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戰亂,江東戰亂,就連齊地,也是戰火紛飛,苦不堪言,百姓期盼滅秦,能過上太平生活,可偏偏暴秦已亡,各國紛爭,戰爭自此,又進入了另一個時代。
自從項羽大封諸王之後,偏偏沒有給田榮一個滿意的答覆,田市,田都,田安各自封王,而田榮責被忽略,這使田榮覺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也使他對項羽產生了敵意。
而後,田都來臨淄赴任,準備接管臨淄,登壇稱王,本應該離去趕往膠東的田市被田榮扣留,已‘項羽獨大,欺我齊人’爲藉口,出兵伏擊田都,田都一路順風順水,並沒有設防,突然遭到襲擊,不敵田榮,丟盔卸甲後逃離戰場。
而始終在城樓上觀戰的田市知道,田榮忤逆項羽,必然給齊地帶來一場浩劫,大戰將要拉開序幕,爲了不與田榮玉石俱焚,田市帶着親隨和千餘騎兵匆匆離開臨淄,向膠東行去,卻被凱旋而歸的田榮獲悉,匆忙率軍一萬,追擊田市,並在亂軍中殺死田市,號令田市首級,以振軍威。
隨後,田榮率軍向博陽進兵,討伐濟北王田安,博陽城中沒有設防,以爲三齊鼎力,極爲穩固,忽然鼓聲大作,各種攻城器材發作,田榮親自督戰,即對博陽發起猛烈攻擊,十天十夜,博陽被攻克,田榮又馬不停蹄,對濟北其餘縣城發起進攻,一一收服。
如此一番折騰,數月過去,此時齊地已徹底被田榮控制,並在臨淄已北登壇稱王,號稱齊王,大封諸將,號令三軍,拒絕楚軍。
因濟北王田安曾朝賀項羽,賀其大婚,田榮乃下令怒斬田安滿門,並將首級懸掛都城,以儆效尤。
這天是田榮稱王的第十天,百官朝賀,田榮也在這一天盛裝出行,身穿青色蟒袍,威風凜凜,待百官朝賀之後,田榮起身在御案前徘徊,許久之後,田榮問道:“我聞蒯越聚衆數萬,也曾參與反秦勢力,投身劉邦麾下,後離開劉邦,鏖戰關東,如今秦國已亡,但蒯越卻無處容身,在鉅野漂泊,可有此事?”
爲首一名大將威風凜凜走出班列,拱手道:“回稟王兄,的確有此事。”
說話之人乃是田榮的弟弟田橫,官拜大將軍,是田榮極爲信任之人,此時又見田橫也聽說此事,乃笑問道:“若我招降他,不知他肯降否?”
“蒯越此人漂泊已久,恐難束縛,王兄何不給他一個名分,讓他增兵往攻樑地,只要他肯聽從齊國號令即可。”田橫拱手道。
大殿內很多人紛紛附和,這時,田榮也略作思索,點頭道:“既然如此,這件事交給你去辦,一定要給我辦的利利索索。”
……
上完朝會,田榮在百名親衛的簇擁下,來到東門外,一輛裝扮樸素的馬車已經等候多時,周圍,百餘名身穿常服的士兵持劍等候,很快,田榮來到馬車旁,一名軍官迎了上來:“大王,已經準備好了,咱們是否現在出發?”
田榮點點頭,隨後一名士兵拉開車簾,田榮踩着踢蹬上了馬車,在車伕的驅趕下,馬車駛離了齊王宮東門,向街市而去。
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小院門口有人把守,見到馬車來之後本想上前攔阻,卻見齊王從馬車低頭而出,兩名把守人員立刻拱手施禮,隨後讓道佇立兩側,田榮並沒有理會二人,而是在親衛的簇擁下,向小院內行去。
不久,田榮來到了一個並不起眼的小茅屋,小茅屋上空一個很粗的煙筒正在冒着黑煙,屋內響着錘子碰撞的聲音,這是一間鍊鋼房。
由於鍋爐還在熊熊燃燒,屋內很熱,田榮進入屋內便用袖子掩鼻,走到鍋爐旁看了看,這時,一直注視匠人的田橫發現了田榮,他慌忙上前施禮:“給王兄請安。”
田榮笑着擺擺手:“兄弟倆,這麼客氣幹嘛。”
田榮又看了看鍋爐,鐵礦已經被熊熊大火融化,這時,田榮問道:“真的能把鐵礦煉成鐵水鑄劍嗎?”
“恩。”田橫應一聲,隨即又道:“這是一名江東的匠人,在那裡就是負責鑄劍的,只因回來探親,被我請來,連說帶哄,騙他鑄劍。”
說到這,田橫向一旁的箱子走去並打開了箱子,從裡面拿出一把已經鍛造好的鐵劍,交給田榮,笑道:“楚軍軍內基本上都已配備了這樣的劍,犀利異常,而且,韌性很高,銅劍與他相碰,如泥土般柔軟,很容易就被削成了兩半,所以,我軍若能大規模配備這樣的劍,戰鬥力至少會增強三倍。”
田榮不可置信的打量着手中的劍,他又喊來一名親隨,令道:“把你的劍拿來。”
親隨從腰間抽出銅劍交給田榮,田榮用鐵劍向着銅劍砍去,果然如田橫所言,銅劍被齊刷刷切開,這時,田榮目光如炬的看着鐵劍,他又看了看不遠處還在鑄劍的鐵匠,沉聲道:“我軍要想大規模鑄劍,還需要多久?”
