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面上仍舊帶着笑意,於燕國所謀,原先自己也只是以爲是拖延之策,令燕國得到些許喘息之機,終究……還是不能夠改變結局。
後來,由着王弟傳來的訊息,由着羅網、密衛等隱秘之力的確認,秦王政心中爲之不屑多矣,欲要謀秦?欲要刺殺自己?
難道就可以真正的逆轉燕國局勢?
難道就可以真正的將諸夏現狀轉變過來?
決然不可能!
山東諸國的諸子百家!燕趙遊俠!燕丹……,一切信息自己掌握的很多,知道的很多,還有咸陽內的亂象,自己也都知道。
現在,自己不能夠給予他們足夠的處理,可……終有一日,大秦會將他們全部碾成粉碎。
燕國欲要謀秦,也只有殿中的這二人了,韓申、宋如意!
他們兩個的訊息早就詳細無比的呈現在自己眼前,或許,有些事情,連他們兩個都已經忘卻了,立於王階上首,看向下方的韓申。
很期待他會給自己驚喜!
諸般一切,盡皆滿足又能如何?
不入樊籠,怎能擒拿虎豹!
“燕國昭王有此心獻於大秦,寡人又豈能不接受。”
“你且說說,那督亢之地內隱藏的珍寶在何處?待大秦於其內有所得,你當爲大功。”
秦王政欣然一語。
“外臣領命!”
韓申躬身一禮,而後從先前的銅匣子內又取出一個銅匣,形體略微長條狀。
“大王,此圖略小,外臣敢情大王命臣近前細指!”
雙手捧起銅匣,左右而觀,又擡起頭看向王階之上,呼吸之後,又是一語落下。
“哦?”
“即如此,寡然當請秦廷博學者與寡人共同一觀,來人,請蓋聶先生入殿!”
聞聲,秦王政面上再次掠過一絲笑意,頷首以對,看向旁側的侍者。
“喏!”
一側存在感極低的侍者拱手而退。
韓申聞聲,神色未改,心中豁然間警惕萬分,連帶不遠處條案後的宋如意都雙眸深處一絲悸動之色掠過,秦國蓋聶!
鬼谷縱橫的蓋聶!
他也要一觀輿圖!
這……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蓋聶的修爲雖不及韓兄,但近距離之下,以鬼谷縱橫的反應力,足以造成相當大的阻礙。
謀秦難度瞬間提升數個層次。
“大王!”
思忖之間,一道隻手握劍的白衣劍客踏步而入咸陽宮,入殿前,拱手一禮,神容俊秀,聲音富有別樣的磁性,低沉有韻。
正是鬼谷縱橫的蓋聶。
“哈哈,蓋聶先生,且隨同燕使近前,一覽督亢之地的玄妙。”
秦王政歡喜,單手擺動。
“喏!”
蓋聶持劍又是一禮,看着身前不遠處的燕國使者,近前一步,對其點點頭。
“請!”
韓申面上亦是一抹笑意浮現,身軀微側,看向蓋聶。
無緣無故,秦王嬴政何以令蓋聶上殿,其人並非秦廷文武要臣,本沒有資格上殿,若言秦廷博學者,文武羣臣之列,亦是有很多,也輪不到蓋聶。
難道是蓋聶!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那夜蓋聶於自己所言,儘管自己沒有應下,但既然蓋聶有所疑惑,若然又將那等疑惑說於秦王嬴政聽呢?
可惜!
數年前,自己救了對方一命,不曾想竟然落得如今局面。
“請!”
蓋聶亦是狐疑,無緣無故,大王怎會讓自己入殿,且隨身邊燕國使者一覽督亢之圖,雖疑惑,可身下腳步沒有停下,二人各自面上淺笑登臨王階。
九級王階之上,便是一張體型甚大得王案,五尺之寬,九尺之長,恍若一張甚大得軟榻之行,依照秦廷禮儀,蓋聶與韓申一同被引導至王案跟前,左右早已備好錦緞蒲團。
殿中羣臣,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這一幕,今日,乃是燕國使者獻降,一應諸般,自然均在燕國使者身上,他們不過是參與者。
“具體爲何?”
