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旁邊的楊老,他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具具被埋在土裡的棺材,一句話不說。
我們這些不速之客的到來,很快就引起了村民們的注意。
一個領頭模樣的人走到楊老跟前,上下打量着他,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楊老回過神來,看了這個村長一眼,說道:“哦,我們陰陽師,來你們村子找個人,聽說村裡出事了,就來這裡看看。”
這個村長看上去五六十歲的樣子,一個乾瘦的小老頭,經歷的事情多了,顯然有些不信楊老的話,的確,我們現在的出現的確有些可疑,我們沒來之前,這村子好好的,來了之後祠堂下面就挖出了這麼多棺材,如果說是巧合的話,恐怕沒幾個人會信。
那個村長看上去不相信楊老的話,可他還是問道:“既然你是先生,那你能看出來這棺材是怎麼回事嗎?村民們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了多少年了,從來不知道祠堂下面竟然還埋着棺材。”
顯然,他現在也是沒了主心骨,一來套一套楊老的話,二來驗證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陰陽先生。
“呵呵。”楊老笑了笑,說,“我看這棺材雕紋以及樣式,應該是清末或者民國初年被埋在這裡的。不知道那時村子有沒有在這裡落成。”
“不可能!”村長大手一揮,“我們村子在這裡有了幾百年的歷史了,民國時期埋在這裡棺材,村民們應該知道纔對。”
楊老聽了,不僅沒生氣,反而神秘一笑,說:“這些棺材都是衣冠冢,不信你可以打開來看看。”
“衣冠冢?”村長疑惑的看了楊老一眼,有些半信半疑,就趕緊吩咐那些挖棺材的人繼續挖。
所謂衣冠冢,說的就是棺材裡面葬的不是死人,也不是骨灰,而是死者的衣物,一般多爲找不到遺體的,或者因爲外界因素無法遷墳的,不得以想到了葬衣冠的這個辦法。著名的曹操疑冢七十二座,據說裡面只有一座有曹操的真身,其餘都是衣冠冢。
而我對於楊老的這個斷言也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怎麼猜到這是衣冠冢的,而且看他的樣子還很肯定。
挖了一個多小時,這些棺材終於被完全從土裡挖了出來,這次我看的真切,一共有八具棺材,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有規律的分散擺着,這些棺材上面的漆已經掉的很嚴重了,有的甚至腐朽的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裂一樣,不過可以依稀看出,這些棺材的顏色清一色的都是黑色。
周圍看熱鬧的村民也越聚越多,雖然這個村子看起來很古怪,但是這些村民看上去都是一些普通的村民,這麼多棺材,似乎他們也沒見過,不停的議論紛紛。
楊老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而一旁的周子陽,卻是死死的盯着這些棺材,表情從一開始就沒變過,完全猜不到他心裡想的什麼。
“開棺!”村長招呼着那些挖出棺材的人。
那些人也不客氣,抄着手裡的板杴,鎬頭什麼的,就對着那棺材砸了過去。
這棺材本就腐朽不堪,根本禁不住這些人這麼砸,沒幾下,其中的一個棺材就被砸開了。
裡面的東西接着就暴露在了衆人眼前,尤其是那個村長,當他看清裡面的東西的時候,頓時就傻了眼。
沒錯,裡面的的確確是一件衣服,看樣式,正是民國時期的。
“再
開!”村長顯然不死心,又招呼着人想要繼續把其餘七口棺材給開了。
“住手!”楊老這時候站了出來,厲聲制止村長道:“開了一具棺材,你還嫌不夠?還想把村中的風水全部破壞完了你才甘心嗎?!”
村長聽了,有些不解的看着楊老。
“這是你們村中的八卦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民國時期你們的先人找人設的一個養氣陣。”
“怎麼說?”村長被楊老說的一愣一愣的。
“這些棺材埋在你們的祠堂下面,肯定是你們村中的先人所爲,爲什麼要埋在祠堂裡面呢?意爲庇佑你們村中的村民,保你們安寧無虞,想不到如今你卻是這般破壞。”
楊老的一席話頓時就把村長給唬住了,雖然我不懂這方面的東西,但是看楊老的樣子,不像是在騙他,當時村長就急了。
“先生,你說這事兒咋辦?”剛纔楊老說對了,村長自然也就相信他是個陰陽先生了。
“能咋辦,埋回去唄。”楊老這會也是端起了架子,說道,“這是你們先人留下來的東西,肯定不是害你們的,雖然被你們破壞了一個,但是也不礙事,就原封不動的埋回去吧。”
村長聽了,連連點頭照做。
看村長讓人把這裡的棺材埋上了,楊老扭頭就招呼着我們上了車。
“先生,別走啊,回家喝口水去。”村長在後面喊道。
“不用了,我們來是有別的事要做。”楊老頭也不回的上了車,看來他是不打算管這事了。
上了車,楊老笑了笑,說:“有意思。”
我看着坐在前面的楊老,問道:“楊老這句話怎麼說?”
