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羽隨龍且走進山洞,有楚國士兵穿着殘破的鎧甲列隊迎接,看着兩邊站立的士兵,少羽的眼睛微微溼潤,似是回憶起了當年在楚國閱兵的場景,耳邊傳來的聲聲的呼喚與回憶中的場景相互交織,
“這是!”少羽有些吃驚的看着面前,自己之前在戰場上傳過的鎧甲被完好地存放,回憶起回憶當年戰場殺敵的場景。
龍且看了一眼少羽,神色有些激動,他開口說道:“如同蛟龍遊入大海,在敵人的陣營裡盤旋翱翔,從萬軍叢中斬獲敵將頭顱--這就是七海蛟龍甲,戰場上最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顏色!”
少羽的聲音染上了一層顫抖:“你們……一直保護着這套盔甲……。”
龍且點了點頭:“因爲,這套盔甲只有一個主人,也只有一個人有資格做他的主人。”
少羽觸碰盔甲,身子猛然一顫,有誰知當年他終於有資格穿上着劍七海蛟龍甲的時候,內心是多麼的興奮,那是一種榮耀,從每一個楚國士兵出生起就在追逐的夢想,奮鬥的目標。
少羽收回手,轉身看着衆人,眸子裡的情緒有些複雜。
“我們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龍且沉聲說道。
所有的士兵都是喊道:“少主……少主……帶領我們吧,重振楚國的軍威!少主,我們願意追隨你!”
“末將龍且聽候少主的指令,衝鋒陷陣,生死相隨!”
其他士兵聞言,也紛紛半跪軍禮:“衝鋒陷陣,生死相隨!”
少羽身子一顫,緊緊咬着脣,半響,纔是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大家都起來吧。我……我……我做不到……”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變得微不可聞。
“什麼?這傢伙在說什麼?”不光是天明,所有人都是一驚。
“我做不到。”少羽搖了搖頭,聲音之中有些苦澀,握緊了雙拳。
“少主。”所有的士兵都是急急地喚了一聲。
“我們只剩下三百人都不到,大家傷的傷,老的老,連象樣的兵器和盔甲也沒有,帶領你們上戰場 ,推翻帝國。我……我真的……做不到……”少羽的聲音染上了一層悲痛,不斷地輕輕搖晃着頭,眸子裡是不斷的掙扎。
“少主,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龍,你沒有聽錯。”少羽痛苦的搖了搖頭。
“少主,你不知道我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
“再這樣下去,我們楚國的騰龍軍團就變成打家劫舍的土匪了!”
下面的士兵紛紛說道,目光充滿期待的看着少羽,齊齊說道:“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啊少主!”
“少主!少主,少主!”
“少羽,你還在等什麼?”天明也是期待的看着少羽,不知爲何,看着這些呼喊的士兵,他得心裡也是有些心潮澎湃。
“七海蛟龍甲在等待它的主人,你的士兵在等待他們的統帥!”
少羽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慢慢走下高臺,向外面走去。
“你這個傢伙怎麼回事啊?這麼多人都在等你,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你這個混蛋,不準走!”天明見少羽要離開,不由得心裡一急,急忙去拉少羽,卻被少羽推到一邊,而少羽則是加快了腳步,快速地離開了這裡。
“我記憶中的少主,從來不會離開他的士兵!”龍且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看着少羽離開的背影,喃喃的說道。
天明見狀,急忙站了起來,就要去追少羽,確實被輕舞攔了下來。
“姐姐”天明有些不解的看向輕舞,不明白姐姐爲何要攔住自己,不讓自己去把少羽那個傢伙給找回來。
輕舞淡淡的開口道:“這是他自己的心結,只能讓他自己解開,沒有人能幫的了他。”
“可是。”天明還是有些不甘:“少羽那個傢伙,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其他人站在他的位置上,未必會比這好到哪裡去。”輕舞微微嘆了一口氣:“當一個人的目標越來越遙遠,一次次的經歷失敗和打擊,便會越來越麻木,他是失去了信心。”
“信心?”天明神色微楞:“可是少羽那個傢伙還是蠻厲害的,有什麼可……”
輕舞看着天明的樣子,微微嘆了一口氣:“天明,記得姐姐和你大叔說過的話,你身上最寶貴的東西就是勇氣和信心,還有善良。但是這些東西不是每一個人都具有的,尤其是在這樣的是個時代。”
天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着已經變做一個小點的少年。
“有一天,他會回到這裡,親手接過他現在沒有接下的東西,那時,纔是真正的他。”
“小魅,他真的不會有事吧!”石蘭的語氣也是有些擔憂。
“不會。”
【小聖賢莊】
天明不出意外的再次被罰站,張良走到天明身邊,笑着開口道:“子明,又出來透氣啦?”
“三師公,還是你最好。”天明看見張良,也是眉開眼笑。
“哦?爲什麼?”
天明偏了偏頭,臉上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除了你,其他人上課,我老是被一個人罰站。”
張良聞言人忍不住輕輕一笑,接着開口道:“是嗎?那今天你會高興點啦。”
“高興什麼?”
