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上前一步，目光在珞萱兒和小靈之間冷冷的掃過，只聽她緩緩而帶着漠然的道：“羅生堂乃本門禁地，未經允許不得擅入，你們可知罪？”
小靈有片刻的愣神，面上閃過一絲猶豫，但卻是極快的被他壓下，快速單膝跪地，開口道：“弟子是水部的小靈，因發現她意圖擅長禁地，弟子爲了阻止，才誤入禁地，請月神大人明鑑。”
珞萱兒面上神色不變，但眼中的那抹詫異卻依然出賣了她。
“你的指控可有證據？”月神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人，令人無法判斷她此時所想。
小靈低下頭，狠下心來說道：“之前練功時，我無意中發現她偷偷修煉九宮移魂術。”
“你可知道修煉禁術，私闖禁地的罪責？”
小靈微微抿了抿嘴，眼裡閃過愧疚：“死罪。”又急忙接着道：“不過師妹她年幼不懂規矩，還望……”
然而，小靈的話還未說完，已經被月神打斷。
“你來處決她。”
小靈瞳孔鄒然一縮，手掌漸漸握在了一起，卻始終不見有動作。
月神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生與死不過是陰與陽的輪轉。”說着，月神擡起一條手臂一輝。
整個大殿立刻劇烈的顫動起來。
“看不破這一條，又如何超越蒼生。”
隨着月神的話音落下，除了中間，兩側的大地都寸寸塌陷下去，剩下的是無盡的深淵，不用說，只要掉下那深淵必定是九死一生。
聽聞此言，小靈深深嘆了一口氣，卻是不得不站起來，向珞萱兒發起攻擊，心中暗道，對不起了。
爲了小衣，爲了他的妹妹，他必須這麼做。
短短片刻兩人變交手了十數招而不分上下。
手中凝印，想要使用陰陽家水部的九水風起，卻是發現自己的陰陽靈力鄒然一凝，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小靈有片刻的呆滯，但看着已經席捲而來的萬葉飛花流，卻是不得不深吸一口氣，然後，手中結印微變，向成一道水幕擋住萬葉飛花流。
但卻不是陰陽術。
頭頂微微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事到如今，他只能但願陰陽家的人不要認出來。
靈力相撞，瞬間擴散，然後逐漸的消散。
小靈一連退後了好幾步，纔是堪堪穩住了身形，但卻是半跪在地，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他目光詫異的看着他與珞萱兒之間形成的一個金色結印。
瞬間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
只聽星魂冷哼一聲，嘲諷一般的開口道：“這是陰陽家的九水風起麼？我看是道家的萬川秋水吧！陰陽家的弟子，怎麼會運用道家的煉氣之術。”
果然，小靈無奈的苦笑，眼神眼神微微閃爍，張了張口：“我不明白。”
月神輕輕易笑，淡淡開口：“爲什麼你修煉的陰陽術會突然被封住，無法施展。”
小靈目光流轉，瞳孔鄒然一縮：“是六道甲子鎖！”說到這裡詫異的擡頭：“你們，難道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錯。”月神嘴角微微翹起：“這六道甲子鎖就是特意爲你準備的。只要你調動氣息，解開密鎖，就會陰陽逆行，脈絡封閉。當你打開那道門的時候，爲你而安排的命運，早已經在門的另一頭等着你了。”
小靈牽了牽嘴角，語氣之中帶了一絲不忿：“既然你們早就知道，爲什麼還要等上五年。”
月神微微低眸：“這五年不是爲你準備的。”說着目光漸漸移到珞萱兒的身上。
“原來如此。”小靈嘴角的弧度變的苦澀起來，微微低頭：“我終於明白了。”說着，稍稍擡眼看了一眼珞萱兒，卻是再次將頭別了過來：“我，還有一個問題。”語氣之中帶了意思期待。
“你想問的是這個麼？”星魂開口了，微張的手掌中躺着一枚十分精美的紫色的玉佩。
小靈看到這個玉佩之後，神情鄒然一變，語氣急促的問道：“她，在哪裡？”
“呵。”嘴角的笑變得有些輕蔑，星魂冷然道：“自詡超凡世外的道家天宗也勘不破生死麼？”
“回答我，她在那？”
似乎輕輕嘆了一口氣，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決絕，帶着嘲諷：“五年前，當你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尋找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說着，已經毫不留情的將手中的玉佩一揚，拋到小靈面前的地上。
