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這一軍,把萬飆給將住了。萬飆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便對孟昱使了個眼色,道:“孟昱,你去我侄兒那把他的身份證拿出來。”
孟昱明白萬飆是想要他進屋去想辦法帶付慶日逃走。孟昱答應一聲,剛要轉身進屋,就聽劉強道:“慢着,我們和孟先生一起進去。”
萬飆怒道:“劉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歡迎你進我家,你莫非要硬闖嗎?”
劉強打着哈哈道:“萬村長息怒。抓捕罪犯是我的職責所在。如果有罪犯藏匿於萬村長家中,我不得不強行進屋抓捕。等我抓到了罪犯,再來向萬村長的賠罪。”
劉強說罷,掏出手槍,對其他五名警察道:“進屋搜!阻擋者以妨礙公務罪論處。”又對萬飆道:“萬村長,縣公安局的楊堅副局長親自關心此事,你可要想清楚啊。”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萬飆雖然不怕劉強的威脅,卻也沒有什麼理由來阻止劉強帶人進屋搜人。就在這時,付慶日打開門走了出來,手裡還拿着孟昱的手機,看樣子剛和什麼人通過話似的。
劉強一見付慶日,馬上對隨行而來的五名警察叫道:“就是他。他就是那個文物走私犯!把他抓起來。”
孟昱大叫一聲:“慢。你說他就是那文物走私犯,你有什麼證據?”
劉強先是一愣,而後冷笑道:“你是什麼人?公安人員辦案還要向你彙報嗎?”
孟昱平靜地道:“公安人員辦案,不要向我彙報,但要遵循公安部頒發的辦案程序。既然劉所長一眼就認出這位先生是文物走私犯,那麼,請提供抓人的證據。總不能劉所長說他是文物走私犯,他就成了文物走私犯了吧?”
劉強臉一黑,道:“我們有內部通緝令,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他的照片。我的任務就是把他抓捕歸案。”
孟昱道:“既然如此,想必通緝令上寫明瞭他的姓名和所犯案件吧?那麼,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曾犯什麼案嗎?”
劉強一愣,自己還真不知道要抓的人的名字。但轉念一想,這人身上並沒有證明他身份的證件,自己隨便說個名字,想來這人也無法自辯。劉強也算是聰明人,馬上對付慶日道:“楊偉兵,你因涉嫌文物走私,被捕了。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將會作爲呈堂證供。”
付慶日愣了一下,而後大笑道:“**的纔是陽萎病呢。給老子亂編名字,也不編個好一點的。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付慶日。”
那劉強還真有陽痿病,被付慶日這麼一說,老羞成怒,道:“我管你什麼日,我還日你媽呢。”
就在這時,劉強突然感到有人從背後扭住了他的雙手,右手上的槍也被人下了。劉強掙扎着叫道:“是誰?想襲警嗎?”剛要扭頭往身後看,就見付慶日上前幾步,惡狠狠地道:“叫你嘴臭。”“啪。啪。”兩大巴掌,甩在了劉強的臉上。劉強的臉頓時腫得像豬頭。
劉強被兩巴掌給打懵了。這些年來,只有劉所長打人的份,什麼時候有人敢打劉所長了?劉強用力一掙,沒料到扭住他手的人乘勢把他往前一扔,劉強頓時摔了個狗趴式。
劉強也算反應快,忍住痛,雙手往地上一撐,人就站了起來。可等他把周圍的情況看清楚了後,又嚇得一跤跌倒在地上。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院子裡無聲無息地多出了二三十個彪行大漢,把劉強和五個警察圍了起來。爲首的一名中年大漢,正用食指勾住劉強手槍的扳機護圈,
把手槍轉着玩。
劉強搖了搖頭,確信自己沒有在做夢,便對那五名警察大聲喊道:“你們傻站着幹什麼?有人襲警,掏槍啊。”
那五名警察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敢掏槍。看這二三十名大漢的樣子,都是不要命的人。除非掏槍把他們都打死,不然的話,掏槍就等於自殺啊。但尋常的警察,誰敢一口氣殺二三十人?所以,這五名警察都選擇了不掏槍。
劉強見那五名警察不動,便硬着頭皮對那爲首的中年大漢道:“你是誰?居然敢襲警。你就不怕坐牢嗎?”
