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鴉從屏風後面緩緩走出來:“能夠察覺得到我的存在,可相當不簡單。”雙手環肩,頭輕偏,目光似笑非笑的移向輕舞:“弄玉姑娘。”
“墨鴉大人。”輕舞緩緩轉過身子看着墨鴉,眸光微斂,嘴角更是綴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墨鴉意外的挑了挑眉,往前走了一步:“你知道我?”
輕舞淡然的笑了笑:“公子落的左膀右臂,弄玉想不知道都難。”
墨鴉微微點了點頭:“看來進這裡之前,你下了不少的功夫。”
輕舞只是輕輕一笑,並沒有回答墨鴉的話,眼眸微微流轉:“不知道墨鴉大人認爲,我今天的妝容能打幾分?”
墨鴉勾脣緩緩一笑,隨即微微聳了聳肩,似是有些無奈和玩味的道:“原來,那天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幾分麼。”
墨鴉一手微擡,拄着下巴:“我聽人說,十分美麗可能意味着十分危險,你的分數應該由公子來決定。我,只是一個巡夜人。”
輕舞走了兩步,雙手張開,在原地走了一圈:“那墨鴉大人怎麼到我屋子裡來巡邏了。”
“因爲有賊人混入。”
“哦。”輕舞目光微微流轉,輕笑一聲:“難道我屋裡有賊人?”
“既然是賊,藏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可有發現。”輕舞偏頭。
“她。”墨鴉勾脣:“藏得比較深。”
“你在明處,對方在暗處,那墨鴉大人豈不是很危險。”
“有時候,可能暗處的人更危險,因爲太暗會變不清方向。”
“哦,辨不清方向?那豈不是笨賊,墨鴉大人又有何慮?”
墨鴉輕笑一聲:“真正可怕的就是這樣的笨賊,因爲不自量力,惹出多大禍都未可知,非但會斷送自己的性命,還會連累別人。”
“是啊。”輕舞似笑非笑的轉頭看着墨鴉:“那墨鴉大人更要離這樣的笨賊遠一些纔好。”
墨鴉抿起嘴,冷笑出聲:“弄玉姑娘的一曲無心之奏,竟惹得公子非得除掉自己的左膀右臂。”
輕舞眼眸微微閃了閃,沒錯,她是故意讓白鳳給她送琴,也是故意在琴聲之中加入控靈,引的百鳥圍觀。
目的就是讓冥落下令追殺白鳳。
冥落是一個除了自己誰都不相信的人。
只有這樣白鳳纔會離開幽都。
而如果,能借此機會,讓冥落連墨鴉一起除去那就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顯然,她的計劃到目前爲止都進行的很順利。
雖然心裡千迴百轉,但是面目上輕舞已經恢復自然,目光流轉,一絲嫵媚參雜其中:“今晚,應當是風花雪月,墨鴉大人說這些,豈不是大煞風景。”
“的確煞風景,弄玉姑娘說得對。”
“那就罰你幫我戴上這頭簪。否則。”
“否則如何?”
“否則我就在公子面前告你一狀。”
“看來我是沒辦法拒絕了。”
“你當然不能拒絕。”輕舞在鏡子中,緩緩看着墨鴉靠近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愈濃,她不知道冥落究竟有多強,但是卻可以那這個人試試手。
在墨鴉離輕舞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輕舞鄒然出手,轉動手中的簪子,向墨鴉襲去。
在這裡,她當然不能使用陰陽術,也不能用聚氣成刃凝結出劍,但是這並不妨礙她以手中的簪子爲劍。
而墨鴉似乎早有預料一般,側身躲過輕舞的攻擊,也是出手。
兩個人便在這小小的雀閣之中交起手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兩人已交手了幾十回合,始終不分上下。
但是輕舞卻明白,自己已經處在下風,儘管在沒有劍的情況下,近戰本就不是自己所擅長的。
果然,在下一招的對決中,墨鴉一手抓住輕舞的手腕,同時踢上輕舞的腿關節,將輕舞牢牢止住。
輕舞冷笑一聲,右手鬆開,在簪子掉落的一瞬間,用左手接住,再次向墨鴉襲去。
墨鴉鬆手,然後將輕舞往前一拉,手用手擋住輕舞我這簪子的那隻手。
簪子在離墨鴉咽喉還有一指的距離處停下,不能前進分毫。
輕舞見此,卻沒有絲毫失落,她大抵已經知道了墨鴉的實力,雖然現在看似自己輸了一招,但如果自己用的不是簪子的話……當然,這也是因爲墨鴉用該同白鳳一樣,最擅長的是速度,而且他們在雀閣的打鬥,都有所保留,不敢引起別人的主意。
墨鴉眸子微凝,以他的眼裡他自然知道這個女子雖然看似是輸了,但實際上根本沒有全力出手,甚至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用了幾成的實力,而看她如此輕鬆的樣子,現在有絲毫沒有擔憂沮喪的神情,很有可能只有了五成的實力不到,五成變有這樣的實力,這個人女子不簡單,眼睛微眯:“身懷絕技,卻甘願身處險境,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要告訴公子,墨鴉大人欺負我。”
墨鴉冷笑一聲,瞥了輕舞一眼:“如果他知道你的真正目的,或許會更感興趣。”
“你打算告訴他。”輕舞似笑非笑的墨鴉。
“爲什麼不呢。”
“一個不執行命令的下屬,你覺得他會相信你麼?”
