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壟不後悔!”
田壟昂首挺胸,再次沉聲一語,入護國學宮是絕對不後悔的事情,也許和那些早先入軍伍的人相比,晚了三年。
可……晚上三年,並不代表一直晚三年。
自己出身雖低微,可許多東西、許多事情也是知道的。
感受到武真侯拍在自己肩頭上的力道,心中更是爲之激動,神色慨然,悍然而道,很是堅決,很是堅毅。
“說說。”
“說說你真正之想。”
周清對其再次頷首。
“入護國學宮,將來可以得到更好的爵位和前程!”
“還可以更好的護衛大秦,護衛大王!”
那田壟似是調整過來了,心緒安定下來,直視前方,說道口中之言,說道心中之想法,前往護國學宮,所爲就是那般。
“你呢?”
周清頷首,又看向距離田壟不遠處的一位漢子,生長的倒是健壯些。
“盛雲也不後悔。”
“入護國學宮,可以觀略兵家絕學,可以受到更好的磨練。”
“三年之後,更是有爵位加身!”
那人亦是出言。
“你呢?”
周清挪移步伐,行至隊列深處,看向旁側又一人。
“許可也不後悔!”
“入護國學宮,將來許可想要入咸陽宮,護衛大王。”
那人昂首挺胸,神情肅然,很是乾脆。
“你呢?”
整個隊列的分佈和周清當初留下的標準一樣,行人走入其內很是輕鬆,踏步間,便是行至百二十人中一個具有先天修爲的男子身上。
這般年歲,能夠入先天,卻爲不俗。
觀其玄功運轉的道理淵源,似乎……有着兵家的道理,也有着儒家的影子,當然,那些不算什麼。
春秋以來,百家爭鳴,傳承流轉於諸夏間,些許先天層次的修煉之法流傳,並不代表着什麼,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李卓亦不後悔!”
“護國學宮,國之利器,能夠入內,堪爲榮幸。”
“將來李卓所希冀,自當軍伍征戰,榮耀加身。”
生長的很是有些俊朗,雙手揹負身後,直面先前,神容平緩,沉聲而道,言語很是有些意思。
“你呢?”
周清頷首,繼續向着隊列深處走去,隨意問着。
“亦是不後悔!”
“……”
“……”
一連問了十多人,均是不後悔,而且所語所答,均有些意思,有的學員很是乾脆,性情很是豪爽豪邁。
有的學員,明顯帶着別樣的意蘊迴應,或是虛實不定,或是虛實無間。
明顯有着別樣的家學薰陶。
出身不同,所語不同,所言不同!
自爲明證。
“你呢?”
不知不覺,周清已然又行至一人跟前。
那人體格不爲強壯的樣子,如之前的田壟一般,有些清瘦,眉宇間,倒是俊逸三分,身着學宮勁裝,揹負身後,姿態儀容,直視前往。
“橋鬆亦是不後悔。”
“入護國學宮,可以更好的磨礪己身,軍伍之中,雖也可磨礪己身,終究以生死爲界限,學宮磨礪,將來可更好的避免那些。”
橋鬆如是道。
武真侯!
橋鬆當然認識,扶蘇當然認識,打自己小的時候,就認識武真侯了,一晃這些年,自然見過很多次。
不曾想,今日在學宮見到了武真侯。
於此問,自有所答。
“將來所求如何?”
周清繼續問着。
“殺敵護國!”
“安民護民!”
“佑我大秦!”
一十二字鏗鏘而出,神色越發之堅韌。
聞此,周清徐徐轉身返回,途中,又問了幾個學員,所言雖不同,大意相仿。
“本侯出至道家天宗,入咸陽以來,富貴極致,算是塵世至極。”
“富與貴,人之所欲也,這是儒家所言!”
“你等入護國學宮,本侯以爲,當有兩謀,一謀者:爲己身。二謀者:爲秦國。”
“百多年前,商君入秦,一展己身法家所學,二十年後,秦國便行秦法,商君法術大成,兩者兼得,其人雖死,秦法猶存。”
“學宮之內,可以帶給你等很多,而你等所求,則是需要從秦國所取,秦法公允,你等功勞赫赫,則己身榮耀至極。”
“故而,本侯很欣賞田壟之言。”
“入護國學宮,所求就是富與貴,就是榮耀和地位。”
“但想要取得榮耀和地位,沒有絕大之功勳,沒有絕大之功勞,如何求得?你等做到了那些,己身自有所得。”
看着身前不遠處,那已經歸位的田壟,周清再次讚歎着。
“本侯近年來,不在護國學宮很多,學宮內,竟已經有了所謂的傳言,說着什麼計謀院堂將來可以更好的求取戰功,求取富貴。”
“所以,近年來,想要入護國學宮的學員很多,這裡……,本侯告訴你等,那純屬之無稽之談。”
“九大院堂,當初本侯與之設立的時候,一視同仁,且兵家所學,到了一定程度,都是相通的,自是不存在什麼側重和偏重。”
“之所以計謀院堂對你們的要求更高,那是因爲將來你等所要面臨的問題需要你等有那般水準,想要不見血光而登封主將、上將軍。”
“接下來不會有,以後也絕對不會有。”
“本侯明言,軍中以後的主將、上將軍人選,必然是歷經戰場殺伐,血浸戰袍,必然是歷經諸般磨練,方有所成。”
“猛將必發於卒伍,當爲大秦軍中永恆之律例!”