“很快就會有人來陪你一起站了。”張良開口,但是語氣裡卻多了一絲擔憂。
“嗯?”天明一愣:“是嘛?誰呀?”說着,已經順着張良的目光看去,正是伏念在傳授射術。
一聲弓箭破空之聲,幾個儒家弟子射出的吉安紛紛射中靶子,而少羽確是遲遲的不出箭,只是死死的看着靶子。
伏念看着少羽的樣子,也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走到了少羽的身邊,這幾日子羽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做什麼都是有些心不在焉,只聽他開口問道:“子羽,你還在等什麼?”
其他的儒家弟子也紛紛點頭道:“子羽,這樣下去,弓弦就要被拉斷了。”
伏念拉住少羽的手臂,沉聲說道:“六藝中的射箭是爲了磨練你,在面對目標時,平靜的內心和貫注的意志,但是現在的你,兩者都不具備。”
“纔不是這樣。”
“不是嗎?”
少羽有些憤恨的鬆開了一直繃着的弓弦,箭如破空,猛地射出,確是與箭靶擦身而過,少羽緊緊咬着牙,將這幾日的壓抑全部發泄出來:“儒家說什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全是些沒有用的空話!”
“沒用的空話?”
少羽憤恨的咬了咬牙,鄒然擡起雙眼,喝道:“哼,整天躲在家裡唸書、騎馬、射箭,根本不管外面的風雲變化,怎麼治國?怎麼平天下?纔不要浪費時間學這些沒用的的東西!”說着,便是一把將手中的弓扔在了地上,大聲喊道: “我要學萬人敵的真本事!”
一邊說着,少羽已經衝了出去,主動走到了天明的身邊,罰站的位置,死死咬着脣,不再說話。
看着少羽的身影,一直在遠處觀看的范增和項梁也是微微嘆了一口氣,看着走過來的輕舞,開口道:“輕舞姑娘。”
“範師傅,樑叔。”輕舞也是微微嘆了一口氣,看向少羽在一旁靜立的身影:“少羽最近如何?”
“最近這幾天,少羽的心情很不好。“范增嘆了一口氣,接着道:“現在的少羽,就像是被困在淺談裡的飛龍,想要騰空直上雲天,但是卻又無從着力。”
項梁贊同的點了點頭:“上一次他也曾經這樣過。”
范增的語氣也是有些沉寂,半響纔是結果項梁的話接着道:“那年突圍的時候,也是這樣。”
“是大秦對楚的那次嗎?三年前。”輕舞看向兩人。
范增和項梁都是有些無奈和悲傷的點了點頭:“唉,那次我們衝破了王翦、蒙武三十萬大軍的包圍圈,殺出一條几乎是用楚國士兵鮮血鋪成的道路。如此慘重的傷亡代價才保留下項氏一族最後一點實力。”想到當年,那場戰役,整個天際都是血紅的,地上鋪了一層士兵的屍體,可以說,他們項氏一族僅存的這些實力,完全使用數十萬將士的血肉堆積出來的,想到這裡,兩人的眸子裡都是染上了一層迷霧,無奈的嘆氣,而這聲嘆氣更多的是悲憤和無力,悲憤大秦,悲憤自己的無力,不能爲國家,爲族人報仇雪恨。
“如果這是一點可以燃燒熊熊烈焰的火種,這樣的代價就值得。”范增的眼眸閃了閃:“而少羽,他就是這個充滿熱量的火種。”是他們楚國,是項氏一族最後的希望。
“也正是因爲如此,這次遇到騰龍軍團和小龍他們的隊伍以後,他纔會這麼痛苦。”
輕舞微微點了點頭,也是有些動容:“對於一個揹負着使命的人來說,這樣的痛苦必不可少,若有一日,他對目標已經麻木了纔是毫無希望,那說明他真的已經放棄了。”
項梁贊同的點了點頭:“這是少羽他必須學會去面對的,作爲他的親人,只是希望他承受的時間不要太長。上一次,他花了幾乎整整一年的時間才從楚國滅亡的陰影中走出來。”
“不管花費多少時間,少羽必須要走出來。”
“輕舞姑娘,我們找你來,也是希望你可以幫我們這個忙。”
“我。”輕舞微楞,緩緩開口道:“範師傅,樑叔,你們也應該知道,這件事,最關鍵的還是要靠少羽自己。”
“這點我們也知道。”范增和項梁同時嘆道,項梁開口道:“我們也知道,就算沒有輕舞姑娘,總有一日
少羽也會憑藉自己走出來,但若是輕舞姑娘開口……”
“你們就這麼相信我?”輕舞眉頭一挑,有些疑惑。
“輕舞姑娘可能沒有覺察出來,少羽其實對姑娘心裡是很敬重的,每次看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不自覺的,所有人就都會以姑娘您爲中心,真正能讓少羽佩服的人很少,但姑娘便是其中一個,而在少羽的心中,姑娘更是亦師亦友的存在。”范增微微嘆了一口氣,神色更是有些莫名:“我相信若是姑娘能去勸勸少羽,定會有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