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黑頭還是去澳洲曬太陽了。
據老秦講,他們從“羊滿坡”走了以後,兩人吵着吵着,孫黑頭哭開了,然後就要拉着他喝酒。等喝得快不行了的時候,電話來了,是他大兒子從愛爾蘭打來的,說他已經在澳洲看好了一塊地皮,等着父親過去,一塊兒開個羊場。
孫黑頭放下電話接着又哭。等哭得淚都沒了,他就讓人把他送到一個“故人”家裡休息去了。
原以爲投資是沒指望了,沒想到臨上飛機的前一天,孫黑頭帶着老秦去了趟張家灣,並交給老秦一份合同,是張家灣在建的一處商住樓。這樓的產權是關中基業公司的,租金沒有具體數目,只是要以這個教育項目盈利的20%爲抵償。租期爲二十年。
老秦想了想,簽了。
張家灣這個地方平展開闊,周圍有很多樹,又交通方便,這在北京周邊來說,已經是非常理想的地方了。而且,在建的房子外部構架都已經起來了,只需要根據項目的需要做些內部的隔斷和裝修即可,這樣非常省時也非常省錢。
孫黑頭說:“那個女子,我不想勉強她了。勉強她,只是讓她恨我,不如給她留個念想。……我要到澳洲輕輕鬆鬆地曬太陽啦!”
臨走,他還特認真地說:“記住,以後你家孫子喝奶米分,不許喝別家的,就喝從澳洲進口的我家的奶米分。……不過,牌子還沒想好,叫什麼呢?”
“叫什麼?羊滿坡唄!”老秦隨口建議。
“好,就叫羊滿坡!”
孫黑頭就這麼走了。揮了揮衣袖,作別關中的雲彩。當然,北京的霧霾他連衣袖都不想揮了!
聽了老秦轉述的這番話,寒洲也輕鬆下來,他能輕輕鬆鬆地曬太陽,這是多好的一件事情。
不管他是不是嬴政,她都不想和任何人產生瓜葛,她回來了,就要好好地守着自己的家。
讓大家欣慰的是,她的身體康復得很快,每天上下午各鍛鍊一個小時,也能堅持,看到小腿肌肉變得豐滿有彈性,她很開心。
休息的時候,她就給秦憶補習,她知道他學習什麼能更好地適應現代社會。
學習過程輕鬆又不着痕跡,她其實在教,而秦憶是真心要學。
她說現在的留學生好多都不熱愛中國文化,寫出字來難看極了,不如我們沒事幹就練書法吧。
就這樣,常用的簡體中文詞彙一個個地教會了。
過了一段時間,秦憶主動把老人機換掉了。有時在家裡的時候,還給她傳一張飯桌上的圖片過來,她就知道,他越來越喜歡、也越來越適應北京的生活了。
有一天,女兒說,媽媽,有一個人可帥了,我好愛他呀!我們班女生都覺得韓國那些男星在他面前就是一個個渣渣。
她打開ipad上的圖片給她看。一張又一張,有型有款,特別是那憂鬱的眼神,是貴族的憂鬱,看着遠方,總在思索。
是責任嗎,是擔當嗎,是思念嗎?
好像都是。
總之,他很帥、很有味道!
“媽媽,你不是說臺灣那個趙文暄長得迷死人嗎?這個不比趙文暄帥嗎?”
她笑笑,說:“嗯,比趙文暄帥,他比趙文暄更有貴族氣、更加勇武!”
因爲他是扶蘇!
娛樂報道說,他是個傳奇。
之所以是個傳奇,不光是他火起來的速度,還因爲他有一個離奇的身世。
他是個沒有身份證的人。
據他說,他是小時刻被拐賣的孩子,沒有出生證明,不能上戶口,不能考大學,且沒處打工。養父養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所以他既不記得原來的家,也不記得養父母的家。他只是到處流浪,野草般地長大。直到路人拍街景時把他放到網上,直到這幾張照片被現在的經紀公司看上。
那張街拍的照片很容易找到,只要輸入“王子與貧兒”就會出現在百度搜索圖片的前幾位。
那天,他披散着一頭長髮,穿着一件扯破了的白袍子,迷茫地站在金融街的天橋上。金屬欄杆的光澤和質感,以及照片一角高入雲天的大樓,讓他顯得那麼孤獨。
另一張,是他想幫助一個老人下天橋,卻被人家嫌棄的照片。他尷尬地搓着手,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
這樣偉岸高貴,卻又這樣無助,他的形象火了!
“媽媽,你陪我去看tby的籤售會吧,籤售會當天,他會到場,聽說,他和王俊凱一個公司的。”
“噹噹,這公司怎麼安排的,難道他們不怕他搶了tby的風頭嗎?”
“媽媽,這你就外行了。人家有先後順序的,先是籤售會,後是見面會,公司是用這種安排來探測一下他在青少年當中的貼合度。”
寒洲笑笑,把女兒摟在懷裡,她睡了一年多,女兒居然這也懂了!
“媽媽,我們去吧!”叮噹乞求地看着她。
“去吧!”老陳說。“你很久沒有陪着女兒做她願意的事了!”
這是個強大的理由,寒洲無法拒絕。
但在她心裡,她是不想去的。
扶蘇他活着,有飯吃,她就沒有什麼牽掛。
他們曾經愛過,但,那確實是曾經!