“我已經選拔了一千名匠人來這裡學習,並且仿造楚人制造風箱,如果不出意外,半個月後我便可以讓匠鋪徹底運作起來。”
田榮滿意的拍着田橫的肩膀,囑咐道:“還有鐵戈,鐵矛和鐵箭,總之,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
田橫點點頭,這時,從門外走入一名軍官,他是田榮的貼身親衛,此時他來到田榮身旁,耳語田榮道:“王宮那頭傳來消息,陳餘前來拜訪。”
“陳餘?”田榮不禁詫異,他看向一旁的田橫,又道:“陳餘這個時候來齊國,會是什麼事?”
田橫也很詫異,他不由笑道:“不管他來咱們這有什麼事,王兄何妨一見呢?”
……
田榮回到齊王宮,已經是黃昏了,此時天色漸漸昏暗,田榮下了馬車之後並沒有停留,急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偏殿,準備在這裡接見陳餘。
隨後不久,一名毗人送來茶水,並親身提醒道:“大王,陳餘到了,在殿外候着呢。”
田榮被打斷沉思,他看了看毗人,朗然令道:“帶他進來。”
很快,陳餘在毗人的引領下來到了偏殿,與田榮見禮後分賓主入座,這時,毗人再次返回,又送來一杯茶水放在陳餘面前,這纔再次離去。
偏殿內出現了短暫的沉靜,陳餘此時也在思索該如何開口,自從鉅鹿一戰後,陳餘與張耳鬧翻,便率領親隨隱居在南皮,可偏偏項羽在攻破咸陽後大封諸侯,人人得以封王,唯獨自己封了一個候,試想自己與張耳同時起事,彼此功績相同,憑什麼項羽要輕視自己呢?
況且,自從秦國被滅後,項羽憑藉實力,居然將趙王歇徙封代郡,這是何等大辱?難道趙國自此要改姓張了嗎?要有他張耳說的算?
這口氣陳餘咽不下,可憑藉自己的力量,陳餘根本搬不倒張耳,所以他想到了齊國,想到了剛剛統一齊地,也同樣和項羽不和的田榮,今天,他趕來說服田榮,讓他幫助自己重興趙國。
可兩人相對而坐之後,陳餘卻不知道該從何開口,他端着茶杯喝了幾口茶,就這樣慢慢的思考着,直到時間一分一分過去,再不說點什麼就會失禮的時候,陳餘才輕嘆一聲,看着始終凝視自己的田榮嘆道:“天道不公,我特來投靠大王。”
“哦?爲何說天道不公呢?”田榮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他能看出,陳餘絕非是來投誠的。
陳餘見田榮反問自己,不由嘆道:“當年爲了推翻暴秦,各地反秦勢力紛紛崛起,彼此奮戰一方,卻偏偏給項家做了嫁衣,讓他項羽榮登了西楚霸王的寶座,可他卻不知足,憑藉實力欺凌我等,試想大王當年抗秦付出了多大精力才得光復齊國,卻被項羽一紙詔令,弄得齊分三地,卻唯獨沒有大王的封地,這公平嗎?”
陳餘說到這,覷一眼田榮,見他已怒氣填膺,乃繼續說道:“我當年與張耳齊名,共同奔赴張楚國,後得陳勝王命令,光復趙國,也曾立下汗馬功勞,可項羽偏偏要徙封趙王,把趙地分給張耳,試想,張耳尚能得到一片土地,我陳餘難道只配做候嗎?”
田榮聽到此,再也忍不住,怒擊桌案,一聲悶響之後,田榮起身怒道:“項羽匹夫何足畏懼?”
這時,陳餘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田榮憤怒了,憤怒會矇蔽雙眼,而自己,也該藉着此時,勸說田榮,乃長嘆一聲又道:“如今趙王被徙封,趙地被張耳霸佔,齊國失去了好的盟友,而河北多戰亂,韓廣又被臧荼所殺,若大王不早圖後路,恐怕早晚有一天,要面對與楚軍一戰的地步,那時……”
陳餘頓住了話頭,他看着田榮,直到田榮問起自己真正的來意,才把心裡話吐出:“若大王能借我一旅勁師,重興趙國,迎回趙王歇,我願用人頭保證,趙國將永爲齊國盟友,互幫互助,抵禦楚軍。”
田榮聽後,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田榮猛拍桌案,毅然道:“我會讓田解率軍兩萬助你奪回趙地,如何?”
“謝大王。”陳餘單膝跪地,行一大禮,這時,田榮又道:“可你也不要忘了今天的誓約,他日抗楚,你我當同心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