“你身處雀閣之中,外面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墨鴉冷笑,鬆手放開輕舞。
輕舞一個旋身,站穩。
“我勸你一句,儘早放棄。”
輕舞眉頭微挑:“你既然已經選擇違抗他的命令,又爲什麼要阻止我?”
“你以爲我是爲了保護冥落?”
“不是麼。”
“冥落的實力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可怕很多,你完全不瞭解你要面對的危險。”
“我很清楚。”輕舞鉤脣一笑,將剛剛的簪子緩緩別在頭上。
“我相信你一定有足夠的理由來做這件事,但是外面有廣闊的天空,你現在還有機會離開,你的琴聲不應該消失,白鳳也已經決定去尋找自己的方向。”
“我相信,他會找到的。”輕舞眸子之中閃着看不清的色彩:“這裡,本就不該是他帶的地方。”
“哦。”墨鴉眉頭一挑:“你似乎很瞭解白鳳。”
輕舞輕輕搖了搖頭:“我瞭解的不是他。可有一句話他說的很對,飛鳥原本就應該屬於天空,而不是牢籠,幽都,纔是一座真正的牢籠,不是麼?”
“沒有鳥可以永遠飛翔,不用落地,可是有一種鳥是例外。”
“這你也知道。”墨鴉瞳孔鄒然一縮,她怎麼會知道他和白鳳的談話:“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是墨鴉大人第二遍我問這個問題了。”輕舞鉤脣一笑:“我是弄玉啊。”
“幽都之中根本沒弄玉這個人。”墨鴉眼睛微眯,隨即緩緩道:“我能知道的,冥落也會知道。”
“他當然知道。”輕舞輕輕笑:“名字麼,不過一個符號。”
“聽說你是被追剎送過來的。”
“看起來似乎是這樣。”
“知道白鳳爲什麼會離開麼。”墨鴉微微皺眉,看着輕舞,他知道,這個女子是不會離開了。
“這不重要。”輕舞輕輕搖了搖頭:“當他開始飛翔的時候,他會忘了這一切,包括我。”
墨鴉緩緩退了出去,所以他也沒能聽到輕舞的那是一聲輕嘆:“我本就不該留在任何人的記憶中。”
她是一個,根本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
大殿之中,輕舞緩緩前行,看着面前的冥落,不由的挑了挑眉,戴着一個半面面具?
他在搞什麼鬼。
雖然心裡疑惑不解,但輕舞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絲毫,但這一點不妨礙她在心裡的各種猜測。
但是面具麼,無非就三種情況,一種是太好看,一種是太難看,另一種就是不想別人認出來。
那這個冥落究竟屬於哪一種情況呢?
“聽說你琴藝高超,一區彈奏能引來千鳥匯聚的奇景,今晚,本公子想親眼一見。”
“弄玉有幸,願爲公子彈奏一曲。”輕舞微微撫了撫手子,剛剛的聲音……她怎麼覺得在哪裡聽過。
儘管,那個人已經在盡力隱藏了。
“好。”隨着冥落的聲音落下,已經有一個從僕雙手捧着一家古琴走了上來,放在弄玉身前的案板上。
“你就用那架古琴,爲我彈奏一曲吧!”
輕舞低頭看着那加古琴,眉頭不由得一挑,這架古琴正是白鳳送給自己的那一架,只是琴絃全部斷了而已。
在大殿外偷看的墨鴉也是瞳孔一縮,冥落什麼時候這麼無聊了,用一架斷了的古琴難爲人,忽然微微擡眼,藉助一片飄下的白色羽毛,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那個笨蛋一定是沒走。
殿內的輕舞眉頭稍稍一皺,餘光微微向大殿上方看去,他怎麼又回來了?但現在的情形已經容不得輕舞他多想了,坐在案板前,雙手放在古琴之上。
“這樣你也能彈奏?”
“彈奏樂曲分爲兩種,一種是琴絃之曲,一種是心絃之曲,琴絃彈得取走所有人都聽得大,但是心絃彈奏的曲子,只有至情至性之人能夠聽得到。”
“好,我倒要聽聽看你所謂的心絃。”
輕舞手指微動,突然猛地在古琴古琴之上撥挑了幾下,而與此同時,在殿外的白鳳卻是神色一變,瞳孔鄒然一縮:“這,這,難道這就是……”
——“還有一首曲子,寫的是一種最特別的鳥,它是百鳥之首王,但是在它的生命之路上,必須要經歷一次又一次的毀滅,當他歷經磨難奮力的衝破死亡的絕境,它將獲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