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小寒頂了個熊貓眼從屋子裡走出來,身後跟着一臉不高興的大公子。
大公子手上端了張炕幾,小山子一見,趕緊跑過去接着。哪想到,大公子一扭身,不讓人幫忙,那冷嗖嗖的樣子,誰還敢再往前湊啊,小山子訕訕地笑笑,告退了。
小寒回頭撇了他一眼,這傢伙真難哄,哄睡了他再加班,真的是一夜未眠。
沒有紙,半夜找不到木板子,只好犧牲一張炕幾。
“唉,我一個文科生,到了大秦朝幹得全是科學家的活,真真是欲語還休,天涼好個秋……,腦子亂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蒙恬看着這副圖,除了歎服,無話可問了。
不但有圖示,還有註釋和說明。把這張炕幾拿到上郡,照着圖做一個就成了。
“大將軍,您看,這裡一拉一拽,就像我們的咽喉……,這樣就可以使爐子裡的風道更通暢。”
蒙恬不住點頭,這就是一個人做事的態度和精神。
看着對面一個疲倦、一個惱怒,蒙恬確實不好意思。要不是他心切,小寒姑娘也不用這麼趕的。
“那個——,蒙恬確實很感謝,也很抱歉,大公子,小寒姑娘……”
扶蘇扭頭就走,他生氣了,不怕人看,他就是生氣了。
他生氣的不光是小寒休息不好,還生氣小寒把那麼多精力放在別的男人身上。蒙恬越高興,他就越生氣。
他們的道理是他們的道理,他的道理是他的道理,誰也不要給他講他的道理,他有自己的道理。
小寒擺擺手,示意蒙恬讓着他點兒,一轉身兒打着哈欠哄孩子去了。
蒙恬點點頭。大公子這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讓小寒姑娘哄哄也就沒事了。只是,他要是個女人,決不找大公子這樣的,哄得多累呀!
接下來肯定是沒法跟蒙恬共進早餐了。
大家各自吃飯,然後上路。本來也可以在驛站歇着,但大公子這個樣子,還是讓他避着蒙恬爲好。
在車上,小寒倒頭便睡,她睏極了,纔不想哄孩子。扶蘇這個人,越哄他越厲害,乾脆晾着他,他屁事兒也沒有。
……
看着小寒睡得香甜,扶蘇也不想生氣了。他心疼地摸摸小寒的頭髮,在她旁邊蜷起身子躺下。
這個拼命的女人,幹活兒比什麼都重要。上次是爲自己畫畫兒討好父皇,這次是爲蒙恬畫畫兒討好蒙恬。
哦,不對,也說不上是討好蒙恬,她也是爲了解決問題。
對,就是解決問題。
解決不了問題,她纔是真煩惱。解決了,她也就放下了。這就是一個人的習慣和品性。
他應該好好心疼她纔對。
今天,當着蒙恬的面,落了他的面子,落了也就落了,誰讓他弄得小寒熬通宵!
朋友,應該不記仇的。
小寒醒來,是被扶蘇吻醒的。
“起來,小豬,已經到驛站了。”
小寒睜開眼,這個小氣任性的男人已經不生氣了,又變成了溫柔通達的大公子。
好吧,他不生氣,她也就懶得計較了,跟皇子計較太傷神了。
爲了表揚他的自我康復能力,小寒坐起來,抱着扶蘇的頭一頓猛親,叭叭叭,都是帶響的,扶蘇幸福地仰着脖子,讓小寒親個夠。
車外的木木鬱悶了,這兩人一會睛天一會兒陰天,這是鬧哪樣呢!
哦,他也想媳婦了,他也要把西施親得叭叭兒響。
………
一路快樂地行進,過了清風驛,咸陽在望了。
“小寒,我好開心把你帶回來。”
“什麼話,我還能到哪裡去?”
“不是,我總擔心你太任性,跟我鬧彆扭,回來非要到李斯府上去住。”
“任性,誰能比你任性!”
“我任性嗎?我三十歲的人了!”
“任性跟年齡有關嗎?”
“哼,不跟你說了,說不過你。”
………
“小寒,我好開心把你帶回來了。”
“又是這句,真沒新意!”
“沒新意就沒新意,我就是開心,我要和你住在一個院子裡,每天都能看到你,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飯,每天都能抱着你睡……”
“哎,別這麼露骨,木木在外面聽着呢!”
“那有什麼,他不想西施嗎?”
“想,人家也不會像你這樣說出來。”
“我也沒說什麼過頭的話呀!我只說吃和睡,難道別人都不吃不睡的嗎?”
