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通往城西的地道中,近三千黑衣黑甲的秦軍像一條地龍般,正在快速向前涌動。
灌嬰身披鐵甲,跑在最後面,他右手持一杆重矛,與英布手中的狼王槍一般不二,不過,頭首處雕刻的是虎頭。
“都給老子跑快點。”灌嬰急急地吼叫着,隨後瞅準最後一名士兵,照着屁股就是一腳,“你他孃的散步呢。”
‘碰!’的一腳,那士兵被踹飛幾步遠,摔倒臉紅鼻子青,不過卻不敢多言,爬起來,拔腿就跑。
其他人見之都不敢多言,尤其是落後的秦軍,全都落荒而跑,誰都不想被灌嬰踹一腳,整個軍隊的行軍速度也就再次加快。
灌嬰在後面笑罵道:“你們這羣兔崽子,不打你們就是不知醒,都在跑快點,衝進張楚軍營地,大把的功勳在等着我們咧,侯爺說了,攻佔張楚大營,戰後賞賜將會是其他各部兵馬的一倍。”
“真的嗎,那老子有錢在去臨淄找兩個歌妓了,哈哈。”先前被踹的士兵大笑,身上彷彿涌出了無窮力氣,腿下生風,跑到比兔子還快。
“衝啊!”
其他士兵也都興奮起來,嗷嗷叫着往前撲,速度出奇的快。
臨淄秦軍幾年來的訓練異常勤奮,幾乎是其他秦軍訓練量的五倍還多,尤其是體能、速度、反應訓練,幾乎成了一項硬性規定,平時負重越野、長途奔襲和夜間偷襲。更是家常便飯。
要說上陣搏殺,臨淄秦軍不敢說能穩勝天下所有軍隊。但要輪到腿功,比奔跑速度和耐力,他們敢狠狠的拍着胸脯,誰敢跟老子比。
不出三刻,三千秦軍就狂奔到來地道盡頭,撬開出口上面掩蓋的茅草,迎着星光就可見出口外茂密的樹枝,在黑夜中輕微搖動。發出瑟瑟風響。
這時有兩個校尉先帶着一隊兵馬先爬上來,觀察了一下週圍環境,見是一片密林,就指派幾名士兵到遠處放哨去了,緊接着對地洞裡吹了聲口哨。
地洞裡的秦軍聞聲,迅速往出口處爬,三千秦軍魚貫而出。又在極端的時間內,組成了嚴密的防禦陣型。。
灌嬰手持虎王槍最後一個爬出來,他撇過頭,狠狠吐了口泥土,罵罵咧咧道:“田橫這傢伙修築的地道真不靠譜,人多了就四處震顫。害的老子吃了一嘴泥巴。”
旁邊的親衛頭領肖希嬉笑道:“將軍,這本來就是田橫專用的密道,又不是用來行軍的,沒塌就算好的了。”
‘啪!’灌嬰一巴掌抽在他的頭盔上,罵道:“還用你說。趕緊傳令下去,向西北張楚大營全速前進。英布那裡不可能拖延太多時間。”
“諾。”肖希慌忙扶正被打歪的頭盔,轉頭對身後正偷笑的幾名親衛和傳令兵大吼道:“孃的,笑什麼笑,沒聽到將軍命令嗎,趕緊去分頭傳令。”
幾人慌忙住聲,強憋住笑容,轉身跑去傳令。
“變陣,全軍全速前進!”
一道道命令傳下去,三千秦軍很快轉換成行軍隊形,如狼似虎般的向張楚軍營奔去,灌嬰已經考慮過了,攻打張楚軍營不是問題,最重要的問題是趕在葛嬰回軍前,打破軍營,然後固守待援,消滅葛嬰。
所以,秦軍一路也顧不得潛行了,亮出矛戈利刃,高舉大盾向前衝,不消多時便接近了張楚軍營地。
張楚軍的大營扎的頗有章法,因爲葛嬰早做好了持久戰準備,所以外圍佈下了鹿角、陷馬坑等一系列防禦措施,圍牆用結實的樺木搭建,外裹生牛皮防火,有一丈多高,四周有望臺,轅門高大寬闊,佈置了一架牀弩和四架小型牀弩,防禦堪稱凌厲。
只是,此時葛嬰還未趕回來,張楚大營中只有攻城時受傷的近萬殘兵敗將留守。
而且留守的兵士心想,兩位將軍既然去偷襲臨淄了,秦軍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以守衛鬆懈,望樓上根本沒人冒着冷風站崗,轅門樓上只有三四個軍士執崗,只是他們都背靠做在木板上,低頭打着瞌睡。
黑夜裡,一片寂靜,只有鳥蟲兒時時的鳴叫聲。
隨着一片‘沙沙’聲,三千秦軍踩着樹林內的枯葉,慢慢靠近了樹林邊緣,離張楚大營不過三丈,灌嬰揮手示意秦軍停下,同時全部蹲伏下身子,隱藏在了樹林內。
灌嬰觀察了一下環境,見張楚軍防備鬆懈,便小聲道:“肖希,去,派斥候把沿途的陷阱悄悄清理掉,雖然咱們不怕暴露,但要是讓他們提前發現,有這些陷阱在,怕是要費好大手腳。”
“是,將軍你瞧好吧,我親自帶人上。”肖希拍着胸脯保證道,隨後轉頭對遠處一個瘦高的校尉道:“老陳,叫第一隊斥候全部跟我上,小心拆掉陷阱,不準驚動敵軍。”
“諾。”
老陳回覆一句,隨後向後一招手,立時有三十幾人手持短匕出現,他們身穿黑色輕衣,行動矯捷,很快就隨着肖希和老陳彎腰走出樹林,一邊貓腰向營門靠近,一邊障礙物,遇到陷阱就標出記印。
灌嬰滿意的點點頭,肖希雖然平時說話混點,但辦事卻很利索,小半個時辰後,便指揮斥候完全拆除了外圍障礙,陷阱暗樁也一一探明。
肖希正要回頭令人撤退時,忽然,一名斥候不小心踩到了已經拆除的銅鈴,發出一陣清脆響亮的爭鳴聲。
“鐺!”的一聲,震醒了轅門樓上打盹的張楚士兵。
幾名守門的張楚士兵一驚,慌忙站立起來,抓起兵器向轅門外看去,一時間肖希等三十幾人暴露無遺。肖希也楞了一下,居然這個時候出現了問題。
“敵襲!”