玉佩，瞬間碎成碎片。
小靈撿起地上的玉佩，捂在胸口，神情痛苦的搖着頭：“不，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
“是真是假，對於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區別。”
“你告訴我，小衣她還活着。”
星魂眸光微微閃爍，微微張口：“你的妹妹，她還活着。”
“真的？”小靈的眼中閃過一抹希翼，無論星魂說的是真是假，他現在所需要的不過就是這樣一句話。
姬千宸冷笑一聲，語氣輕蔑：“呵，可笑的人性。”
輕舞也是微微偏頭，坦白的說，對於她而言，她不在乎的人的人是生是死對她不會有任何情緒的影響，可是看着小靈，她卻不知爲何突然想起扶澈，他的弟弟。
澈兒，你究竟在哪？
眉眼微微輕斂，稍稍看向珞萱兒，雖然見其神色並無多少變化，但是那雙冰冷的眸子，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小靈抿了抿脣，拭去眼角的淚，站起身來。
月神看着珞萱兒冷冷開口：“這個人，潛入陰陽家，居心叵測，惡意陷害你，由你來親手處決。”
珞萱兒眸子轉了轉。
小靈緩緩開口，帶着珞萱兒所看不懂的笑意：“真希望讓你看到更好的我，可惜，我做的實在是太差了。”
“動手吧，我不值得你同情。”
珞萱兒眼裡閃過一絲掙扎，爲什麼自己會不忍心動手？
‘東皇太一’見此，淡淡開口：“如果，你不忍心的話，還有另一種選擇。你，可以選擇開口爲他求情。”
聞言，輕舞眉頭猛地一皺，剛欲開口說什麼，卻被一旁的姬千宸拉住，姬千宸稍稍搖了搖頭，示意輕舞不要輕舉妄動。
這畢竟是東皇太一親口說的。
輕舞抿了抿脣，最終還是將邁出去的步子收了回來。然後看向珞萱兒。她也很期待，珞萱兒究竟會不會爲了這個小靈而開口說話。
聞言，珞萱兒微微喘息，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懼意，連忙閉上了眼，似乎陷入了某種夢魘之中。
夢魘之內，充滿了無助和黑暗，那種恐懼，壓抑的她無法喘息。
嘴脣微張，卻是怎麼也吐出一個音節。
月神開口道：“你做不到麼？”
聞言，小靈也是神色一變，意識到這個少女一直不開口說話可能是有什麼隱情，遂是喊道：“你們，不要再逼她了！”
“我已經明白自己的命運。”小靈說這話時，眼裡充滿了決絕：“如果在遇到你，真希望我有更好的選擇。”
話音落下，小靈已經再次調動體內的道家練氣之術，雙手結印，結出一個水球，打向天際，然後一手摁地，瞬時，地面升起數道水柱。
小靈起身，手掌前伸，最後一個印結打出，幾道水柱瞬時向珞萱兒涌去。
此時一直沒有動作的珞萱兒，周身卻似乎有着一股強大的陰陽靈力鄒然擴散開來，伴隨着出現再其四周的葉子，珞萱兒的眼睛也是鄒然睜開。
隨着珞萱兒眼睛的睜開你，其周身的靈力似乎更加強烈了，葉子亦是越來越多，繞着珞萱兒四周旋轉，漸漸向成一條由葉子組成的巨龍，與那些水柱相對。
小靈微微擡眼，看着珞萱兒不斷結的結印：“內心的你，終於甦醒了麼。”
珞萱兒最後一道結印結出，那巨龍猛地向小靈撞去，小靈卻是目光直視珞萱兒，沒有閃躲，沒有恐懼，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卻在下一秒，鄒然撤去所有的練氣之術。
水柱瞬間消散。
此時，哪怕是在想要阻止也已經阻止不了，巨龍瞬間穿過小靈的屍體，而邊側的一些葉子將四周的石柱石燈劃得瘢痕點點呢，或是鄒然碎裂。
月神不由得感嘆道：“更上一層的萬葉飛花流，足以切金斷玉。”
收了靈氣，珞萱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看着那道向後倒去，跌入深淵的身影，微微張合的嘴，將小靈所說的話聽的一字不落。
這個人，初遇時實在禁地，他曾說，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對麼？眉眼間帶着輕笑。
這個人，他曾在這冷漠無情的陰陽家，幫過自己。
那平地而生的秋蘭。
這個人，卻又爲了自己，惡意陷害自己。
這個人，最後的最後和自己說，別再逼迫自己，這是我唯一能夠爲你做的事情了。
看到這一幕，輕舞也是稍稍有些動容。
在這樣的一個時代，生命便是這般的脆弱，如同薄翼。
就像墨鴉。
就像更多的人。
所謂的命運也不過是強者的遊戲。
……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少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