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上,這七國之中受到法的影響最深的就是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歷代秦王,無不強調法的作用,秦國上至朝堂、下至百姓都受到法的思想的影響!所以秦的強大不僅僅是因爲他有虎狼之師,也不僅僅是秦人聞戰而喜,而是因爲,秦國的律法深入了每個秦人的意識中,正因如此,秦法體現了秦國的意識!再觀東方六國,法度廢馳、人心不古、每況日下,上至君王百官下至百姓萬民,驕奢無度、知法犯法、國政懈馳!”韓非的目光從遠處的天空,回到李予諾的身上,頓了頓接着說:“在東方六國變法會受到強大的阻力,上至君王下至民間百姓,而秦國自商君時靠着秦王的大力推行,雖然觸動了貴族的利益但是還是變法成功了,讓秦律席捲秦國,現在的秦國早已經度過了變法之時所引起的陣痛!秦人對法、秦國的官員對法、秦王對法都有了符合他們身份的認識!”
“所以,你希望嬴政能統一六國?以秦國的意志來向普天之下施以秦法?靠着秦國的雷霆手段讓施行的法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證?”李予諾起身將嘴裡的草棍吐了出來,目光也轉向了韓非,接着又說到:“正如我所說的,法是最低程度的道德,法的推行不僅僅是法,更是教化,如果黎民的道德水平得不到提升並且普遍低於法的標準那麼法將成爲高標準的道德,而爲了讓民衆遵守就不得不靠嚴酷的懲罰、酷吏等等以雷霆手段進行,在戰亂年代人心不古,這樣的手段能震懾人心,可是當天下歸一,萬民需要休養生息之時,僅僅靠着嚴苛的律法真的能做到長治久安嗎?堡壘的崩毀往往源自其內部!”
“那予諾,你認爲該如何解決起這樣的問題?”韓非意味深長的看向李予諾問。
嘿嘿!我當然知道標準答案了!李予諾心中想着,畢竟是穿越過來的,他對秦時中大多數人物還是很瞭解的,於是脫口而出:“儒之教化,法之天下!靠儒學重塑人們因戰亂而崩塌的道德價值觀念,提升道德標準,靠律法約束人的行爲,維護國家運行的秩序!”
“好!予諾之言,深得我心!”韓非激動地一把扯過李予諾,在後者的肩膀上連拍數下!
“但是秦律也並不完善,雖然現在它有很大的震懾人心的作用,但是隨着天下一統、萬民歸心之後,它的弊病也會逐漸暴露出來。首先,它所規定的大多都是人的義務,缺乏對人的權利的解釋;其二,它的刑罰太過嚴苛,亂世可以震懾民心,但是天下太平之後卻不利於社會的長治久安;此外,它太籠統了,我以爲應該有這樣的法律,我們要有一部根本大法,它的規定擁有最高法律效力,其他的法不能違背根本法,之後再在這根本法的基礎上制定:刑法、民法、經濟法、行政法、婚姻法……“李予諾將他前世所知的法律的體系情況儘可能的詳細的向韓非描述,最後他結合秦時的背景說道:”法即制度,即權力的牢籠!要將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裡!方可長治久安!“
“予諾!請受韓非一拜!”韓非聽完李予諾的描述大受震撼,向李予諾施禮一拜!
“韓兄!所以,你心中最真實的決定是什麼?”李予諾問,他知道秦時裡的韓非說過:“七國的天下,我要九十九!”
“你願意稱王去終結這亂世,建立一個儒之教化,法治天下的國家嗎?”李予諾不等韓非做出回答,又連着問道。
“予諾,能給我一杯酒嗎?”韓非長舒了一口氣,走到樹下靠着粗壯的樹幹坐了下來。
李予諾點頭,從道具袋中拿出了一瓶茅臺扔給了韓非。
“好酒!”韓非打開蓋子痛飲幾口後接着說道:“我曾從歲月的長河中窺探到自己的死亡!“
“在秦國獄中,身中陰陽家六魂恐咒而死!“李予諾雙眼看着韓非,用最平靜的語氣陳述着最恐怖的事實。
韓非又喝了一口酒之後,緩緩的說道:“你一定是仙人的弟子!”
“陰脈八咒、陽脈八咒世人畏之,只是因爲不明其原理而已,無非是通過一些媒介按照特定的方法擾動人體中維持穩定和平衡的陰陽五行之力進而傷及人的神志和性命罷了!只不過世間修習陰陽之力的人少之又少,能窺見其中奧妙的人更是寥寥無幾罷了!“李予諾笑着說“陰陽家本自道家分裂而出,道家本具有解開陰陽咒印的能力的,可是他們卻更加註重陰陽之力表現出來的種種形式,卻看不見形式背後的本質,更是已經因爲觀念不同分裂成了天宗和人宗,可笑!”
“十年可見春去秋來,百年可證生老病死!人終究會死,無非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和什麼方式罷了!我想要的並非是我爲天下之主,王霸天下,我想要的是,我的法能夠遍佈七國土地的每一個角落,用我的法去守護弱小不在受到傷害,用我的法去約束強者的言行,不在肆無忌憚,願者亂世不再見刀兵!法它將會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堅不可破的深深的根植在人的心中!“韓非又接着痛飲了幾口說道。
“但是,我也是人,人總會有自己的弱點,人總會有自己所在意的事,總會有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想法,秦,在歷史的長河中終將會一統東方六國。但是,我是韓國人,哪怕能多延長一天韓國在歷史中的存在,我也願意爲此竭盡全力!”韓非將最後一口酒飲盡後醉倒在樹下!
李予諾看着已盡醉到昏睡的韓非笑着說:“真看不出,原來你是這樣的韓非!”一邊將韓非扛在肩上送回房間,吩咐幾名侍女照顧他。