楊老這會兒心情似乎也不錯,便給我解釋道:“這是一個八卦陣。”
八卦陣?我有些驚訝,之前看這些棺材的擺放就不像是隨便放的,我透過車窗向外面看去,那些人現在正愁眉苦臉的埋棺材呢,剛纔費了那麼大力氣,就因爲楊老一句話,就得再埋上,估計他們也夠鬱悶的。仔細瞧這些棺材的擺放,不正是八卦的樣式嗎。
“晚上我們來瞧瞧,裡面有古怪。”楊老說道。
古怪?之前楊老不是說了嗎,這是一個衣冠冢。爲什麼還說有古怪,難不成楊老剛纔在騙那個村長嗎?
楊老彷彿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笑,但是沒說什麼。
接着我們又去了朱鈺的家裡。
看楊汝婧還沒醒,我真擔心她會不會出什麼事了,可是看楊老的樣子,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想必是我多心了。
這次我們把車停在了衚衕口,看看時間也就十二點的時候,這個時候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我們走之前,刻意把車給鎖死了,防止車上的楊汝婧再出什麼意外的狀況。
走進小衚衕,沒走多遠就是昨晚我們來的朱鈺家裡了,這條小衚衕很窄,也就一米多的寬度,農村的這種衚衕現在已經不多見了,不過有些地方還是有不少。
到了朱鈺家,楊老像昨晚那樣,敲了敲門,奇怪的是,這次的門還是虛掩着。
楊老也不問有沒有人了,直接推門就進去了。
這個院子很大,不過空蕩蕩的院子裡光禿禿的,甚至連棵雜草都沒有,顯得有些荒涼,而院子的最裡面就是那個土房子了。
不知爲什麼,現在是大上午的,本來
我穿的有點厚,被曬得都出汗了,可是一走進這個院子,頓時感覺一陣陰涼,但是卻沒有那種清涼的感覺,這種感覺怪怪的,有些壓抑。
我們走到那個房子跟前。這個房門是那種老式的,一些農村的孩子應該知道,以前農村的鎖門方式和現在不一樣,一般是門上鑲着幾個門栓,由一個手指粗細的鐵棍從裡面穿過去,再加一把鎖,這種鎖門方式現在已經不多了,現在各式各樣的門鎖,挑的都眼花繚亂了,從這門鎖和房子,可以看出,朱鈺的家庭情況也不怎麼好。門現在沒有鎖,從光滑的門栓可以看出來,這裡肯定還住着人,不然門栓早就變得鏽跡斑斑了,絕不會這個樣子。
楊老上前敲了敲門,問道:“有人嗎?”
奇怪的是還是沒有人應聲。
楊老回頭看了周子陽一眼,隨後一把推開了門,推開門之後,我下意識的就向屋裡看去,當我看清屋子裡的情況的時候,心中忍不住的一顫。
屋裡正中央的地方,放着一具棺材,而棺材蓋被放在地上,我正納悶屋裡爲什麼會放着一具棺材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棺材裡面竟然躺着一個人。
這人看上去年紀已經很大了,我們推開門的時候,他還躺在棺材裡,看到我們之後,他立刻就坐了起來。
看到這人的模樣以後,我就覺得有些眼熟,仔細一回想,頓時就覺得不對勁了。這人竟然是昨晚坐在村西頭的那個老頭,那個陰煞臉老頭!可是,這會我看他的樣子,臉上滿是深如溝壑的皺紋,眼睛也已經渾濁不堪,昨晚看見的那半邊骷髏臉不見了!這會看上去竟然和普通人一模一樣。
不光是我注意到了這一點,楊老和周子陽也發現了這點,他倆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一絲驚訝。
顯然,這件事對他倆來說,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
這老頭的模樣我認得,之前的那個骷髏臉對我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我能斷定,這個老頭一定是昨晚村西頭的那個陰煞臉老頭。
可是,他爲什麼可以一夜之間就能長出血肉呢?這完全違背常理啊!
趁着這個工夫,我又四處打量了一下,才明白這老頭爲什麼會躺在棺材裡了。這老頭現在的情況,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是再合適不過了,因爲除了這具棺材,這房子裡面就剩下了角落裡的一個簡易的竈臺了,竈臺上面的廚具也骯髒的不成樣子,我甚至看到有蟲子在鍋裡爬來爬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不由得一陣心酸,先不說他的臉是怎麼回事,單是這生活環境,就值得人同情。難道這個村子的村長都這麼冷漠嗎?老人連個牀都沒有,不得已睡到了棺材裡面,他也不出來管管?!想到這裡,我不由得一陣生氣。
這個時候,楊老也反應過來了,他走上前去,說道:“老哥,您是朱鈺的家人嗎?”那老頭看到我們,似乎也不意外,對於楊老問的話,也只是擺擺手,示意自己不能說話。
目前來看,這個老頭似乎真的是朱鈺的父親,找到了他,本以爲會有所進展,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啞巴,頓時又讓我們犯了難。
不得已,我們只好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楊老說先弄清楚那個老頭陰煞臉的情況再說,目前來看,似乎也只能這麼做了。
我們出了衚衕,遠遠的就看見衚衕口好幾個村民將車給圍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