“好吧,大公子,這一局,你贏了!”
……
“小寒,好開心我把你帶回來了。”
“還是沒新意,咱能說點別的嗎?”
“好啊,我想起你說的花椒的妙用,我也要用花椒活泥糊牆,我也要把屋子弄得香香的。我要在香噴噴的屋子裡寵愛你。”
“嗬嗬,咱們不吃掉它?”
“我們有好多呢,吃不完明年就又長出來了。”
“那倒也是,要不我們哪天上山找找,說不定這邊的山上也有呢!”
“嗯,我帶上你,帶上孩子們一起上山打獵去。我們一起到農莊燒烤,老八沒吃過椒鹽。”
“扶蘇,談談孩子們,談談老八吧,我看他跟你很近的。”
“好吧。小寒,我談孩子們,你不介意嗎?”
小寒搖頭,她真的不介意,她介意的是他有那麼多女人。但他的孩子們如果佔用了他更多的時間,估計她也是介意的,現在嘛,是真的不介意的。
“三個孩子,老大修文,老二修德,最小的修心,是個女孩兒。是三個媽媽生的。”
“你才三個,我以爲得十個!”
“嗯,好像是有點少,因爲我不怎麼回去住吧!不過,將來你會替我生得多多的。”
小寒撓頭,生得多多的,多少是多呢,想起母豬身子旁邊挨挨擠擠的小豬崽,估計這是扶蘇的理想數額吧。
“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你寵他們嗎?”
“男孩子不用寵的,女孩子嘛,香香軟軟的,就需要寵一下了。”
小寒點點頭,女孩子確實需要寵的。
她有點想女兒了,老陳那個人寵起孩子來也是沒邊兒的。
……
“老八嘛,他是看着我長大的。他是母親鄭國老家帶過來的,是真的自己人。他願意做一些打獵的活兒,就把他安頓在農莊了,目前是他在管農莊。家裡上下,也沒人敢欺負他,連寬人也待他挺客氣的,更不要說其他人。”
“寬人,是當家的主母嗎?”
“嗯,是修文的母親。”
小寒點點頭,名字倒是好名字,就不知道什麼情況下是待人以寬的。
其他人她也懶得問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
這次回去,怕是要經歷一場搶夫大戰了。我要勇敢參戰嗎?
我的戰略戰術是什麼呢?
打贏了我會善後嗎?
打不贏我會甘心嗎?
扶蘇會怎麼看我們之間的戰爭呢?
……
“小寒,你在想什麼?”扶蘇有點惴惴的,剛纔提過寬人的名字,她就開始沉思了。
小寒想了想,乾脆告訴她,她真的有些煩惱這件事。瓷器、風箱那些都不怕,她怕的就是人之間的戰爭,這是要傷筋動骨的。
扶蘇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強,看來,小寒是真的煩惱這件事。可是,他也沒辦法。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親人。
“要不,我還是回李相那裡住,眼不見心不煩,她們要找麻煩,也不敢到李相那裡鬧去。”
“啊?你還沒上戰場就打算逃嗎?”
“不是我想逃,我只是不想較量。有這勁頭乾點什麼不好!”
“那我怎麼辦,到處找你嗎?你就不爲我着想嗎?”
“我想爲你着想啊?可是怎麼着想呢?你每天回去她們身邊也可以啊,你不要讓我想這件事啊!”
“小寒,你不講理,你太任性了。”
“哪有你任性,娶那麼多老婆!”
“四個就是多嗎?高已經娶了八個了!”
“你想跟他比嗎?那你去娶吧!”
“不跟你說了,越說越不講理!”
“不說就不說,我根本就不想回咸陽。我哪天一個人就偷偷跑回膚施去,住我的小房子,做我的瓷器去。”
“你,你,你……不講理的女人!”扶蘇氣得說不上話了。
木木在車外翻了個白眼,女人多了有什麼好,我就理解小寒姐的想法,不過我也理解大公子的難處。
哈哈,我只有一個西施,她也不爲難,我也不爲難,多好!
過了柳亭,咸陽真的到了。
“小寒,你是爲了我纔回來的,是不是?”
小寒點點頭,沒有扶蘇,哪裡都是一樣,真要回膚施,幹什麼去,寂寞得像一條深海里的魚。
“爲了我,別鬧,別多想,好不好?”
小寒點點頭,能有什麼辦法呢?總不好讓扶蘇拋妻別子,那不是好人幹出來的事。
“那好,小寒,我們走走看,也許走着走着,你會發現,不是那麼難辦的事兒!”
小寒又點頭,只能走走看了。
爲了扶蘇,只能走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