急厲的吼叫聲響徹夜空。轅門內執守的士兵頓時被驚動,一陣慌亂聲中,他們抓緊兵器全都擁到了轅門前,隨之沉悶的號角聲嗚嗚響起,整個大營的士兵也被驚動,留守的傷兵全都慌亂的從牀榻上爬起,急吼吼的去穿盔甲找兵器,一時間整個大營都亂了起來。幾乎炸成立一鍋粥,亂哄哄的。
“突襲,殺進去!”灌嬰起身大喝,反正外圍障礙已經清除,發現就發現吧,張楚營內空虛,短時間內根本難以凝聚戰鬥力。
“殺!”
三千秦軍大吼着。殺氣騰騰的從茂密的樹林中奔出,直撲三丈外地轅門,黑夜之中,三千秦軍狂涌吶喊,就像叢林中竄出的野獸,兇猛凌厲。
‘咻咻咻..’轅門上幾名張楚軍合力拉開了一架牀弩。頓時利箭激射而出,不過卻被秦軍當下的盾牌手擋住了,還不等他們發射第二波,先頭部隊就已經到達城下。
“碰!”的一聲,木屑四濺。單薄的轅門並不能阻擋秦軍兇猛的撞擊,瞬間破開了轅門。露出了後面數十名驚慌的張楚軍。
“給我去死!”灌嬰一槍兇猛揮出,猶如猛虎下山,兇猛的氣勢派山倒海般壓向張楚兵。
中間一名張楚兵的長矛剛刺出一半時,忽然喉嚨一涼,雙眼迅速變得驚恐起來,胸腔內大量的空氣瞬間被抽乾,彷彿要乾癟一般,緊接着他的腦子一漲,意識陷入了無盡黑暗,最後‘噗通’倒地,喉嚨間一個血槽正在汩汩流血。
右邊一名張楚兵怒吼出聲,手中的長劍已經欺近灌嬰腰間,劍勢凌厲,誓要斬殺灌嬰,只是還不待他刺中,便見眼中寒光一閃,一隻狹長犀利的槍頭直刺向自己眉心中央,緊接着腦中翁的一聲爆響,瞬間擊潰了他的神經,意識消失。
灌嬰一槍刺入張楚兵的腦袋,在一抖,頓時震碎了他的腦殼,腦漿四濺,紅白之肉迸射,周圍張楚兵嚇得的面色發白,這哪來的殺神?
趁此楞神之際,灌嬰在一揮槍,左邊兩人立時被貫胸而死,他一抽槍,鮮血飛濺他一身,更顯殺氣凝然。
“殺啊,殺光賊軍。”左右秦軍在灌嬰的鼓舞下,紛紛大叫,士氣高昂,攻勢格外凌厲,而營內的張楚兵還在驚慌集結之中。
灌嬰這時隱退後邊,看來一下轅門周圍的形勢,轅門上的弓弩一時發揮不了威力,幾十名盾牌兵完全可以抵禦,轅門前雖然有涌進來近百名張楚兵,但在秦軍凌厲的攻勢下,最多三刻就會被擊潰,從而殺進營內,到時軍營內那些驚慌的傷兵就會成爲待宰的羔羊。
時間悄悄流逝,營門前雙方激戰正酣,轅門上下左右全是拼殺的士兵,秦軍牢牢的壓制着張楚軍,整個轅門左右搖搖欲墜,秦軍越來越興奮,幾乎是人人爭先,搶着要第一個殺進去
‘嗚嗚...’忽然又一陣低沉的號角聲響起,不過不是在張楚軍營前,而是來至於東邊,緊接着,腳下又傳來陣陣震顫感。
老陳急慌慌的跑到灌嬰身邊道:“將軍,不好了,兩裡外放哨的弟兄傳回消息,葛嬰帶着數萬張楚兵正急急往回趕來。”
早在潛伏到樹林時,灌嬰就讓斥候去東邊放哨了,以便及時探查葛嬰的蹤跡,免得被回軍的葛嬰包餃子。
“這麼快?”灌嬰眉頭一皺,在看轅門上,雖然張楚士兵搖搖欲墜,但最起碼還要兩刻鐘的時間才能攻破營門,可是按照葛嬰的速度,恐怕是不會給他這個時間了。
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營內越來越多的張楚士兵匯聚到轅門前,上面幾架弓弩也逐漸被利用起來,給了攻城的秦軍很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