九大院堂之所以所學不同,那是因爲他們將來各自所處的位置不一樣,計謀院堂入軍中,添爲軍司馬後備居多。
而軍司馬之人,往往需要一種更高層次的眼界和大局觀略,否則,一隅閉塞,又有何用?出言獻策,豈非災難乎?
學宮內的傳言,不僅僅是學宮之內有,就是在咸陽城內也有,說什麼從學宮出來的學員,將來可以避免在戰場上殺伐,直接登位主將。
甚至於由着大王和中樞的偏愛,登位上將軍也不是不可能。
今日一行,今日之語,算是隨意,也算有心,看着面前計謀院堂的百二十人,周清沉聲而道,一觀諸人神情,不復多言。
“解散!”
又是一語。
當即,面前百二十人盡皆應道一聲,遠去吃飯乃至於休憩。
“相召九大院堂博士與教員於講武堂。”
看着那計謀院堂的百二十人遠去,周清身軀微側,看向桓齮,爲之令下,既然來了,總該要留下一些什麼的。
“喏。”
桓齮有所感,拱手一禮,揮手一招,遠處便是有數位早已聞聲而至且等待在此的教員近前,徑直快速的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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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樓如何?”
清寧淡雅,空曠悠然,一孔直通天地,萬千星辰涌動,星河運轉,衆生之妙內蘊其中,渾身上下擴散暗金色玄光,跪坐上首蒲團之上,占星天道。
如舊的這處咸陽宮偏殿所在,一直爲陰陽家在秦宮所居之地,平日裡,行人往來便是不多,縱有陰陽家諸弟子進出,也是氣息不顯。
此刻的偏殿停下,一道周身隱現淡紫色玄光的妙人而立,雙手掐動陰陽道禮,一道輕薄的淡紫色紗衣遮掩明眸。
“十年之內,功成不難。”
紫發盎然,踏步而動,觀東君修行,隨意閒談而應。
“目下韓國、趙國先滅,蒼龍寶盒已入秦宮。”
“接下來燕國、魏國將滅,蒼龍寶盒不得大意。”
上首傳來淺淺脆音。
蒼龍七宿的事情一直在推進,雖說很艱難,可眼下是最有機會的了,那些東西……陰陽家有秘術可以探知到在哪裡。
“幻音寶盒落入墨家手中,湘玉雖有所言,探知不多,無用,蒼龍寶盒根據秘法推演,還在燕國的方位。”
紫衣女子娓娓道。
“墨家之內能夠隱藏那般寶物的,不過一個機關城罷了,其地於楚國,它日在謀也是不遲。”
“幻音寶盒若是在燕國,以墨家鉅子路枕浪的實力,陰陽家內,除東皇閣下以外,暫時無人可以取走。”
“且等上兩年,兩年後,在下當化神圓滿,一試妙悟玄關,功成,親自去取。”
話音婉轉,印訣而動,一道凝練的暗金色長龍從上首迸出,俯衝虛冥深處,攜帶浩瀚氣象,沒入星辰深處。
占星之下,墨家還有不小的機緣,可墨家的機緣不等於墨家鉅子的機緣。
“蜀地的扶桑神樹如何?”
紫衣女子沉吟良久,周身紫光氤氳而動,不愧爲東皇閣下親自培養的陰陽家東君,非自己目下可比。
“待東皇閣下妙悟合道,徹底解決扶桑神樹下的封印。”
“陰陽家傳承上古,蚩尤的事情自當在陰陽家的手上解決。”
欲要將扶桑神樹挪移至蜃樓之上,隨時都可以,可若是不能夠處理其下的虞淵封印,又是大患,蚩尤當年的實力距離身融萬物只有半步。
否則,靈覺神念不會至今沒有被歲月之力磨滅。
武真侯當屬也曾入虞淵封印,以其玄關的極高之力,都未能夠奈何那蚩尤之力,欲要解決,非有合道。
而東皇閣下,距離那一步,已經很近很近了。
只差一個小小的契機!
而那個時候,蜃樓也該啓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