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數萬張楚軍狂吼着衝向臨淄城門,黑夜之下一個個面目猙獰,手持戈矛瘋狂的涌向臨淄城門,殺氣騰騰。
尤其是周市臉色激喜,狂嘯着一馬當先,身後數萬士兵打着火把,就好像一條條的火蛇,無窮無盡的涌向臨淄城。
城門處還在混戰的數百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城外動靜,依然在‘酣戰不休’,等周市帶兵馬靠近的時候,那羣脫掉衣甲的士兵已經徹底把秦軍‘擊殺’在地。
“哈哈,老子來了。”周市一馬衝進城門洞大笑,隨後又對城門洞處,脫掉衣甲的士兵喝問道:“田先生呢?”
其中一人當先往裡指,帶着齊人腔調急開口道:“田哥被人圍住了,將軍快去救他吧,我們發生了意外,田哥讓我們先接應將軍入城。”
“好,你放心。”周市一聽更加不疑,回頭喝道:“兒郎門,衝啊,聽說那神武侯有好幾個美嬌娘,截取下來任你享用,還有無盡的財寶,都是秦軍的民脂民膏,還等什麼,殺進去,搶!”
“殺啊!”
“搶女人。”
“搶財寶。”
數萬士兵全紅了眼,在也難以保持隊形,激吼着,亂哄哄的往裡涌。
只是城門在大容不下那麼多人,只有開先的一萬人迅速衝了進去,後面的人擠滿城門,一時根本進不去。
所以,這就造成了周市帶着一萬人馬做先鋒,後面的人馬卻跟不上隊伍,大軍分成了兩段。
周市也沒介意,在他認爲城內的秦軍就是新兵蛋子,自己出其不意殺進城內,一定能先攻破郡守府,等秦軍反應過來開始恐慌後,葛嬰自然會帶兵入城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以往他攻略魏地都是這麼幹的。
只是,這一次,上天明顯沒有眷顧他。
等周市帶着狂涌的一萬士兵衝進數十丈時,他就隱約發現了點不妙,兩旁街道實在寂靜的過分了。
按說,就算他殺了個秦軍措手不及,最起碼有秦軍崗哨會發現異狀,接着會尖吼大叫,吹響號角,然後百姓驚慌的四處逃跑,城內一片喧囂。
可是,現在卻一絲聲響也沒有,只能依稀聽到城門處擁擠的張楚軍怒罵急叫,生怕進遲了,好東西讓別人搶了,渾然不覺城內有何危險。
“停!”周市幾乎憑着本能嗅到了一絲危險氣息,勒住馬繮,停下揮手製止後面的士兵。
可此時張楚軍都處於一種瘋狂的狀態,一時間根本停不下來,前面的人剛想停,就被後面的士兵推了一把,差點踩死在地。
“都停下,快停下。”周市兇橫的揮舞皮鞭,連續抽了十幾個士兵,半晌後才制止住前行的士兵。
可是,此時一萬張楚軍全亂了,亂糟糟的擁擠在臨淄街道上,毫無持續,活像一羣亂民。
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雖然四周的士兵吼叫聲很嘈雜,但周市的一雙眸子裡只有四周無盡的冰冷黑暗,好像黑暗裡潛藏了什麼怪獸一般。
到最後,周市幾乎寒毛乍起,憑着本能翻身下馬。
而就在他剛翻身下馬的一瞬間,忽然,一支沉重而鋒利的狼牙箭,從街道左邊的上空呼嘯射到,周市只覺頭皮一涼,整個頭盔被突然帶飛,狼牙箭去勢不竭,又一瞬,穿進了旁邊一名騎兵的胸膛裡,‘噗嗤’一聲,血光乍現,箭鋒直透後心。
那親衛騎兵悶哼一聲,翻翻白眼,倏然從馬背衰落,砰然落地。
隨着親衛騎兵的落地和周市的受傷,四周亂糟糟的張楚軍終於驚醒,直覺如墜冰窟。
只是,還不待他們做出反應,突然一陣蝗蟲般的破空聲響起,星光下,一片片的黑色利箭帶着呼呼風響,如疾風暴雨一般,迅速從街道兩邊射來。
“撲哧..噗嗤..啊..”