王座之上,秦王政身軀挺直,看着條案對面的二人,輕輕一語。
而後,視線落在韓申的身上,欲要謀秦,自己也給對方機會了,觀其神色,如故如初,氣定神閒,拋開兩國之故,秦王政覺得此人的確如麗兒所言,堪爲政才。
“秦王請看,寶藏便在此處隱藏。”
韓申跪坐在王案之前,並未擡首看向秦王政,也沒有看向身側的鬼谷蓋聶,徑直將手裡的銅匣落在王案上,細長的銅匣內,從內取出一道粗大的牛皮卷軸。
旁側的蓋聶見狀,只是好奇。
聞聲,秦王政神色平靜,雙眸本能的落在王案之上,那裡一道頗大的牛皮卷軸正被韓申緩緩平伸捲開,上面的圖案水文同最開始進獻的輿圖一般無二。
“嗯?”
然則,下一刻,王案旁的蓋聶神色驟變。
便是在這一瞬間,卷軸末端出現一柄森森然泛着寒光的短劍。
“一切該結束了。”
陡然之間,韓申右手虛空一抓,殘虹之劍已然在手,,左手漆黑的玄光吞吐,一掌打向蓋聶,身形躍然而起,十步之內,天地絕殺。
區區五尺寬的王案並不足以攔阻韓申。
“寡人等你很久了!”
突如其來,秦王政一雙丹鳳之謀豁然眯起,手上已然僅僅攥着一枚晶瑩玄光吞吐的玉佩,與此,單手直接揮動腰間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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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公子,夫人此刻正在休憩之中,臨睡之前,曾有吩咐,若然公子請安,門前一禮便可,而後前往伏念先生處受教。”
“陽滋公主則隨意宮中而行,待夫人醒來,會差人相召的。”
昭德宮外間門前,公孫麗的貼身侍女清兒正對着面前的兩個公子、公主一禮,二人均身份尊貴,不是自己能夠相比。
可……,今日,乃特殊之日,一切定下,縱然有錯,也當無妨,屈身一禮,看向面前的公子天明,那是麗夫人喜愛之子。
“這……,母親還在休憩?”
天明奇異,此刻已經是辰時中段了,往常的時候,母親早就在宮中賞花了,自己隨時也都可以見到母親,數年來,一直如此。
何以今日會這般形態?
心中略有不解,不過也沒多想,也許,母親年歲稍長,近來身體抱恙,以至於如此,既然這般,且讓母親好好休憩,待自己今日學業了結,再來一觀。
“母親還在休憩?是不是身體病了?”
小陽滋側着小腦袋,記憶中,母親好像也是第一次出現這般情形,但……母親說過,她也是武者,一身修爲足以百病不侵得,今日怎麼會懶在榻上。
“可有院醫前來?”
聽得小陽滋一眼,旁側正要離去的天明也是點頭,的確,若非身體抱恙,母親不會還在休憩的,如果身體抱恙,也該有院醫前來的。
“夫人有語,只消休憩片刻就足以,無需請院醫前來。”
清兒搖搖頭,微微一笑。
“無妨,陽滋有這個,母親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武真侯說過,佩戴此物,可以百毒不侵,百病不侵的,這個東西一定可以幫助母親身體好起來的。”
小陽滋純淨可愛的大眼睛閃爍亮光,看着面前母親的侍女,既然母親有可能身體抱恙,又不想要驚動院醫,那麼,自己脖頸中的這個東西絕對可以幫上忙的。
“嗯,你……你讓開?”
小陽滋一邊想着,一邊面上很是歡喜的想要行入外間,進入裡間,剛有所動作,母親身側的侍女似乎想要攔阻她,頓時有些不滿。
“公主,夫人正在休憩。”
清兒心中微動,神色有些糾結,儘管對於那碗安神香茶很有自信,但看着公主脖頸間的那樣事物,心中卻不住一突。
那是當初武真侯送與陽滋公主的,的確有諸般奇異功效,果然真的有用,夫人醒轉,一切該當如何?自己奉大王之命,讓夫人好好的休憩一天。
這個時候醒來,絕不是一件好事。
“母親真的在休憩?”
天明也覺得今天的清兒有些奇怪了,往常,哪怕母親在裡間做什麼,只要自己和陽滋來了,都會讓他們進去的,今日怎麼這般怪異。
“公子,清兒怎敢撒謊。”
清兒惶恐,連忙搖頭。
“那就讓我和陽滋進去看看,果然母親無礙,便是無憂。”
天明點點頭,諒清兒也不敢撒謊,可……清兒今日就是有些怪怪的,無論如何也得進入裡間一看究竟,否則心理還真有些不放心。
“這……,請。”
清兒無奈,看着面前的公子與公主,都是大王極其寵愛的,實在是有心無力,只盼一切如初就行了,邊說着,秀手伸出,讓二人進去。
“母親!”
