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秋剛走出病房,就看見兩個警察押着一箇中年男人從電梯出來。
他認得其中一個警察。
林絮剛住院那會兒,那位警察就來調查過車禍的情況。當時造成車禍的司機肇事逃逸,並沒有抓到人。
那個中年男人莫非是……
季澤秋心裡浮現出一個想法,過去找警察問了一下,果不其然。
他咬牙切齒地攥着男人的衣領,手背上的青筋突起,“就是你這個混蛋把她撞了的?!”
“而且你竟然還敢逃逸,沒有第一時間叫救護車。”
如果不是附近有路人打電話報警,說不定他現在看到的就是林絮的屍體了。
想到這裡,季澤秋就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男人千刀萬剮。
“季先生,您冷靜一點。”警官急忙拉開兩人的距離,生怕季澤秋衝動之下打了過來。
男人哆哆嗦嗦地躲在警察身後,聲音害怕得顫抖,“我……我當時就是太害怕了,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情。”
“不管是多少錢,我一定會努力湊錢給你們賠償的,能不能請你們出具一份諒解書……”
在季澤秋怒不可遏的眼神中,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竟然還敢找我們要諒解書?”季澤秋氣極反笑,手中的拳頭忍無可忍地再次舉了起來。
忽然。
一隻手攥住季澤秋的拳頭,把他的手壓了下去。
季廷陽那雙帶着陰鷙冷意的眼眸從男人身上掃過,凜然的臉上生出一點兇厲。
看得男人不寒而慄。
“我們不需要賠償,也不會出具諒解書,一切懲罰都會按照法律規定的來。”季廷陽說。
季澤秋卻像是不滿,“單單坐牢也太便宜他了,還不如……”
季廷陽凜冽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在季澤秋身上,季澤秋的聲音猛地戛然而止。
季廷陽這邊不願意鬆口,男人不管怎麼賣慘,他絲毫不爲所動。
最後警察拉着面如土灰的男人離開,又進了謝長宴的病房。
緊接着病房裡傳出來一聲怒吼。
看來謝老爺子也是火冒三丈啊。
季澤秋看了眼身邊的季廷陽,燥氣在心中涌動,想起他剛纔的話,陰陽怪氣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還開始遵紀守法了?”
之前面對溫梨的時候,可不見得季廷陽有這麼冷靜。
母親真是白對季廷陽這麼好。
“至少我沒有你這麼蠢。”季廷陽冷眼睨向季澤秋,“我還知道什麼話不可以在警察面前說。”
季澤秋噎住,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那……那你打算做什麼?”
季廷陽眸裡的狠厲稍縱即逝,“當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季澤秋還想再問些什麼,餘光便看見幾個醫生進了林絮的病房。
對了。
母親還等着醫生來做檢查呢!
他看見那個男人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看見季廷陽往病房走去,季澤秋也焦急忙慌地趕了回去。
——
林絮在醫院住了幾天,身體恢復得很好,在醫生的允許下可以下牀走動了。
“不要整日躺在牀上,家屬有空的話多帶她下牀走走,有助於身體恢復。”醫生說道。
季語喬遵守着醫生的叮囑,扶着林絮在醫院的走廊上走動。
在經過謝長宴病房的時候,林絮的步伐頓了一下,透過門上的玻璃,神色擔憂地往裡看去。
已經一週了。
謝長宴還是沒有醒過來。
看着他躺在病牀上毫無生機的模樣,林絮緊咬了一下脣瓣,像是有一根針在她的心臟輕輕紮了一下。
痛感微小,卻能在她身體裡到處蔓延,將這細微的疼痛滲入她的每一寸肌膚。
“要不然我們進去看一下父親吧?”季語喬看得出來林絮很擔心謝長宴。
但是大哥和二哥都不讓她去看謝長宴。
林絮臉上劃過一絲猶豫。
“母親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大哥和二哥的!”
聽着季語喬的保證,林絮推開病房的門,緩緩走了進去。
謝明望注意到林絮,隨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林小姐,你的身體還好吧?”
“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再住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林絮說完,視線落在謝長宴上,“爺爺,我可以看一下他嗎?”
“看吧,說不定看見你過來,他還能開心得從牀上蹦起來。”謝明望嘆氣。
林絮走過去,握着謝長宴的手,看着他慘白的臉頰許久,心中一時感慨萬千。
“下次別再傻傻地擋過來了。”她輕聲說道。
第一次出車禍的時候,他就把她護在了懷裡,一起被那鋼管刺穿……
之後的每一次總像是身體的條件反射,第一反應把她護在懷裡。
她的話音剛落,旁邊就響起了謝明望激動的聲音。
“他的手剛剛是不是動了一下?”謝明望的眼睛倏然亮起。
“真的嗎?”林絮馬上看向謝長宴另一隻手,但是什麼也沒有瞧見。
“我好像也看到了,真的動了!”季語喬同樣激動。
“這臭小子!我這老頭子在這邊照顧他這麼久都沒有反應,結果媳婦過來看他一眼就動了。”謝明望簡直是又氣又喜。
欣喜過後,他又急忙拜託林絮,“林小姐,你之後能不能常來看他兩眼,說不定過兩天他就能醒來了。”
林絮當然願意。
之後每次都在季語喬守牀的時候,和她悄悄去看望謝長宴。
他的手指偶爾會動一下,也不知道昏睡中夢見了什麼,眉頭一直緊鎖。
但不管怎樣,他始終都沒有醒來。
轉眼就到了林絮要出院的日子。
趁着季廷陽和季澤秋去辦手續的時候,林絮最後一次溜進病房去看謝長宴。
“你要是在不醒來,兒子就要把我帶回別墅關起來,以後再也不能出來看你了!”林絮擰了一把他的胳膊,氣呼呼道。
對於車禍這件事,季廷陽和季澤秋很是後怕。
甚至商量過以後不讓她出門,或者她去哪兒都跟着一起去。
“快點醒來教育教育你的兩個兒子,我一個人都管不過來了。”林絮碎碎念念地埋怨着,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皮動了動。
謝長宴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看着她的眼眸裡多了一抹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