一道道的利箭,帶起了一道道血花綻放,近萬士兵瞬間就有數百人倒下,慘叫聲淒厲響起,深夜裡無比森然。
“有埋伏,有埋伏!”
周市驚慌的大叫着,旁邊親衛用隨時小盾替他搭起了保護傘,可是周圍的張楚軍就沒那麼幸運了,近萬士兵慌亂急叫,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奔走,又很快被射成刺蝟,最後撲倒在地。
第一波箭雨過後,就有近千人倒在血泊聲,周市心疼的在滴血,這些人可都是他的嫡系部隊啊。
“利用街道兩邊的房屋門板躲避,不然死的更快。”周市令手下親衛大喊着。
趁着不明敵人第一波箭雨停歇,張楚軍終於反應過來,匆匆忙忙的閃到周邊房屋附近,利用障礙物去躲避。
只是,近萬士兵,混亂擁擠在不到百丈的街道上,一時間哪能全部躲避起來。
還不等他們躲避,暗中的第二波箭雨又道,除了少數躲在彷彿附近,或者拿着屍體當盾牌的老兵,其他人皆成了活靶子,一時之間慘叫聲暴響成一片,幾乎響徹了整個臨淄城,街道上血流成河,屍體堆積成山,彷如人間地獄一般。
連續七波的箭雨,街道上已經沒有能在直立的人了,周市幾乎快嚇傻了,也只有秦軍箭支的精密,以及秦軍箭陣的精銳,才能在黑夜中連續發射七波箭雨,而且,他總覺得,這些弓箭手比上次攻城戰中更犀利和嚴密了,似乎厲害了不少。
“兒郎們,殺啊,一雪前恥,爲前日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黑夜中,大道不遠處響起了一聲大吼。
曹無傷繃直射天弓,改爲十字大劍,從大道左邊的一座房頂上跳下,隨後直衝城門大道,而這時,左右兩邊的巷子裡,有無數的弓箭手持着利劍,突然從黑暗沉寂的角落裡跳出來,衝向城門大道,最後人數匯聚的越來越多,組成了一支黑夜鐵流,橫衝城門大道。
“報仇!報仇!報仇!”衆多化身輕兵劍士的弓弩營士兵喊着口號,兇猛的殺向城門大道。
周市見此,知道躲避不及了,一揮劍就戰了起來,對着兩邊躲避的士兵大喊道:“快起來,起來到一起迎敵。”
‘嘩嘩啦啦’剩餘的張楚殘兵,接二連三從左右兩邊的障礙物下站起身,又跑向城門大道中箭,彙集在周市身邊,還有躺在地上的傷兵也掙扎着爬了起來,最後匯聚了三千餘人。
周市看到這內心一涼,箭雨之中,自己喪失了七千人。
“衝,殺上去,桀桀!”曹無傷怪笑一聲,當即就持劍瞄準周市,一馬當先殺了上去。
後面弓弩營的士兵嗷嗷叫着,一瞬就包圍了張楚軍,兇橫的向裡殺去。
‘撲哧’一聲,血流如泉,一個張楚士兵反應不及,被一名秦軍的回身揮劍旋擊,瞬間割破了喉嚨。
這名秦軍一劍建功,嚎叫着又殺向其他人,內心充滿了殺戮的慾望,酣暢淋漓,上次守城戰他失聲了片刻,要不是他大哥替他擋了一劍,他這會已經命喪黃泉了,不過這次不會失神了,錯誤犯一次就夠了,現在他已經能坦然面對死亡,以最快的速度殺掉旁邊任何一個有威脅的敵人,否則下一個倒下的就是他。
“啊,殺!”一名張楚軍面目猙獰,高舉大劍,狂叫着殺向對面的一名瘦弱秦軍。
