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蓉一眼就認出了宋靜脖子上的項鍊,正是一個多星期前孟昱在捐款鬥富的時候買下的。陳蓉心裡有一絲遺憾,這項鍊終究戴在了其他女人的脖子上,但陳蓉也知道自己和孟昱的關係,遠遠沒有到孟昱要把項鍊贈給她的地步。所以,遺憾歸遺憾,陳蓉並沒有難過或不開心。相反,陳蓉的家庭出生,使她有一種大方的氣度,她由衷地讚了一句:“宋姐戴這項鍊好漂亮。”
宋靜原本對孟昱突然又多出來了一個異性朋友有些吃味,但被陳蓉這麼一讚,頓時高興起來,也落落大方地道:“陳蓉妹子,你也很漂亮啊。看來,名字中有蓉字的都是美女啊,就好比你和蓉姐。”
孟昱插嘴道:“算了,你們如果站在這互相誇來誇去的,非要阻塞交通不可。”
宋靜問道:“這又是爲什麼?”
孟昱道:“那些司機都看美女去了,誰還會專心開車?”
衆人在說笑聲中道別。宋靜和葉念蓉一起走了,葉念蓉要孟昱一有確切的安排便給她打電話,她好爲孟昱和宋靜定回大沙的飛機票。孟昱則和陳蓉一起,再次來到了劉子皿的家。
就見劉子皿的秘書齊春雷滿面春風地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人。陳蓉有點吃驚,忙問:“齊叔叔,你在等誰?”
齊春雷笑道:“還能等誰?還不是你和孟先生。”孟昱連忙道:“齊叔,你是長輩,你就叫我孟昱好了。”齊春雷高興地道:“你和蓉蓉是好朋友,我就託個大,你以後就叫我齊叔吧。”孟昱恭謹地叫了聲:“齊叔。”
齊春雷臉上笑開了花,連忙道:“好說好說。劉主席在書房等你。你一個人去就行了。”陳蓉不解地問:“姥爺沒叫我一起上去一下?”
“你就在這陪姥姥說說話吧。”關之怡從廚房裡出來了,手裡還拿着一個水果拼盤。陳蓉忙道:“哎呀姥姥,您怎麼還親自切水果呢?要保姆做不就行了?”
關之怡把果盤往沙發旁的茶几上一放,道:“我要是一天到晚啥事都不做,那才老得快呢。”
孟昱恭敬地叫了聲:“姥姥。”關之怡一臉慈祥地道:“好孩子,你快上樓去書房吧。姥爺在等你呢。”
孟昱答應一聲,便上了樓,到了書房面前。書房的門是虛掩的,孟昱輕輕地敲了敲門,劉子皿那不怒自威的聲音傳了出來:“請進。”
孟昱推門進到書房,恭敬地叫了聲:“姥爺好。”
劉子皿點了點頭,示意孟昱坐下,而後問道:“孟昱,你爲什麼叫我姥爺,而不叫我爺爺?按一般的習慣,都該喊爺爺啊。”
孟昱道:“姥爺,我是按我寶慶的習慣叫您。在寶慶,我們到朋友家去,除了朋友的爸爸媽媽,我們叫叔叔嬸孃或伯父伯母外,其他的人,我們都隨朋友叫。我和陳蓉是朋友,陳蓉叫您姥爺,我也就叫您姥爺。”
劉子皿哈哈大笑:“好,好。但我更希望你叫我爺爺。我有了外孫女了,還缺個孫子。你就做我的孫子怎麼樣?”
孟昱一愣,不明白劉子皿爲什麼要這麼做。照理說,這等攀龍附鳳的好事,是尋常人求之不得的。但孟昱不是尋常人。說心裡話,從第一次見到劉子皿,孟昱就覺得劉子皿很親切。孟昱從心裡感受到了一種親近。但要就此認作幹爺爺,似乎有點交淺而言深啊。
孟昱想了想,道:“姥爺,照理說,長者賜,不敢辭。可我父親是孤兒,我又自幼喪父,是和母親相依爲命的。這等事,可否容我和母親商量一下?”
劉子皿的臉上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大聲道:“好。你現在就給你母親打個電話,請示請示吧。”
孟昱不知道爲什麼劉子皿會這麼急,但也不願違他的意,便掏出手機給範秋萍打了個電話。一接通電話,範秋萍便問:“昱伢子,你回到學校了?”
孟昱道:“還沒有呢,媽。我要和您商量個事。”
範秋萍笑道:“怎麼,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要媽來參考參考?”
孟昱臉一紅,道:“不是的,媽。我朋友的姥爺,說他沒有孫子,要認我做幹孫子,您看這事成不成?”
範秋萍沉默了片刻,道:“你爸爸是孤兒,你從來就沒有過爺爺奶奶,這也算是你人生的一大缺陷。聽你說過,你朋友是個好姑娘,那她的家教一定不錯。媽不反對,你自己拿主意吧。”
孟昱和範秋萍又聊了幾句後,就收了線。劉子皿在旁邊見孟昱並沒有向範秋萍提起自己的身份,臉上的讚許之色又濃了幾分。
劉子皿問道:“孟昱啊,你媽媽怎麼說?”孟昱正在沉思,聽劉子皿突然問起,忙道:“我媽要我自己拿主意。”
劉子皿微微一笑,問道:“那你自己是什麼主意?”