……
籤售會安排在張家灣附件的國際圖書城。這裡比王府景書店開闊,據說警方怕過於影響社會秩序要求主辦方臨時更改了場地。
老陳忽然接到加班任務,只好由秦憶來充當保鏢。他們還是沒有開車,三個人打車到了圖書城。
秦憶很貼心地帶了個輕便的馬紮,還背了一袋水和零食。
“秦憶哥,你就像個駱駝!”叮噹說完了,吐着舌頭做了個鬼臉。
秦憶喜歡地摸了摸她的頭。
“弄亂我髮型了,呆會兒還要見偶像呢!”她嫌棄地躲到媽媽的右側來。
秦憶打開包取了瓶綠茶給她。
“姐,你要喝嗎?”他又問寒洲。
寒洲搖搖頭。叮噹不再惱恨秦憶,這是讓大家都欣慰的事情。
“媽媽,tby出來啦!”叮噹尖叫起來。
周圍的孩子們都跟着尖叫起來。
大屏幕上,乾淨清爽的三個小男生走了出來。露出小虎牙的那個確實招人喜歡。
他們坐在桌子旁邊,司儀簡單的開場之後,籤售會開始了。
米分絲們乖乖地排隊,等着。
“噹噹,你去吧,媽媽在旁邊看着你!”寒洲說。
“不,其實我看看他們就夠了,我想等王子呈出場。喜歡tby的,都太低幼了!”
寒洲不禁想笑。王子呈!這藝名起的,就差叫王子了!經紀公司真的會拿捏人心呢!
她說不想來,但既然來了,她也想知道扶蘇過得怎麼樣?他是不是像秦憶一樣小心、惶恐?
長長的隊伍中是孩子們興奮的小臉。而叮噹乖乖地站在旁邊吃花生,並且,還時不時地往寒洲嘴裡塞一顆。
這花生的味道真好!
因爲花生,或者其他美食,扶蘇還想念大秦嗎?
他是因爲城破了、家亡了,纔過來的嗎?他經歷了很多痛苦嗎?
不管怎麼說,他重生了,這是他的幸運!
……
一個小時的籤售會結束了,王俊凱站起來對米分絲們抱歉地鞠了一躬,然後拿起話筒。
“各位同學,我們還有其他的安排,要走了,也很不捨得。感謝大家一路支持,祝你們健康快樂每一天!”
孩子們又興奮地叫得嗷嗷的。
“現在請允許我請出我們的新朋友王子呈!”
隨着他的聲音和手勢,人們都往屏風後面看。而二樓的人們明顯已經看見了屏風後面的動靜,他們在上面伸着手指,已經開始驚叫了。
“王子、王子!”
“王子呈!”
站在後面的人只好看向大屏幕。
他出來了,一身武士的裝束。帶着盔甲,一副凜然莊嚴的氣勢。
人羣“嗡”的一聲。沒想到是這種出場方式!
寒洲禁不住捂住胸口。
這個人,他還這麼好!
但現在沒有沙場點兵的需要,他也只好做戲了!
王俊凱把話筒遞給他,他看了看,放下話筒。周圍瞬間安靜。
“我愛北京!”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他說什麼?我愛北京?”人們鬧哄哄的。
王俊凱只好又把話筒遞到他手中,他還是看了看,不屑地放下,卻是對眼前的米分絲遞了個抱歉的眼神,一個飛身,上了旁邊的高臺。
人們又是轟鬧起來,這動作,太瀟灑了!
王俊凱被他弄得直髮懵。這個人,他實在是應付不來!他拉了拉旁邊的千璽和王源,三個人不聲不響地撤到屏風後邊去了。
現在,人們只能仰視王子呈了。
真的是仰視啊!他站在高處,注視的遠方,眼光彷彿穿透圖書大樓的牆壁,望向天的盡頭一樣。過了片刻,他才注意到近前的人羣似的,輕咳一聲,中氣十足地說:“我愛北京!”
大廳裡的孩子們跳了起來,這人太給力了!
叮噹激動地晃着寒洲的胳膊,“媽媽,他是不是帥爆了,酷斃了?”
寒洲點點頭,“是的,他帥爆了,酷斃了!”
帥,他一直都是,但她現在不愛他了。
他會找到更多愛他的人!
他習慣被膜拜,那麼,就這樣在燈光下、在鮮花叢中生活下去吧!
做戲,對他是最好的一個行當,時不時回到大秦、又回到大宋……,人家沒有過的經歷,他都經歷一回,也不枉一次豐富的重生!
“噓——!我們看看他還說什麼!”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第三句話,會是什麼呢?
王子呈再次閱兵似的掃視全場,大聲說:“北京有個姑娘,我愛她!所以,我愛北京!”
“譁!”,少男少女們的心都碎了!
王子呈,你還能更迷人嗎?
啊?能嗎?
寒洲的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她想起了他們一起在搖搖晃晃的車上,想起了他們在光溜溜的馬背上,想起了她給他梳頭髮,想起了她給他畫的像。想起了他脖子上的傷疤,想起了她的心斷裂的聲音……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她那麼辛苦地愛過這麼帥這麼迷人的傢伙!
“媽媽,你爲什麼哭了?”
寒洲不好意思地抽了下鼻子,接過秦憶遞過來的紙巾,平淡地說:“媽媽想起了以前看過的電視劇,那裡邊有個王子和他一樣迷人,那時候媽媽像你一樣迷戀偶像,很容易對他傾注感情!”
“哦,媽媽你也追過星!”
“嗯——,算是吧!不過,他們看一看就好,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還要怎麼用,他們不就是讓人看的嗎?”叮噹瞪着和她一樣的大眼睛。
“對,他們其實都不如你爸爸,困難來了,能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