這名秦軍名叫李漁,他本身後瘦弱,體質遠若於其他士兵,心態也較爲懦弱,第一次守城戰中靠着僥倖躲過一命,不過後來可能受了刺激,整日變得沉默寡言。
面對眼前兇悍的張楚軍,他還是失神了,本能的有些恐懼,眼看對方長劍快砍刀自己腦袋時,他瞬間想到了第一次守城戰時的畫面。
那時,城牆上的秦軍處於劣勢,一個個熟悉的人被砍死在地,他幾乎快崩潰了,也就是那時,一名衝上城的死士差點劈中他的腦袋,幸好他的重傷什長在關鍵時刻救了他,替他擋了一劍。
“李漁,好好活下去,替兄弟們多殺幾個賊軍,我們這一什就剩你一個人了,別讓弟兄們在泉下不閉眼。”這是什長最後的一句話,這句話深深刻在了他的腦海裡,隨後幾天他一直神情恍惚,回想着幾位兄弟死時的慘狀。
冷厲的劍鋒吹開了李漁一絲髮梢,冰寒的殺意瞬間把李漁拉回現實。
“啊,我要你死!”
李漁忽然暴喝一聲,雙眼瞬間通紅,與此同時,李漁倏忽蹲下身子,同時兇狠的刺向對面賊軍心口,這是臨淄秦軍五六年內訓練的最狠的一招,窩心劍,墩身爭取時間,迅速刺劍殺敵,有可能敵軍速度快,會同時砍中自己,但是敵人就一定會死,有點類似於同歸於盡。
“噗嗤!”一聲,張楚士兵胸前暴出一朵血花,李漁的劍一招刺中,直透後心,最後秦漁臉色一狠,在狠辣的一攪,頓時把他的心臟攪碎。
此時,那張楚兵的長劍剛好觸碰到秦漁的頭皮,隱隱滲出了一道血跡,不過張楚兵明顯已經無力下砍,全身的力氣如潮水般退去,冰冷的黑暗瞬間把他吞沒。
李漁是幸運的,對面的敵軍明顯被突然爆發的李漁驚到,所以手中砍空的劍怔了一下,沒有及時和秦漁同歸於盡。
李漁冷酷的站起身,毫不猶豫,返身撲殺向其他士兵。
什長,還有弟兄們,放心吧,我李漁會一直活下去的。
此時,整個街道上已經混戰成一片,秦軍和張楚軍徹底拼殺到了一起,喊殺聲震空響起。
不過,很明顯,張楚軍一直被秦軍壓着打,無論是速度、體能或是搏殺技巧,那些張楚軍都明顯不如,就算是兇悍的殺性也不能壓制秦軍。
周市看的心裡發涼,這才幾天功夫,怎麼秦軍好似完全變了一樣,戰鬥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桀桀,周市,你的死期到了。”曹無傷已經殺到了周市附近,他當時在城頭遠遠看見過周市,所以認得。
曹無傷這會一臉興奮,看着周市就如同看一隻剝光的美女,心想這要把周市殺了,老大肯定很高興吧。
看見滿身是血,一臉怪笑森然的曹無傷,周市大驚,這傢伙絕對是個狠角色,所以急忙讓左右親衛去阻攔。
‘噗嗤!’曹無傷一劍砍掉了一名親衛的頭顱,還一人從側面來攻,卻不防曹無傷左手一甩,一枚銅釘頓時釘穿了他的喉嚨,撲騰一聲倒地不起。
周市見曹無傷如此悍勇,嚇得眼都快直了,大叫道:“兄弟們堅持住,我們身後還有數萬兄弟快來了。”
曹無傷嘲諷笑道:“桀桀,數萬士兵?你別想了,英布那傢伙該去取葛嬰頭顱了,哈哈,今日你們必死無疑!周市,快,乖乖的給爺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