那中年大漢一臉誠懇地道:“我叫費加,我怕坐牢。”
劉強聽對方說怕坐牢,人一下又精神起來了。他站起來道:“既然怕坐牢,還不快把我的槍還給我,帶你的人散了。”
費加哈哈大笑道:“慶日,你看到沒有?費叔就喜歡逗這種傻子。哈哈。。。”
劉強被笑得心裡發毛,但還是硬着頭皮道:“你把槍還給我,帶你的人離開,我既往不咎。”
費加忍住笑道:“劉所長,你也算是我玩過的警察敗類中膽子最大的了。到現在還沒有尿褲子,也算是厲害。我告訴你,我不會去坐牢,要坐牢的是你劉所長。”
劉強已經隱約地感到事情不妙,但還是抱有一線希望地道:“我爲什麼要去坐牢?我是在按上級指示辦事,是在盡一個人民警察的責任。”
“哈哈。。。”付慶日大笑,道:“見過不要臉的,但沒見過這沒不要臉的。你的上級要你誣良爲盜了嗎?一個人民警察的責任是包庇奴役苦力的黑心磚窯嗎?”
孟昱接口道:“我見過的好警察多了去了。但敗類如斯,卻還真沒有見過,今天算是開了眼界。”
與劉強同來的五名警察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挪了挪,和劉強保持了距離。孟昱對那五名警察道:“這位付慶日先生,是香江著名愛國商人付振東先生的小兒子。”顯然劉強等人都聽說過付振東的大名。劉強知道自己今天踢到了鐵板,心裡把蒙剛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到了。
費加補充道:“付振東先生是全國政協副主席。”劉強再也站不穩了,“撲通”一下,又跌坐在地上。
孟昱輕蔑地看了劉強一眼,對五名警察解釋道:“付慶日先生被人販子用麻醉藥麻昏了後,賣到了蒙剛的制磚廠做苦力。付先生昨天從那黑心磚窯裡逃了出來。蒙剛怕黑心磚窯的事情暴露,便勾結劉強,誣衊付先生爲文物走私犯。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和劉強一夥的。”
那五名警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名站了出來道:“孟先生,我叫樂巍。我們只是服從命令,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們領的是國家和人民給的工資,自然爲國家和人民服務,而不是爲某個人服務。”
孟昱道:“那就好。現在付先生和他的人要去蒙剛的制磚廠解救其他的苦力。我不希望你們中間任何人給蒙剛通風報信。我想請你們在這喝喝茶。等付先生把苦力救了出來,此事必驚動全國,上面必對此事進行調查。你們是清是濁,到時自有分曉。”
樂巍和其他四名警察交換了一個眼色後,對孟昱道:“孟先生,我們和你一起在這喝茶。希望到時孟先生爲我們的清白作證。”
孟昱道:“好,沒問題。飆叔,請幾位警察先生到堂屋一坐吧。”
萬飆道:“這幾位是鄉派出所的,我都認識,平時人都不錯的。樂巍,麻煩你們把劉所長一起請進來喝茶吧。”樂巍和幾名警察哭笑不得,別人是怕喝紀委的茶,沒想到自己等人今天要喝一個村長的茶,還非喝不可。
付慶日把手機還給孟昱,道:“孟兄,這次多謝你了。我現在就去解救那些可憐的苦力。我們一個小時後就會回來。到時,我們把這些苦力的照片往互聯網上一放,蒙剛和包庇他的人絕對逃不出法律的懲罰。 ”
剛被兩個警察扶起來的劉強聽到了這話,腿一軟,又跌坐在地上。樂巍等五名警察也各自心驚,仔細地回憶了一下自己是否收過蒙剛的賄賂,是否知道黑心磚窯的事。過了片刻,樂巍道:“我們真的不知道黑心磚窯的事。我們聽過傳說,但後來上面說是謠傳,我們也就沒有關心此事了。”
孟昱道:“昔日鄭板橋有詩云:‘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樂警官以爲如何?”
那樂巍顯然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警察,他嘆了一口氣道:“鄭板橋這詩,我在中學就讀過。我從警校畢業後,也尋思幹一番事業,保百姓平安。但因多管閒事,得罪了某領導,就被髮配到這鄉下來了。你說,我還願意去管閒事嗎?”
孟昱道:“你職責範圍內的事,怎麼能算是閒事?如果有一個好警察,聽了黑心磚窯的傳說,願意去認真地調查一下,那麼,這黑心磚窯根本就不可能生存下來。”
樂巍心頭一震,恍然大悟。他對孟昱道:“孟先生,今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以後一定盡心盡職,做一個好警察。”
樂巍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向孟昱表決心。直到多年後,身爲某省公安廳長的樂巍,坐在人民大會堂內,聽孟昱做政府工作報告時,回想往事,才發現,孟昱在和自己第一次見面時,就已經顯示了一個合格領導者所必有的素質,那就是心懷百姓,心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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