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收劍已經完全來不及!
“噗。”木劍的劍尖頓時刺入白沉的胸口,索性反應過來的天明雖然來不及收劍,但是已經卸了幾分力道,而且木劍總歸不似其他劍那般鋒利,故而並未刺入太深。
“你!”天明有些吃驚的看向白沉,完全不明白白沉爲什麼會這麼做,但白沉卻只是淡淡的笑着,依舊是那種毫不在乎的表情。
“爲什麼……”天明儘量逼着自己冷靜下來:”爲什麼騙我?”爲什麼要殺阿公阿婆!
“沒有爲什麼。”
“我說過,我會爲阿公阿婆報仇。”
“既然如此……”白沉脣角輕輕蕩起了笑,連同眼角都帶了笑,可卻透着一股蒼涼,然後他道:“那不如……殺了我啊。”
“殺了你……”天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隨即便是感覺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於是他的眉頭輕皺,連同手中握着木劍的力道也是緊了幾分。然而,卻是無論如何,再不肯讓手中的木劍前進半分。
白沉微微斂眸,似乎在看那柄木劍,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怎麼還是那麼心軟。”
“不是說了麼,你這個樣子,在影夜活不長的。”白沉依舊笑着,然後擡手,緩緩握住了木劍,然後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刺,一瞬,白色的衣袍立即被鮮紅所浸染,如同開放在雪地的紅蓮。
他說:“我幫你。”
而天明已經完全呆愣住了,他手中還握着那柄木劍,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木劍刺入白色的衣,然後開出血色的花,然後他聽到眼前的人還是用那種淡淡的語氣,說的卻是:“我幫你。”
“子熙……”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是百年,又其實不過只是一瞬,天明顫抖着手,一時間完全不知該該怎麼去做,他想要將劍從白沉的身體裡拔出來,又不敢去動白沉,哪怕絲毫:“子熙……”
“我,我不想殺你啊!爲什麼,爲什麼……子熙。”天明往後退了兩步,微微的搖着頭,爲什麼非要逼他,所有人都在逼他。他不想殺白子熙,哪怕他是白沉,哪怕他騙他,甚至做過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情。可自己怨過他,恨過他,甚至寧願從來都沒有和他認識過,可是卻唯獨沒有想過真的殺了他。
包括今日前來赴戰,想的也只想白沉討個明白,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而這其中絕不包括,殺了白沉。
他們……是朋友啊。
他怎麼能夠這麼狠,一次次的騙自己不說,殺了自己的阿公阿婆不說……連如今對自己也是。
“咳咳。”白沉咳了兩聲,臉上是不正常的薄紅,他依舊輕輕笑着,然後握着木劍的手在微微用力,將木劍從體內拔出,然後撇在一邊,另一手捂着脣,卻是有鮮血不斷從指縫溢出。
“子熙。”天明頓時慌了,顧不得其他,連忙上前扶住白沉有些搖晃的身體:“子熙,你別嚇我啊,子熙……”天明覺得自己的眼前都被模糊了一片,他慌亂的想要用手去捂住還往外冒血的傷口,又忽的想起什麼,連忙伸手去找懷裡的療傷藥:“我們去找姐姐,不對姜堯,還有姜堯,他醫術那麼厲害,一定,一定……”說到這裡,天明再也忍不住的嗚咽起來,他怎麼會不知曉,那一劍,正對心臟,根本無人能救,若不是子熙功力深厚,根本連這些功夫也堅持不了。
他有些痛恨的想,自己剛剛怎麼就招招都是正對致命的地方。
“天明。”白沉輕輕喚道,不過是兩個字,就又咳了起來,伴隨着大量鮮血的溢出。
“離開這裡吧。”最好,也別再回來。
“別再說了……”天明搖着頭,連忙伸手去抱白沉:“我們先回聽潮軒。”彷彿只要不讓白沉說下去,白沉就不會死了一樣。這些日子,他已經看過太多的生死離別,如今,可卻從未想過白沉也會是其中之一。
“找姜堯,他能救你,我知道。”
“咳咳。”白沉輕輕搖着頭:“沒用的。”他的傷勢他最清楚的,不早說這劍正對心臟,就是沒有,以他的身體,也堅持不了多久。莫說是一個姜堯,就算是十個,也不會有什麼辦法。
“一定能有方法的。”天明手微微抖了抖,先封住白沉周身的幾處大穴:“我還要聽你解釋呢。”天明輕輕一笑,然後站了起來。
陰陽家有十六咒印,陰脈八咒,陽脈八咒。
其中八陰咒,因爲太過狠辣,即便是在陰陽家也是禁傳的,而後逐漸失傳,只剩下一個六魂恐咒。只有八陽脈咒大多都傳承下來,比如他身上的睡眠咒印,又比如姐姐身上的六芒咒印,只除了一種。
三年前,在墨家禁地,姐姐卻在哪裡找到了關於十六咒印的記載,並且抄錄了下來。
他看過一次,是姐姐教給他雙極恐咒的時候。
本來早已經忘記上面的內容,可是現在卻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之中。