小陽滋很滿意,瞥了清兒一眼,敢攔自己,等等就讓父王把她換了。
天明隨後跟隨,相較之陽滋的蹦蹦跳跳,已然沉穩許多。
“兄長,母親真的在休憩。”
未幾,二人在前,輕車熟路的進入裡間,遠遠的,便是看到軟榻上母親正平躺在其上,身上蓋着一張絨毯,甚爲安詳的休憩着,呼吸很是平穩。
見狀,小陽滋的動作也不自覺的小了許多。
“母親。”
天明拱手一禮,對着軟榻上的母親看了一眼,果然無礙,就是在休憩中。
“這個頸鍊會有用的。”
自從自己記憶以來,母親還是第一次這般,小陽滋沒來由的有些擔心,若非己身的陰陽術還在築基,定會親自幫母親看一看的。
不過,脖頸間的這樣東西,會對母親有用的,小腳步徐徐近前,感受裡間的溫度,一條銀白色的絲線從脖頸而出,而後便是一顆水滴狀的深藍色碧玉。
由着四周明亮的陽光,照耀起來,甚是生光。
“……,陽滋公主,不如此物交由我吧,待夫人醒轉,再交於夫人。”
清兒在旁側不緊不慢的跟隨者,看着陽滋公主手裡的東西,心中不由的一動,出聲脆語而落。
“不用。”
小陽滋很是乾脆的拒絕道。
“……,公主小心些。”
清兒只得無奈的低語。
天明在旁側靜觀,倒是不着急,無論如何,無論是否有用,陽滋此舉也算是孝心,待今日學業結束,當再來好好的一拜母親。
“母親。”
行至軟榻之前,小陽滋看着靜躺在其上的母親,呼吸平穩,面色紅潤,光澤而顯,依照陰陽家東君所言,母親應該無病纔是。
也沒多想,將脖頸間的那樣事物小心翼翼塞入絨毯之內,找到母親的手掌,將其落入母親溫暖的手掌之中,武真侯曾言,此物是千年寒玉鑄就,然寒玉不寒,反而有一股別樣的溫潤之氣。
整日被自己帶在身上,感覺很舒服,東君焱妃也曾言,此物傍身,當如武真侯以真元之力洗滌肉身,壯大本源三寶的。
具體的東西小陽滋也不瞭解,但對身體有好處還是知道的,將頸鍊放入母親的手掌之中,又小胳膊而動,如同小大人一般拉着絨毯。
“陽滋,我們該走了,母親該好好休憩得。”
看到陽滋做完一切,天明點點頭,小聲說着。
“嗯。”
小陽滋再次看了看榻上的母親,沒有遲疑,轉過身便是離去,走出裡間,走出外間,同天明兄長一起離開昭德宮。
當其時。
昭德宮內,那飲盡安神香茶躺在軟榻上的公孫麗,周身不自覺的閃爍別樣道青色玄光,若隱若現,暗淡無比,一縷縷清靜安神之氣擴散,正徐徐驅逐外界干擾。
心神深處,一絲絲懵怔覆蓋的氣息虛浮擴散,復歸清明,靈覺附體,三元歸位,一切如初。
不知過了多久,美眸微動,緩緩睜開。
“清兒!”
入眼處,滿是無盡光明,非是往常自己起榻之時的朝陽之刻,感覺身上有些淺淺的軟弱,輕語一言,掙扎着從榻上坐起。
“夫人。”
正在裡間擺弄小火爐的清兒聞聲,手裡的動作豁然一滯,秀麗的容顏上滿是驚訝,連忙起身轉過,看向不遠處的牀榻。
那裡,夫人已然坐起。
“如今何時?”
“這個……頸鍊,是陽滋之物,何以在我手中?”
公孫麗單手撫摸着額頭,隨即,發覺手裡多了一樣東西,自己很熟悉,秀眉微蹙,看了清兒一眼,又看向窗外,那裡更是明亮。
“夫人。”
“……,現在已經是辰時五刻。”
“剛纔天明公子與陽滋公主前來,欲要禮見夫人,見夫人在休憩,陽滋公主留下此物,二人便是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