地給他留下了許多痛苦的回憶,雖然他已經不打算再回那個地方,但那裡畢竟還是他的故鄉,族人中畢竟也有像卡蒂妮那樣的好人,他不希望今後自己的族人一出守護林就會有像他一樣的遭遇,所以,玄冰決定去一趟格騰家,把事情問個清楚,儘可能設法化解這段仇怨。

回頭看了看薩倫,玄冰寬慰一笑道:“不必擔心。那嘉圖和他的手下看起來都不像是奸惡之輩,就連和人打鬥的經驗都不是很足,平時當是安分守己的善良百姓,由此可見,他們的主人,那位格騰老夫人,應該也只是個失去了孩子,一心復仇的傷心母親,而不是什麼善於玩弄陰謀詭計的人。我們只是來和她談談,大不了她聽不進我們的話,把我們痛罵一頓趕出來便是,還能把我們怎麼樣?”

“不錯,就算他們想玩花樣又如何?沈姐姐自有以一當百之能,我這個殘廢人縱然不濟,當他十個八個總還是沒問題的,不必怕了他們。”黑鷹也在旁冷靜地說着。鐵蓮香則是輕攬着愛人的肩膀,以淡淡的微笑表示着對大家一致決定的堅定支持。

這些朋友的義氣實在是讓人沒話說,薩倫感激地笑笑,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嘉圖這一去就是大半天,玄冰等人也料到他要把事情解釋清楚,再說服那老夫人出來見他們這些人並非易事,因此倒也不着急,就這麼既來之則安之地等着。

又過了好一會兒,嘉圖終於出來了,道:“老夫人請各位入內相見,不過……”他瞥了眼薩倫,有些爲難地賠笑道,“她說,她不願意見到食……你們的這位安普拉族朋友。老夫人守寡多年,膝下無兒,好不容易打聽到多年前走失的孩子的下落,結果他又被人殺害了,這對一個母親來說情何以堪,還望各位體諒她的心情……”

玄冰看了薩倫一眼,見他衝自己點頭,面上並無不快之色,她想了想便道:“那好吧,我和蓮兒妹子進去,阿隆,就麻煩你陪着薩倫了。”

黑鷹知道玄冰不放心把薩倫一人單獨留下,照現在這樣的安排,他們兩個會武功的,一人帶一個不會武的,萬一有什麼事情也好照應。於是,他慨然點頭:“沈姐姐放心,一切有我。”

“那,你們兩位就請先到那邊的涼亭裡歇息一下吧,點心茶水我會派人送來的!”嘉圖喚過另外一名小廝帶黑鷹他們去休息,自己則對兩名女客道,“沈女俠,鐵姑娘,你們二位請跟我來。”

隨着嘉圖一路走去,玄冰和鐵蓮香都不覺有些詫異,因爲嘉圖帶他們去的並不是通常用來會客的花廳,而是一處類似佛堂的地方,裡面還不時地傳出陣陣木魚聲。嘉圖知道她們的心思,便回頭解釋道:“老夫人本就信佛,自從知道少爺的死訊之後,便日日在佛堂中爲他念經超度,每日除了用餐就寢之外很少離開這個地方。”

這話讓同樣身爲女人的玄冰和鐵蓮香對這格騰老夫人甚爲同情,尤其是玄冰,她自己也做了母親,自是更加明白失去孩子對一個母親來說是多麼刻骨銘心的傷痛。點了點頭,她對嘉圖遞去了一個表示理解的眼神,嘉圖鬆了口氣,輕聲道:“二位請稍等,容我向老夫人稟報一聲。”

說着,他便走到佛堂門口,躬身肅然道:“老夫人,客人到了。”

木魚聲又持續了片刻,隨後,一個低沉的女聲緩緩響起:“請她們進來吧。”

見嘉圖回身做了個“請進”的手勢,玄冰便與鐵蓮香一同走了進去,只見屋子正中的蒲團上跪着個一身黑衣的老婦人。進來之前,她們聽嘉圖說過,格騰老夫人今年五十有三,年紀雖已不小,可也不算太老,可見了她的面容,她們卻覺得這鬢髮斑白、滿面皺紋的婦人老得竟像是已近古稀之年,想來,當是遭受喪子之痛,憂思過度所致。

“格騰老夫人,我等冒昧打擾,還望莫怪!”玄冰二人一同上前行禮,那格騰老夫人在嘉圖的攙扶下從蒲團上站起,回身頷首還禮道,“沈女俠,鐵姑娘,二位客氣了。方纔,嘉圖無禮冒犯了各位,多虧各位寬宏大量沒有要他的性命,老身在此替他拜謝大恩了!”

這話,聽來似乎有些賭氣啊。玄冰理解她的心情,也不以爲意,只是淡淡一笑道:“老夫人言重了,此事本是誤會一場,其實是我們對貴管家多有得罪纔是。爲了表示歉意,我們特地到此向老夫人當面賠罪。此外,倘若老夫人還信得過我們,可否告知令公子遇害的詳情?我們願意助您一臂之力,查出殺害令公子的真正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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