思及至此,天明微微斂眸,第一次想自己爲什麼沒有修煉過陰陽術,然後又在慶幸,自己有一點來自母親的那所謂的鄒家血脈,想要用一下陽脈八咒,還是可以做到的。
雖然有些難。
拾起地上的木劍,天明雙手握住劍身,分別在掌心一劃,雙手立刻流出鮮血,然後單手屈指,結印。
“天明!”繞是白沉此刻也不由得睜大了眼:“你,咳咳,瘋了。”在這影夜內城使用陰陽咒術,這是連穆雲魅都不敢做的事。
但天明卻神色不變,只是按照記憶中的內容不斷變化着手印,在天明周圍頓時圍繞起一股最爲精純的魂兮龍遊,當然準確的說這並不是屬***的魂兮龍遊,而僅僅是他暫時催生出來的。
“快停下。”
天明恍若未聞,將最後幾個手印掐完:“留生,鎖魂,破亡。”
陰陽家陽脈八咒最後的那一咒,共生咒印。
以己命,維繫將死之人,一線生機,然一旦這一線生機衰亡,施術者也會死亡,所以名爲共生。
“噗。”掐完這個結印後,天明的臉色以可見的速度迅速蒼白起來,然後吐出一口血,但是天明卻沒有停下來,而是又擡起了另一隻手,屈指,再次結印。
身爲被施術者,白沉很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變化,心口處的傷口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癒合,是的,極其緩慢,按照那種速度,完全無法預計什麼時候才能癒合,但的確不再有生機流逝。
然而天明氣息的快速衰弱,也是能夠看到的。
“放心,我不會有事。”天明咧嘴笑了笑,結印的動作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更快了。
而這時,整個影夜城內也是響起了鐘聲。
是影夜內,最高等級警報提示音,提示有陰陽家人闖入影夜。
上幾次想起,還是在輕舞那時。
而一旦此因想起,影夜之人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這裡,最多不會超過一盞茶。
“趕緊離開。”
天明依舊神色不動:“封。”隨着陰陽魚的圖案形成,白沉鄒然感覺到自己的所有狀態在這一刻靜止不動,然後便陷入昏迷,他知道自己還活着,也似乎能感受到外界,但又想是在睡着,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做夢。
陰陽家陽脈八咒之首,靜止咒印。又曾有着一夢百年之稱。
因爲本就從未修煉過任何陰陽術,加上又連施兩道陰陽咒術,天明頓時就幾乎已經只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單膝跪了下去,臉色煞白。
天明勾脣,一點點站起來,拿起墨眉:“姜堯……我知道你已經來了,出來吧。”
“你是怎麼知道的。”
天明只是淡淡看着他:“救白沉。”
“你費這麼大功夫,繞這麼大的圈子,一定不會只是爲了讓白沉或者我死。”
姜堯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天明:“他本就身中乍暖,武功早已經廢的七七八八,這些日有用藥物透支體力,在好的身體也讓他毀的差不多了,更何況現在有傷在胸口,沒人能救得了。”
“若有一線生機呢?”
姜堯神色間閃過一絲詫異。
天明神色不變:“我是穆雲魅的弟弟,手中自然有着能留人一線生機的藥物。”他能夠感受得到,姜堯是再他施第二道咒印的時候纔到的。
畢竟,共生咒印一旦讓別人知道了……一個會陷入沉睡的子熙,身上卻揹負着兩條命。就算是以前的自己,也不回把這種致命的弱點擺在別人面前,更何況,是他,並不信任的姜堯。
而他說是因爲藥物,也不能說是完全錯的。
因爲他的確給白沉吃過一顆姐姐給自己留作保命用的藥。
據說是按照當年姐姐的穆阿房留下來的藥所煉製而成,而當初姨母留給姐姐的那枚藥,則是被姐姐給了喂夜大哥。
他不知道藥方是什麼,但也能猜到裡面的藥必然是極其珍貴,甚至可遇而不可求,畢竟就算姐姐也僅僅煉製過兩次。
第一次煉製了簡化版的三枚,其中一枚依舊是給了夜大哥,而另外兩枚則是給了石蘭。
第二次製出了兩枚,其中一枚在姐姐手中,一枚則是給了自己。
這種藥,被石蘭姐姐稱之爲“生死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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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本書第一作弊開掛不死用神藥又出來找存在感了~木有錯,就是第三捲開頭,輕舞用來救夜央的那個,後來還出來冒過一次泡,就是石依墜崖的時候,虞兒給石依和項羽的那個,不過那是淘寶九塊九包郵款,這次的是賣家秀。爲了讓白沉寶寶不領便當我也是蠻拼的,找出了這麼久遠的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