孟昱心裡轉了幾個彎,似乎要給自己找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孟昱不由地想到了陳蓉。孟昱當然能感受到陳蓉對自己的愛慕之意,孟昱對陳蓉也頗有好感。可是,孟昱已經有了胡昭昭,現在宋靜又後來居上,率先整成了既成事實,另外還有一個我見猶憐的葉念蓉,孟昱實在不願意再和哪個女孩有不清不楚的糾葛了。想到這,孟昱突然覺得認了這個幹爺爺不是壞事,至少,和陳蓉的關係理順了,兩人成了正式的姐弟關係。
孟昱點了點頭道:“姥爺,我願意。”
劉子皿大喜,慈祥地道:“那你還叫我姥爺?”
孟昱連忙改口:“爺爺。”
劉子皿哈哈大笑,道:“我劉家也有孫子了,看那些人還能背地裡笑我嗎?”
孟昱見劉子皿如此的高興,心裡不由地有一絲共鳴。孟昱道:“爺爺,讓我再給你號次脈,看看你的身體好些沒有。”
劉子皿高興地道:“早好了,早好了。”劉子皿說的不是假話。昨天陳國棟給劉子皿打了電話,報告了DNA的結果。果然不出所料,孟昱是劉子皿的後代。聽到這個消息,多年來壓在劉子皿心頭的巨石被搬開了,加上這一段的調養,劉子皿的病一下就全好了。
劉子皿馬上要陳蓉約孟昱來家中一敘,但隨後劉子皿卻想了一晚,要如何處理和孟昱的關係。劉子皿想大張旗鼓地要孟昱認祖歸宗,但又怕在這換屆的關鍵時候,給政敵以攻擊的口實,使得換屆工作不能順利進行。劉子皿最終想到了這個認幹孫子的辦法,可謂是一舉數得:第一,可以聊慰老懷;第二,可以觀察孟昱的反應,從而再次驗證孟昱的人品;第三,可以明着對孟昱進行提攜和保護。
孟昱哪知道這些背後的細節?聽劉子皿說得肯定,孟昱點了點頭道:“爺爺,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我望爺爺的臉色紅潤,聞爺爺的聲音洪亮,也知道爺爺的病都好了。但爲了確診,我還是給爺爺號號脈吧。”孟昱說完,自己也覺得奇怪,怎麼這“爺爺”二字叫得這麼順口。
劉子皿哈哈一笑,把手伸了出來。孟昱認真地號了號脈,然後點了點頭道:“不錯。是全好了。”
劉子皿收回手道:“孟昱啊,你對今後的人生有什麼打算?”
孟昱想了想,道:“爺爺,我讀的是師範,我打算當一名合格的老師。”
劉子皿點了點頭,道:“當老師不錯。但你有沒有想過要走仕途?”
孟昱一笑,道:“爺爺,我連學生黨員都不是,看來走仕途不適合我。我的那些想走仕途的同學,個個都是入黨積極分子呢。”
劉子皿道:“我看了你的檔案。就今年夏天,你就做出了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昨天,你又立了大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平時的爲人,也一定不錯的。爲什麼沒有入黨?”
孟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可能是太憤青的緣故。系裡的總支副書記找我談過話,可我看到某些學生黨員的所做所爲,便覺不齒。我對副書記說:按黨章的要求,我不合格;可和某些黨員一比,我又不屑與他們爲伍。”
孟昱也不知道爲什麼,就覺得劉子皿是自己的爺爺,是一位可親的老人,便把心裡話都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
劉子皿語重心長地道:“你呀,看問題要一分爲二。任何組織,都有敗類,我們不能因咽廢食啊。”
孟昱道:“爺爺教育得是。我這個暑假假經歷了不少事,看問題稍許全面些了。如果系裡再找我談話,我可能會有不同的回答。”
祖孫倆就這樣交談着,不知不覺地就過了大半個小時。兩人談性正濃,齊春雷敲門進來了,提醒劉子皿半小時後將有一個重要會議。劉子皿慈愛地看了看孟昱,道:“我知道你要開學了,你先回去上學。國慶長假時,來燕京看爺爺。走,爺爺和你一起去見見你的奶奶。”
齊春雷聽劉子皿這麼說,心裡的最後一絲疑慮完全地消失了。原來,今天一早,劉子皿便問齊春雷是否願意去湘省出任入常的副省長。齊春雷結合昨天劉子皿收到的電話,馬上就猜出了這和孟昱有關。劉子皿肯定是要自己到湘省去照顧和提攜孟昱。能夠從伺候人的工作,一下轉爲一方要員,齊春雷心裡是無比高興的。他深知,這是自己新的人生的開始,也是孟昱新的人生的開始。
(下章預告:家庭主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